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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被扇了六個巴掌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太一門。
在這起謠言之中,這些弟子們都著重于描述秦浩是如何吃虧丟臉乃至被人扇了六個巴掌,但是對于敢扇秦浩巴掌的人的身份,卻是沒有人提起。這在無形之中,就等于是在降低了秦浩的威信,若說這事沒有人推波助瀾的話,秦浩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是對于到底是誰推波助瀾的,他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去知道了。
他知道,這個顏面,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恐怕是沒有什么機會討回來了。
秦浩并不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被顧傾城收為親傳弟子。或許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么像秦浩這種人,居然會被顧傾城所器重,甚至就連秦浩自己也都不太明白,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欲望和野心,而且為了可以滿足自己的欲望和野心,他也在不斷的尋求著進步。
或許他很護短、眼光也不夠長遠,甚至還很虛榮,可是他與其他天才一樣,有著極其出眾的才華與天賦。而且更是因為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會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而去加倍努力,并不是和其他人那樣選擇不擇手段——這一點,是儒脈弟子自身所堅持著的驕傲與原則。
秦浩并不清楚,正是因為他有這種堅持的道心,所以顧傾城才會在那么多的太一門弟子之中挑中他。
當然,就算他是顧傾城的弟子,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他卻是不能通過顧傾城出面解決。
因為秦浩很清楚,自己這一次并沒有占據一個“理”字。
所有的輿論與道德制高點,全部都是對他不利的。
而儒脈的修煉者,無論做什么事都必須要占據一個“理”字,因此失去了這個制高點,顧傾城自然是不可能給秦浩出面的。沒有哪個師父會白白看著自己的弟子受到侮辱,這一點就算顧傾城也不例外,但是卻又能如何了?自己的弟子這一次的事,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他顧傾城還沒辦法做到像高仁那般無恥不要臉,也無法像桃華那樣,無視所有的規則束縛。
因此,這就注定了,秦浩必須吞下這個苦果。
樸素無華的大殿上,有六根木柱分立于左右兩邊,撐起整個大殿的穹頂。
在大殿后方的高臺上,擺放著三百六十五盞油燈。這些油燈的造型雖然全部都是統一的,但是其模樣卻絕對算不上好看,相反應該說是異常猙獰:油燈通體是幽藍色的,燈腳如同一只鳥的爪子,但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鳥爪上卻有著奇特的鱗片以及一些怪異的傷痕;油燈的盤口則像是什么異獸所張開的嘴巴,邊緣處滿是尖銳的鋸齒,燈盤里沒有看到燈芯和燃油,有的只是一片漆黑。
可是就算是這樣,油燈上依舊有著火焰在燃燒著。
雖然火焰不多,只有近百盞亮著,但這些火焰卻宛如頑皮的精靈一般,時而燃燒得異常旺盛,時而又明滅不定的搖曳著,但是無論這些火焰怎么變化,它們卻是一直都保持著某種奇特的韻律,以一種無聲的方式在敘說著某個故事,傳遞出某種直抵神魂的聲音,就仿佛是在普奏一曲悠然的曲子。
而事實上,任何人只要踏入這個大殿,便會感受到一陣源自內心的寧靜,再煩躁的心情也會變得安定下來。
不過若是有修道界的高人看到這三百六十五盞油燈,必然會感到萬分的震驚。
萬兇鎮魂燈。
這是一套從中古時代就異常出名的法寶,一共由一盞主燈和三百六十五盞副燈組成。這是一套具有自我修復能力的法寶,只要主燈不被摧毀,那么三百六十五盞副燈無論被摧毀多少,只要擁有足夠的能量,便可以在瞬息之間完全修復過來。
當然這套法寶最珍貴的地方,并不在于它可以自我修復,而是在于,這套法寶是少有的可以影響到修煉者神識乃至神魂的法寶。那油燈之上的火焰,每一朵便代表著一萬人的靈魂,這近百盞油燈上的火焰在燃燒,便代表著至少有近百萬人的靈魂都被這油燈拘禁了。
這套法寶,拘禁的靈魂越多,所可以發揮出來的威力便越大。
無數魔宗門人,尤其是鬼域門的修煉者,便在不斷的找尋著這件傳說中的法寶。卻沒想到,這件法寶居然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手中——單看這三百六十五盞油燈的擺放跡象,就可以知道,作為這套法寶最為核心的主燈已經被人祭煉成本命法寶了,也只有這樣才可以將主燈隱藏起來。
此刻,在著大殿之內,有兩個人正盤膝而坐。
背對這三百六十五盞萬兇鎮魂燈而坐的人,是一名年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他面白無須,發色烏黑,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儒袍,頭戴禮冠,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干凈、整潔,完全挑不出一點瑕疵。此刻的他,一臉平靜,但是身上卻散發出一股龐大的氣勢,讓人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正直、坦蕩以及寧折不屈,這讓他看起來天生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感。
這個人,便是太一門儒源峰的峰主,太一門十八位宗門元老之一的顧傾城。
“你,可知錯?”顧傾城的嘴唇并沒有動,仿佛就像沒有說話一般,但是整個殿內卻有一股浩然渾厚的聲音在回響著。
殿內的另一人,面對萬兇鎮魂燈盤膝而坐的人,自然便是顧傾城唯一的親傳弟子,秦浩。
聽到師父的問話,秦浩恭敬的回道:“弟子知錯。”
“你可知,你錯在哪?”
秦浩應道:“弟子錯在挑釁同門,以大欺小,以勢壓人,還給師父丟臉。”
“還有呢?”
“弟子妄自尊大,盲目自信,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忘記了師父平日的教導。”
當踏入了這個大殿時,秦浩的煩躁和憤怒,就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冷卻下來。
而冷靜下來之后的他,便將今天整個過程細細的回想了一遍。他很明白,自己造成這種局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對情報的缺乏以及對于自身權威和實力的過分自信。若不是他認為,太一門除了另外三個人之外,已經無人可敵了的話,他也不會做出那種事來,自然也就不可能會因此而丟臉了。
正所謂“面子是別人給,臉是自己丟的”,秦浩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狂妄而造成的。
他冷靜下來之后,并沒有怨恨誰,而是把這事當成一個警鐘。
天元大陸這么大,修道界里門派又那么的多,最不缺乏的,便是那些天縱之資的人。可是為什么修道界這么多年來,卻很少有真正的強者冒頭呢?這里面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為那些所謂的天才,會因各種各樣的事情而隕落,而這些所謂“各種各樣”的事情,幾乎全部都是來源于他們對于自身實力的過分自信和自大。
看到秦浩臉上的表情,顧傾城的雙眼,終于再度閉上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子,在修煉的道路上,又再度前進了一步。
當可以傳授的功法和感悟都教導完畢之后,剩下的,便是需要自己去摸索了。
顧傾城一直都認為,沒有一個修煉者的道路會是相同的,他們最終會走出什么樣的人生,都取決于他們自身的決定。自己這個當師父的,所可以起到的作用,僅僅只是引導和提醒而已,他從來就不會去干涉自己的弟子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
甚至可以說,顧傾城,一直都在放縱甚至是催化著秦浩的野心和欲望,并以此來當作秦浩不斷奮斗和努力的動力。
看到自己的師父閉上了雙眼,秦浩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他沒有再說什么,向自己心目中最為尊敬的師父行了一禮后,秦浩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待到秦浩離開了好一會之后,顧傾城的雙眼才再度睜開。
在這一剎那,他背后那萬兇鎮魂燈的火焰,突然全部都燃燒得異常旺盛起來,整個大殿內的溫度在這一瞬間遽然升高,完全不復之前的平靜。
“嘿,老家伙,你激動什么。”高仁從門外大咧咧的走了進來,渾然不在意大殿內的高溫,“你的界又變強了。……居然把自己的體內世界完全投影出來,和整個大殿融為一體,真厲害。”
顧傾城盯著高仁,眼里那抹冷意異常清晰:“你欠我六個耳光。……我會討回來的。”
“等你放下你那高傲的規則再說吧。”高仁一點都不以為意,撇了撇嘴,一副無賴嘴臉,“教訓完你的弟子了?”
“哼。”顧傾城冷哼一聲,默然了片刻之后,才開口說道,“你那個弟子,一點也不簡單。……殺意太重了。”
“我知道。”高仁笑了笑,“其實程隆才是最適合當他師父的……”
“以殺證道嗎?”顧傾城一臉若有所思,“他已經引起其他元老的注意了……”
說到這里,顧傾城毫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扯了一下,或許他是想要露出一個微笑,只不過這個動作的難度實在太高了,所以顧傾城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你當初拒絕成為元老,恐怕現在要保下你這個弟子,有點難度了吧。”
“嘿,那些老不死的打什么主意我會不知道?”高仁不屑的撇了撇嘴,“他馬上就要閉死關了,等他出關時,應該可以趕上瑤池仙會……恐怕這一次的瑤池仙會,老子也可以出出風頭了。”
“你就不怕他隕落在這仙會上?”
“怕,怎么不怕?”高仁點了點頭,“不過,我更相信,他會在仙會上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