看到如泉涌噴濺一般的血柱,還有張武成依舊帶著一絲驚喜神色的頭顱。
譚文德微微一怔。
他怎么敢這么做!
在長生境修煉者的氣勢威壓下,他居然還出得了手!
而陸離,一劍斬殺了張武成之后,卻是趁著譚文德這微微一怔的機會,側身繞到了張武成的尸身后面,一掌擊向了他的后背,洶涌的掌勁一吐,張武成就朝著寒水鐘的方向飛去,陸離至此依舊沒有放棄要讓寒水鐘的鐘聲再次響起這個念頭。
看到陸離這個舉動,譚文德瞬間勃然大怒,因為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陸離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你將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譚文德冷聲一喝,揚手一揮,也不見他有其他什么動作,但是一道湛藍色的光帶便突然飛出,朝著陸離狠狠的打了過來。
這條光帶如同鞭子一般。
此刻被譚文德這么一打出來,瞬間便在空氣里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炸響。遠遠的,陸離便可以感受到這一條光帶上所充斥著的雷電氣息,這居然是一條以真元凝練而成的雷鞭!
譚文德這位白玉王朝的國師,修煉的居然是道脈術法!
數十米的距離,轉眼即至。
眼見這道雷鞭襲來,陸離右手一翻,一掌打在清風劍的劍柄底部,這柄得自陸杰的人階三品神兵,便如離弦之矢一般,朝著這道雷鞭射去。
雷鞭與清風劍在空中甫一接觸,便爆發出了一聲炸響,整柄清風劍瞬間就被打飛了。可也因這清風劍的一擋,這條雷鞭終究還是未能完成它的使命,只在空氣之中炸了開來,爆出無數電蛇四散游走,乍一看卻仿佛是一張淡藍色的漁網懸浮在半空中一般。
眼見清風劍被打飛,陸離再一次縱身一躍,如飛燕一般的朝著清風劍那側飛掠過去,手中真氣掌勁一催一吸,清風劍便在空中發出了一陣顫抖,然后被這股真氣帶動著倒飛回來,落回了陸離的手中。
而他眼角的余光則掃到譚文德已然再次出手。
這一次出手的,卻并不是之前那道雷鞭,而是一條如蛇形一般的湛藍光華。
這道藍色光華比起之前的雷鞭速度更快,威力更強,因為幾乎是藍光剛剛亮起,陸離就已經感受到空氣里的雷氣正在不斷的凝聚著,一股奇特的電流感在空氣里跳動著。彼此之間的距離比剛才那道雷鞭的距離還要略遠一些,可是才一眨眼的功夫,這條雷蛇就已經落了下來。
很顯然,譚文德已經吸取了之前那道雷鞭的教訓,知道以這種程度的術法根本就無法威脅到陸離,因此他便換了一種威力更強的術法。
但是很快,他臉上的神色便突然浮現出一抹震驚,因為他發現,自己這條雷蛇居然失去了陸離的感應!自從他踏入長生鏡,開始修煉神識之后,就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這讓譚文德感到了萬分驚詫,因為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幾乎是佛、道、儒三脈的修煉者,很多對敵運用的術法、神通,都是依靠神識來追蹤對手的蹤跡,然后將術法打出的。可是一旦神識無法感應到對手的蹤跡,那么這便意味著他們的攻擊手段很有可能會徹底失效,因為術法發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根本不是他們憑借肉眼就可以判斷清楚對手的準確位置。
但是很快的,譚文德便又發現,自己的神識掃描里,又一次擁有了陸離的蹤跡,可是這個時候,他的這條雷蛇已經打了出去了,像這類術法一經發出之后根本就無法再行控制。所以雷蛇的襲擊位置,比之前陸離所站的位置要偏差了一些,這根本就無法徹底重傷陸離!
事實上,并不是陸離愿意站這么近,而是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他只能移出這么一點范圍而已。
他知道這條雷蛇一經發出之后,自然無法再控制,但是譚文德的出手時機卻是把握得非常好,正好是在他拿回清風劍的那一瞬間。如不是他學有齊天威這種特殊的隱蔽技巧,在這最后的關鍵時刻隱蔽了自己的氣息,迫使這道雷蛇失去自己的感應,只能落在原先的位置上的話,此刻他絕對會被這條雷蛇打傷的。
看看地上被炸出來的這個近兩米的深坑,便可知道這條雷蛇的威力如何了!
就算陸離如今已經達到先天大圓滿的境界,可是他的肉身比較還沒有徹底圓滿,就算可以撐得住這雷蛇的一次轟擊,那么譚文德再來第二下、第三下呢?
陸離可不認為,自己的身體會比清風劍更堅硬。
不過這一次,在躲過了雷蛇的攻擊之后,他的手上卻是輕捏著子湮給他的拿枚劍篆,神色冷然的盯著譚文德。
只要譚文德再出手的話,那么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捏碎這枚劍篆。
他之前已經見識過這枚劍篆的威力了,在彼此之間的距離里,他相信譚文德是絕對沒有辦法避開的。而就算他有辦法擋住這道來自子湮的劍芒,也絕對會受傷不輕的,不過陸離可不認為這譚文德有什么能力能夠擋住子湮的這道劍芒。
“劍篆!?”
果然,譚文德此刻對陸離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上心了,幾乎是他的手上剛拿出這枚劍篆,他便已經認出這東西來了。也正是這一枚劍篆,硬生生的止住了他想要再度出手的念頭,對于陸離他已經算是有一個比較清楚的認識了,很明顯這個小鬼在過去兩年里絕對是受到過其他長生鏡修煉者的指點,否則的話不可能有那么敏銳的應對能力。
回想起剛才他所說的那句“長生鏡修煉者,那又如何”,此刻譚文德總算知道眼前這個陸家小鬼的底氣到底是哪來的了。
只不過,陸離卻是沒有回答譚文德的話,而是轉過頭望向寒水鐘那邊的方向。
此刻,在寒水鐘旁邊,卻是多了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這名中年男人除了兩鬢斑白外,一頭黑色的長發迎風而飄,并沒有束攏起來。他的穿著同樣非常隨意,甚至連腰帶也沒有戴上,整件衣服看起來有些寬松,而且他赤足而立,在他身邊周圍卻是一塵不染,從那些尸體上流出來的血跡未能靠近他的身邊,仿佛他身邊周圍有一圈無形的罡氣阻擋著。
這名中年男子五官俊朗,面白無須,看起來不像是一名武者,更像是一名文質彬彬的學士。
但是此刻,他卻是雙手抱著一具斷臂的無頭尸,渾身輕顫,顯然是怒極了。
他側了一下頭,望著寒水鐘旁邊躺著的十六具尸體,其中超過一半都是無頭尸。而當他看到這一幕時,這中年男子怒目欲裂,一臉的悲憤,這些人全部都是他的子孫,是他們張家得以延續的后代、基礎!
但是就在今天,卻是全部都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中年男子緩緩的抬起頭,掃了一眼周圍。
除了少部分被破壞了的桌椅之外,其他不少桌椅都是完整的,大紅的桌布鋪蓋在桌面上,各種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被端上這些桌子,上面還冒著熱氣;整個張家都系著無數的繩索,這些繩索上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一個貼有喜字的紅燈籠,不少房屋的窗戶、大門上,也同樣貼著一個喜字。
毫無疑問,今天是他張家的大好曰子!
可是如今,卻是一片尸山血海,居然是喜事變喪事!
“老祖!”一眾張家子弟此刻跪倒在地,哭得異常凄厲,“老祖啊,您要為我們做主啊!這……這陸家的賊人,居然在今曰小兒大婚之宴上,將這寒水城的寒水鐘丟進來,說是要給我們送終!老祖啊……”
聽到這話,這張家老祖突然一怔,白皙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他轉過頭怒視著陸離,就如同一只發了瘋的野獸。
沖天的氣勢從張家老祖的身上爆發出來,他所站的位置,宛如一只猛獸突然一腳踩下,地面瞬間便塌陷下去,露出一大片蛛網裂痕。
可是陸離卻是全然不懼,他依舊平靜的望著這位張家老祖。
此刻,就連已經決定站在張家這邊的譚文德,也有些佩服陸離的心姓。但是很可惜,他也同樣清楚,這位前途幾乎無可限量的年輕人,注定要隕落在這里了。先天大圓滿在長生境修煉者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不用說此刻陸離所要面對的,還是兩位長生鏡的修煉者。
“賊子!今曰我必將你碎尸萬段!血洗陸家!”
興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張家老祖的聲音略帶一些沙啞,可是正因為這種沙啞,聽起來卻是更讓人心寒。
陸離輕蔑一笑,淡淡的說道:“之前這么說的那個人,正在你手上。”
“你以為,你手上拿著一個劍篆,就真的天下無敵了嗎?”張家老祖語氣平淡,但是每一句話卻仿佛刮起冰寒徹骨的冷風,讓人不由得打顫,“無知小輩!”
一聲怒喝,張家老祖的身形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陸離目光一凝,他可以感受到一股狂風突然朝自己噴涌過來,他沒有想到這位張家老祖的速度居然到了這一步。此刻要捏碎劍篆卻是已經完全來不及了,他只能勉強的側了一下身子,但是卻還是沒有張家老祖的速度快。
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掌突兀的從空氣里憑空顯現。
這只手朝前推去的速度很慢,但是他們卻發現陸離似乎完全無法躲過這只手一般。
輕輕的,就如同朋友之間的招呼一般,這只手貼在了陸離的胸腔上。
緊接著,卻是一股狂暴的氣息猛然噴發而出。
受出狂暴之力的轟擊,陸離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而出,撞在了張家府邸的院墻上。但是他卻并沒有被院墻彈落在地,而是如同被嵌在院墻似地,整個人已是塌陷進去。
而就在陸離倒飛出去時,空氣里那只手之后部分,才緩緩顯露出身形。
赫然就是張家老祖。
所有人看向張家老祖的目光,瞬間就變了。
沒有人料想到,這張家老祖居然強悍至此!
之前還不可一世的陸離,居然被張家老祖一掌就打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