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青的這一掌,看似輕緩實則重若萬鈞的朝陸離的胸口再度壓下。
從胸口到張文青右掌的這一段距離,仿佛空氣都變成實質一般,在掌勁的壓迫力之下,陸離已然可以感受一股強大的壓力朝著自己的胸口不斷的擠壓下來,似乎要自己的胸腔都給壓碎。
在張文青看來,這一次進攻的機會,擺明了就是譚文德給自己創造的。
他很慶幸,之前第一次出手時,打了陸離一個措手不及,否則的話要是真讓陸離捏碎了那枚劍篆,他絕對在第一時間就身死。就連譚文德丟出來的那個威力強大的符陣,都完全擋不下這道劍芒,他可不相信像自己這樣修煉肉身成圣的修煉者可以擋的下這道劍芒。
張文青并沒有修煉張家的《靈蛇劍訣》,他早年曾被人廢了武技成為一個廢人,幸得一位來自藥王谷歷練的高人出手救治,才得以重新習武。可是也是從那時起,他就放棄了劍修之路,而是改為修煉肉身成圣這一艱難大道,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本來天資不算高的他才可以晚年依舊擋住了肉身衰竭的厄運,成功的突破到了長生境。
武脈的修煉途徑,整體上可以歸類為兩種,一種就是天劍宗、魔劍宗這樣的劍修,另一種就是像玄武宮這樣的肉身成圣。前者講究一劍破萬法、萬劍歸一心的劍道巔峰;而后者若是修到大成時,其肉身甚至可比九階法寶、天階飛劍
這張文青所修煉的功法是什么,陸離也沒有看出來,但是他唯一知道的,便是這門功法絕對不可能高深到哪去。
否則的話,第一次出掌就已經把他打死了。
看著張文青的這只手不斷的壓下,他的動作非常輕緩,但是卻讓人生出一種完全無法躲避的念頭。似乎就連空氣,在這只手的壓擠下,都有些變形了,無數的氣流自掌前朝后的散發而出,本是無形無色無質的氣流也產生了明黃色的火光,自張文青的掌上冒出。
這一掌的威力,竟強至如此,比起之前的那一掌,卻是只強不弱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時,都已經無法再升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而時間。
仿佛就此凝滯
陸離完了。——這是此刻,所有人腦海里唯一停留著的意識。
相對于喬家臉色如死灰般的蒼白,張家的人臉上卻充滿了喜悅。
他們知道陸離很強,這種強已經是讓他們只能仰望的強大,在一名先天大圓滿的武者面前,除非是另一名先天大圓滿的武者出手,否則再多的人上去也只是被砍瓜切菜一般的放倒而已。甚至當張武成落敗的那一瞬間,張家好幾個人便因為無法接受這種感官恐懼的刺激,而直接被嚇死了。
但是在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里,張文青的出關就讓他們重新感到了希望。
沒有人相信,陸離在張文青這如天石降落般的一掌之下,還可以活著
沒有人……
相信。
當空氣里再度爆出一聲悶響時,凝滯的時間仿佛重新開始流動了。
張文青的這一掌,毫無阻礙的就擊了下去。
此刻,就算有任何阻礙,恐怕也已經來不及擋住這一掌了,因為陸離甚至可以感受到張文青這一掌上那傳遞開來的熱量。
這一掌,居然是真的似在燃燒一般。
“死”張文青俊朗的五官變得異常猙獰,眼里的殺意與恨意,異常清晰。
一團金黃色的光芒從旁襲來。
這團光芒是如此的龐大、如此耀眼,以至于讓人根本無法忽略。
金芒的速度很快,從陸離的左側方沖了過來,然后撞在了張文青的身上。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可以感到一聲轟鳴,宛如地動山搖。
就算是修煉肉身成圣之道的張文青,此刻也感到體內的真元產生了一絲紊亂,身形不自然的踉蹌了半步
但是卻也是因為這半步,原本應該擊在陸離胸腔之上的這一掌,卻是朝著陸離的身側掠過。明黃色的掌焰燒灼掉了陸離身上的大半衣裳,然后這一掌便打在了陸離的右肩上。
一聲“咔嚓”的響聲,陸離的右肩瞬間就耷拉下來,拿在手上的清風劍也掉落在地,發出“當啷”一聲響。
受次強擊,陸離倒飛而出,雖是廢了一只右手,但卻是性命無憂。
而眼見于此,眾人的目光終于聚集到了那團金芒之上。
這一看之下,所有人皆感到了一陣驚詫。
這是一只體形龐大的狐貍,金色與銀色的雙重色彩結合,讓任何人第一眼見到它時,便只有一種驚艷的感覺,而不是色彩上的混亂。它身高兩米,體長超過一米,碧綠色的眼眸展露出一種人性化的神采,任何人看到它的雙眼時,便能感受到它此刻的憤怒。
且不說這只狐貍的體型遠超想象,光是它這眼眸所散發出來的神采,便足以證明這只狐貍的非凡。
“孽畜”
如果說,唯一有人對這只狐貍感到憤怒的話,那么便只有張文青了。
他錯過了一次擊殺陸離的大好時機,甚至還因為被這只狐貍這么一撞,導致體內運轉到極致的真元突然產生紊亂,這讓他剛才那一掌的威力至少減少了一半,最終只是打得陸離的右肩骨骨折而已。
大怒之下,張文青突然鞭出一腿,側踢在了玉藻的頸上,將它徹底踢飛出去,摔落在了陸離的身邊。
“玉藻”陸離撐起身子,看到體型已經重新縮小回去的玉藻,臉色瞬間一變,“傻瓜,不是讓你呆在旁邊嗎”
他之前就已經吩咐過玉藻了,無論如何都要躲在后面別出來,他料定要滅了張家滿門沒那么容易,所以他準備等他力竭時,再讓玉藻出來解決剩下的人。以玉藻目前的能力,先天第八境以下的人都不會是它的對手,所以陸離料定只要自己能夠將張家那個先天大圓滿的武者解決的話,就算他沒有再戰之力,也已經足夠滅了張家滿門了。
甚至哪怕來到這里之后,看到白玉王朝的國師在,陸離也沒有絲毫畏懼,因為他知道子湮給自己的劍篆絕對足以應付。
可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張家這里居然也還有一名長生鏡的修煉者。
這一點是他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
畢竟,陸離這具肉身并不是陸家的核心弟子,根本就不怎么清楚四大家族這些關于閉關的老不死的情況。
可是就算張文青是在陸離預料之外的事,但是剛才那一掌,陸離也有信心接下,雖然有可能會受一些重傷,可是他卻是有一個機會可以利用。若不是要拼這個機會的話,陸離也不會將子湮給自己的那個劍篆用來對付譚文德了,在陸離的眼里,譚文德的雷系術法,要比張文青更難對付
但現在,玉藻雖然幫了他一把,讓他并沒有受重傷,可是他的右手卻是被廢了。
“嗚……”玉藻勉力睜開眼,眼里有一絲焦慮,待看到陸離似乎沒什么事時,它才發出一聲低鳴,然后昏了過去。
陸離伸出手抱起玉藻,直確定剛才張文青這一腳并沒有對玉藻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時,他懸著的心才略微放松下來。但是當他重新抬起頭時,臉色也同樣變得猙獰起來了。
“原來這只孽畜是你養的?”張文青猙獰一笑,“正好,我就讓你嘗嘗這種痛苦的滋味。”
陸離將玉藻放在地上,然后緩緩的站了起來,他正面直視著張文青,臉色變得異常平靜。可以利用的手段已經利用了,但是現在,張家依舊沒有被滅門,張文青的存在,便是張家這最后也是最強的一道護身符,只要張文青不死,張家就永遠不可能被滅門。
無論如何算計、謀劃,但是最終都還是有一點不穩定因素出現。
陸離算計了張武成,卻沒料到譚文德這位白玉王朝的國師在這里;他有劍篆,可以用來威懾譚文德,卻沒料到張文青會恰好突破長生境而出關;他算到了雷罡之氣的爆發會產生磁力混亂,他可以利用這一點斬殺張文青,卻沒料到玉藻會突然出來,自己的右手甚至還被廢了。
難道這一切就是命?
天道注定了張家命不該絕?
陸離的內心,有一把怒焰在燃燒著,他不甘心
如此機關算盡,最終卻還是只差了這一步,他不甘心
“若這是天意,上天注定了你們張家命不該絕,那么……”陸離神色沉靜的望著張文青,話語卻是異常的冰冷,“……我便要逆天而行”
體內的真氣,在不斷的沸騰著,宛如被燒開的水一般,似在響應著陸離內心的憤怒與不甘。
“就憑你?”張文青輕蔑一笑,但是他卻是不再言語,整個人猛然一沖,再次卷起無邊氣勢朝著陸離掠去。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又出現什么意外,這一次,他是傾盡全力的出手。
“修煉者的存在,本就違逆了天意。”陸離卻仿佛沒有看到張文青的身形一般,依舊平靜的說著,“我道,既天道。……若天不愿順我意,那我……必將逆天而行”
體內的真氣,瞬間沸騰炸開,如同液體一般在體內流動著。
陸離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了一股不遜色于張文青的氣勢,這氣勢同樣如長虹貫日,直攀云霄。
張文青的瞳孔猛然一縮,踏入長生鏡的他擁有比武者更敏銳的感應能力,他甚至已經察覺到,陸離的這股氣勢還在不斷的攀升著,轉眼間便已經超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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