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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懲罰
聶玄收拾完行裝、物品，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不過幾件青色長衫，一些修練物品而已。嗄汵咲欶然后又望了一眼自己的房間。
自打有記憶以來，這個房間便伴隨著自己成長，現在要離去，卻還真有些舍不得。
半日前，在風清別院的大殿之內，師傅玄青子宣布了對自己、冷林、季青的懲罰。冷林和季青面壁思過五年，而自己則要前往風清別院在越州西南部的一處名為蘇城坊市的商閣中效力三年。
在旁人眼里，自己的處罰是要遠遠重于冷林和季青二人的。因為眾所周知，各派建立宗門所選之地無不都是靈脈所在，天地靈氣濃密之所。即便是面壁思過，也還是在風清別院的宗門之內，依舊可以打坐修練。對于修真者而言，修為的提升當為首要，五年之期不算什么，只要靜心潛修一晃就過。相反，所謂坊市，是各門各派修真者買賣靈物、靈藥，交流經驗心得，打聽信息之場所，大多建在一些往來便利之地，通常靈氣稀薄，不利于修練。三年之期對修真者而言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倘若不能好好修練，耽擱修為的進步，對以后很可能有深遠影響。
其實原本聶玄得到的處罰是和冷林、季青一般的，這個前往蘇城坊市效力的懲罰卻是聶玄自己要來的。聶玄有自己的想法。其一，自己畢竟傷了對方一人，大長老素來與師傅不合，倘若三人是一般處罰，恐怕對方會不依不饒，借機發難，給師傅增添煩惱。雖然以師傅玄青子在門中的威望自然可以不在乎，但是作為聶玄來講卻是不想如此；其二，自己修練了《太玄凌天決》，雖然目前尚未被發現，但風清別院中的高階修士比比皆是，一旦被人發現，便是大禍臨頭。偷師學藝素來是各門各派的大忌，萬一事情暴露，即便師傅也很難護得住自己。更何況還有大長老這樣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自己正好借這次遠遁暫避，畢竟坊市那里多為一些修練不得其法，前景黯淡的修士，自己暴露秘密的可能性不大；其三，也是最為重要的是，自己手中的僅僅是《太玄凌天決》的開篇，而且即便如此也是深澀難懂，沒多久恐怕自己就會遇到修練難關，若無人指點恐怕不知要花多少時日才能有所寸進。現下前往的那處坊市，靠近青幽谷，自己可經常前往請教七焱玄君前輩，對自己的修練大有裨益。因此，聶玄便討了這么個在別人看來極為嚴厲的懲罰。
唉，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自己以后總歸要離開這里的，難道還能窩在這風清別院中蹉跎一生嗎？何必如此多愁善感。聶玄微微自嘲了一下，轉身走出房間，卻迎面看到師傅玄青子走來。
“師傅……”聶玄一時語塞，不知說什么好。
玄青子慈祥一笑，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師傅，弟子都準備妥當了！”聶玄答道。
“你隨我來一下。”玄青子邊說，邊轉身走去，聶玄一愣然后緊跟而上。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兩人來到風清別院宗門后山一處幽靜樹林內，夜幕已沉，整個樹林陷于一片黑暗幽深的氣氛之中，唯獨那皎潔月光在林間灑下點點青光。玄青子停下了腳步，沉默不語。聶玄立于其身后一時也無話。
“玄兒，那邊雖然條件不是很好，但你也不可懈怠。修真之路乃逆天而為，貴在持之以恒，你明白嗎？”許久，玄青子喃喃道來。
“弟子明白！”聶玄回答道。
“你拿著吧。那邊不比這里，師傅照顧不到，事事需要小心謹慎，切勿再魯莽行事。”說著，玄青子轉身遞過來一個儲物袋。
聶玄雙手接過，儲物袋上并無神識，聶玄以神識沉入查看，發現里面竟然是千塊下品靈石，數疊各系符箓，兩塊玉簡和五個玉瓶，還有一面紫色的盾狀法器和一柄飛劍法器。
“一塊玉簡中記載著為師的一些修練經驗，一塊記載著數十種法術。玉瓶內都是能增進修為、調息補氣的丹藥，瓶上有所說明。這些符箓，攻防屬性各異，效果不差。這面盾狀法器名為紫灼焦炎盾，乃是火系中品防御法器，防御效果極佳，尤其面對金系攻擊時，效果堪比上品法器，你要好好使用。至于這飛劍，名為離金破邪劍，上品飛劍法器，自帶一個名為千鈞破的金系法術，至剛至陽，可瞬息匯聚靈力于劍鋒之上，破敵防御，斬敵于數十丈之外。”
聶玄大為感動，連忙跪下磕頭道：“多謝師傅，弟子慚愧！”
“有何好慚愧的？是因為你同門相斗，還是因為你私練了別的功法？”玄青子一句話驚得聶玄差點跳起來。
聶玄心中震驚可想而知，原本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無人發現，沒想到師傅還是察覺到了。此時，聶玄心中并未多少惶恐，更多的是一種內疚。
“我觀你體內法力真元精純無比，絕非本門功法能達到的，所以你才能以練氣四層初期的修為在硬拼法術中勝過練氣四層巔峰，法力深厚遠勝于你的季青。須知法力真元越是精純，所施展法術威力也就越是強大。而且你從青幽谷之行回來后短短時間就突破到了第四層修為，怕也是這種功法的效果吧！”
“弟子該死，請師傅責罰！”聶玄急忙跪下，磕頭道。
“呵呵呵，你不必惶恐，為師并未怪你？”玄青子轉過身，望向遠處天際，說：“玄兒，我且先問你，何為正？何為邪？何為對？何為錯？”
“這……”聶玄不明白師傅所問何意，一時沒有回答。
玄青子沒有等聶玄的答案，而是自己說了下去：“修真大道分道、魔、佛、妖、儒五大領域，且又有正邪之分。然則正派就一定是好的嗎？邪派就一定是惡的嗎？正派中一樣有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邪道中一樣有肝膽相照、救人危難。五種修行方法中誰又能說哪種是對，哪種是錯呢？無論何種功法，無論何條道路，能尋得大道者，就是好的。”
“這……”聶玄聽得目瞪口呆，這番話語，完全顛覆了聶玄心中的認知。
“這些年來，為師一直在苦苦思索何為修真之心，這修真之路又該怎么走。今時今日，我終于想通了。什么正道邪道，什么宗約門規，什么天理循環，全都是狗屁，我只需四個字！”
聶玄抬起頭看著玄青子，只見玄青子面色堅定，口中緩緩說出四個仿佛千鈞一般的字：“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聶玄茫然地復述這著四個字。
“不錯！只有做到這四個字，才不會被自己心魔所困，才能一路走下去探尋屬于自己的修真大道。否則，必為心魔所左右，或者難以成就大道，或者走火入魔，萬劫不復。你能找到高深功法助你進步，這是你的機緣，無需慚愧！”
“師傅……”聶玄一時有些語噎。
“追尋你心中的道路吧，只要記住這四個字！”玄青子慈祥地撫了撫聶玄的頭。
“多謝師傅！”聶玄重重地磕了個頭，因為師傅的養育之恩，因為師傅的諄諄教導，更因為問心無愧這四個字。
“起來吧，早早休息，明日一早你跟著黃離師叔一同前往蘇城坊市。你靈兒姐現在閉關之中，準備沖擊大圓滿境界，就不用去和她道別了，為師自會帶你轉達的。”片刻后，玄青子說道。
“是，玄兒拜別師傅，師傅請保重！”聶玄施禮后站起身，有些傷感地看了一眼玄青子，然后離開了樹林。
玄青子一直望著聶玄的背影，直到后者消失在樹林之外。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希望你的路能走得比我長！”玄青子神色復雜，自言自語般地念叨著。
“你確定這樣對他是好的嗎？”隨著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自玄青子身后傳來，一道黑色的身影也漸漸出現在夜幕之中。
“這樣他或許能避開這劫數。”玄青子并未回頭地答道。
“我說的是他所修練的功法，你放心讓他修練那不明來歷的東西嗎？”
“至少他有了希望不是嗎？”
“你真的這么看好他？”黑影繼續問道。
“不知道，只是在他身上，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一種似乎是無法抗拒的力量，一種超脫命運束縛的力量，說不明，道不清。希望，他能比你我走得都更遠。”
“唉——”黑影長嘆了一聲，沉默許久后，慢慢問道：“你真的決定了這樣嗎，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你呢，你會收手嗎？”玄青子反問道。
“不會！”黑影毫不猶豫地說。“那你還問我。”玄青子轉身，微笑看著黑影，“我們其實是一類人啊！”
“是的，你那句‘問心無愧’可真是害死人啊！”黑影有些自嘲地說道。
“好像這話，第一次是你說的吧！”玄青子反駁道。
“是嗎？”兩人相視一眼，然后一齊仰天大笑。
“就讓我們放開手好好干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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