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娘子搖頭:“沒有,不管是那丫頭還是那長隨,都一口咬定只是按規矩做事的,沒有做錯什么;問他們是誰調他們到南邊兒去的,他居然說是奴婢的當家使了小廝說的,那小廝他不知道名姓,不過見到了一定認識;雖然奴婢的當家打了他們幾下,但他們還是沒有改口,一直喊冤。”
趙安娘子把事情如實說出來,并沒有為自己的丈夫開脫:真的還是假的,做主子的心中自然有數;她如果分辯反而顯得心虛。
紅裳看向趙一鳴:“看來,要仔細查一查他們的家人才成。”趙一鳴也是這個意思。
趙安娘子福了福:“他們的家人今日已經查過了,并沒有什么可疑的;奴婢明白太太的意思,不過他們兩家人很簡單的,家中只有父母。”
趙一鳴和紅裳沉吟了一下:“再讓人好好訪一訪,不止是他們的家人,還有他們在府中的一舉一動都要查個清楚,不過不要讓人察覺到,明白嘛?”雖然紅裳夫婦也知道趙安娘子做事穩妥,不過他們還是不相信無緣無故的,丫頭和長隨會有這么大的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趙安娘子答應了下來:她和趙安沒有得到趙一鳴和紅裳的吩咐,不敢在府中亂查問的。
紅裳和趙一鳴又吩咐趙安娘子了一些事情:雖然府中明日要宴客,他們夫婦沒有時間處理今天發生的事情。但卻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把許多的事兒查個清楚。
趙安娘子把事情記下來后,便又隨侍書等人自后門出去了。
紅裳和趙一鳴沒有再說多說什么,一起相攜去看過了孩子們,叮囑了奶娘們后便回房睡下了——今天他們已經累壞了,可是明日還有得他們累呢。不好好睡一覺可是不成的。
但是,偏生有人同紅裳他們夫婦過不去,好像是打定主意今天不讓他們夫婦消停了:半夜時分有人來敲紅裳的院門,敲得那叫一個山響!讓看門的幾個婆子想假裝睡著沒有聽到都不行。
婆子們聽那敲門聲兒不敢怠慢,一面罵那敲門的人一面急急披衣出來打開門,壓低聲音喝斥:“驚了我們少爺和六姑娘,看不把你打個半死!你遭瘟了。這大半夜的不睡覺。敲什么門!敲得這么響,一會兒等上夜的大姐們來找你算帳!”
可是門外的婆子一張口卻差一點兒沒有把門里的婆子們嚇個半死:“快,快報給老爺太太知道,吐血了,吐得黑血,好大一片,已經暈迷不醒。要出人命了!”那人自己可能也是嚇了個半死,話都說的顛三倒四;根本就沒有說到重點,門里的婆子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報。
紅裳院子里的婆子雖然嚇得不輕,不過不像那婆子一樣驚慌失措;看那婆子嚇得那般樣子,便道:“我的老姐姐,你吸口氣不要慌;好了,你現在把話給我們說清楚,是誰吐血了?”婆子們也知道事情大,所以也不敢多安撫那婆子,意思了一句便算完了。
那婆子蒼白著一張臉:“是太姨娘。”
“哪個太姨娘?”紅裳院子的婆子都想打人了。這婆子不是嚇得失了魂吧?
“兩個太姨娘。”紅裳院子里的婆子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問道:“是不是蓮、琴兩位太姨娘吐血暈過去了?”在婆子們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飛奔去找侍書幾個人了——婆子們可是不敢直接去叫紅裳的房門;如果報信的婆子點頭,便不會有人喊尋侍書的人回來。
“是的。”那婆子肯定的點了點頭,她到現在氣都沒有喘勻,一顆心還在七上八下的,沒有歸位呢。
紅裳院里的婆子們把那婆子拉進了門來。然后留下一人同那婆子在小門房說話,其余的人都進屋里好好的穿衣梳洗了:今天晚上看來是睡不成了。
侍書被婆子叫了起來后,一聽同樣也是嚇了一跳,知道此事不能不報給趙一鳴和紅裳的,雖然兩位主子累了一天,只是此事她卻拿不得主意;她急急披衣起來,一面急急走向紅裳的正房,一面又讓婆子去叫魚兒幾個人起床過來伺候著。
紅裳和趙一鳴聽侍書在門外一說,嚇了一大跳!他們夫婦知道不能再睡了,只是急急的起床;可是他們剛剛披上外裳,侍書等丫頭正服侍他們系腰帶時,就聽外面一陣奔跑聲,然后就聽“嘭”的一聲兒,有一個婆子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可是婆子顧不得自己摔得鼻血長流,急聲喊道:“老太爺、老太爺也吐血暈過去了!”
趙一鳴和紅裳都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目眩,趙一鳴如果不是一手撐在了床上,他幾乎立不住了。紅裳有些不相信的又問了一句道:“你剛剛說,是誰,是誰又吐血暈過去了?”
老太爺暈過去了怎么可能?
“是老太爺,老太爺吐血暈過去了,老太太情形也不好,上房的人亂成一團,請老爺和太太快些過去看看。”婆子一時摔得過痛爬不起來,還是伏在地上回的話。
紅裳聽完婆子的話后,也伸出手去撐住了床也穩住了身子:這一次,那人的后招步來得好快,也好狠!更讓紅裳沒有料到的是,那人的后招不止是直指太姨娘,而且還指向老太爺!這在原來是沒有過的事情啊?
雖然趙府有人暗中動手腳,斗得天昏地暗,可是表面上可都是一團和氣;而且從來沒有哪一個人謀算過老太爺啊!紅裳恨恨的握了握拳:自己居然也被習慣思維左右了——原來那人沒有做的事情,不表示現在不會做啊!
而趙一鳴聽到婆子的話后,眼前一陣發黑,好在他心中還明白,在老太爺暈倒、老太太也不太好的時候,他是一定不能倒下的;趙一鳴手上用力,硬生生的站住了,只是站得有些僵硬。
紅裳立時便發覺了趙一鳴的不對勁兒,她心下一緊立時上前扶住了趙一鳴:“一鳴,你放松些,放松些;你聽我說,現在這個家,尤其是老太爺和老太太正是最需要你的時候;還有我和孩子們,所以,你要挺住,你放松不要如此,會傷到自己的。”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后,深深吸了幾口氣后,伸聘用胳膊反手握住紅裳的手,迎上了紅裳的目光,看到紅裳的焦急與對他的擔心;他一下子心神有些恍惚起來:“裳兒,你會不會永遠在我身邊?”這一句話,他一直都想問卻不敢問;但是這一刻,他極需要紅裳在他身邊,也極懼怕紅裳會有離開他的那一天——就在這個時候,他居然輕輕易易的就把話問出了口。
紅裳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趙一鳴這一句話,心下微微的疼痛起來:雖然好似不重,但卻綿綿不絕,好像有一只小小手的,一點一點扯著她的心、她的肝,雖然不是很用力卻就是不肯松手。
紅裳只憑趙一鳴的這一句話,就感覺到他的心現在有多么的脆弱:他不需要其它,只是需要有她站在他的身旁就足夠了;紅裳就這樣簡單的明白了趙一鳴的想法,她也不明白為什么。
“我會的;我、你、我們的孩子,還有老太爺,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紅裳認真的看著趙一鳴說出這番話,說得極自然,極鄭重,絕對不是在敷衍或是為了安撫趙一鳴。
紅裳真得不想再離開趙府和趙一鳴了,為什么?紅裳也想過,她認為自己是因為有了孩子,所以她必須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當然不能離開趙一鳴了。
紅裳想要同孩子、同趙一鳴一直生活下去:有一種感覺叫做幸福,她已經很久違了;現在她有了,為什么要放棄?她不要!
紅裳自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時,便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了;而現在,雖然她的心有些痛,但她依然有一種看到孩子時的感覺,嗯,還有一些不同。
趙一鳴重重的抱了抱紅裳:“走,裳兒,我們去上房,要快!”
紅裳點頭答應了一聲,一面走一面問:“大夫去請了嘛?車子安排了好嗎?”
侍書幾個都答道一切已經安排好了,而她們手上正拿著紅裳夫婦的大氅,一面追隨著他們的腳步,一面給他們往身上披去:外面正涼呢,老爺和太太這個時候更加不能生病。
紅裳和趙一鳴趕到上房時,只看到了一片混亂:老太太哭暈倒在床邊兒上,床下是一灘黑色的血,而老太爺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
言梅正在掐老太太的人中,又急聲喊著讓丫頭們站得遠一些:屋里只有她一個人還算是鎮定的。
宵兒不用紅裳和趙一鳴吩咐,急急上前救治老太太:老太太只是太過擔心老太爺,銀針扎下去人便醒了過來。
趙一鳴在看到父母如此模樣時,已經鎮定下來的心又一次亂了:正是關心則亂啊。他雙目一紅就想急奔著沖過去抱住父母,卻被紅裳一把給扯住了:“夫君,你要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