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馬匹很快被套上車,景麒駕車,納蘭雪跟騰馬出來的另一個人上了馬車,車上原本跟著的四個莫家大夫下了車,跟有馬的人同乘一騎。
從臨水城到天星城,有四十多里,馬匹是新換上去的,跑得相對要快一些。
因不再有偏僻的小路可走,一行二十幾人走的都是直通天星城的大路,一人快馬加鞭的去天星城外的山里調集人手,其他人,也是用的馬車能行的最快速度。
納蘭述的身上有傷,離開朝陽城外的時候上過藥,這會兒,也是到了該換藥的時候,但,為了一行人的安全,他決定,再堅持一會兒,等到了天星城外的山里,再做更換。
司馬殤的手下明顯不是吃白飯的,被景麒放出去的雪貂吸引了一下注意力后,很快,就又追了上來,因為是走大路,他們騎行的速度更快,納蘭雪一行人從臨水城出發,行走了才不到十里,就已經隱隱的可以聽到身后的呼喝催促聲了。
還是三十里。
他們全無反抗的余地,二十幾人對幾百人,就算他們個個兒都是高手,地方個個都是廢物,也足足夠耗死他們。
“棄車!咱們都上馬走!”
納蘭雪是個擅長謀略的女子,卻不是個無所不能的下凡的大羅神仙,猶豫片刻之后,她決定,用最不得以的法子,給他們這一行人掙個生機!
“可是,二少爺的傷……”
聽納蘭雪這般決定,讓景麒頓時擰起了眉頭,納蘭述幾近遍體鱗傷,三十里路的馬匹顛簸,足夠要了他的命。
“沒事兒。”
納蘭雪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襟里掏出了一只白玉小瓶,打開,把里面唯一的一顆藥丸倒了出來。不及納蘭述來得及反應,就給他塞進了嘴里,一抬下巴,喂了下去。“我把莫意老頭兒給我的保命丸給他吃上,可以讓他所有的傷口止血五個時辰,足夠咱們回去了!”
莫意老頭兒給納蘭雪的保命丸,可是用陰陽草做引子,集合十幾種名貴草藥,才做出來的寶貴藥品,總共只出了兩顆,一顆給了納蘭雪,一顆給了江越,有起死回生之效。用在只是受了外傷的納蘭述身上,說實話,是真有些浪費了。
景麒稍稍擰了擰眉,一眼不發的點了點頭。
納蘭雪向來重視家人和朋友,她會做這樣的決定。景麒并不意外,雖然,還是有些覺得可惜了莫意老頭兒做的寶貴藥品,但稍稍一想,他們肯這般死心塌地的跟著納蘭雪,也正與此有關,便坦然了。
藥沒了可以再做。人死了,卻不能重活!
給車套馬費勁兒,把馬卸下來卻是容易,一刀下去,砍斷了連接馬車的套索,便是直接就能用了。
納蘭雪的騎術一般。平常里不著急的時候騎一騎還是輕松,但用來應對這樣后有追兵的時候,就是有些難了。
她是女子之身,隨行的又沒有女子,可若是讓男子跟她同騎……又是不妥!
“我來跟雪兒同騎。”
納蘭述好歹是在軍營里待過幾年的。底子打得好不說,之前“借”身份給納蘭雪使用,不得不待在家里的時候,又常便拿馬匹來消遣,院子小,跑不開,只能玩兒蹊蹺的,時日長了,自然而然,就練出了一身絕好騎術和武技,“你在前面,我借你身子的力來支撐身子,控制馬匹,還是輕松的。”
納蘭雪了解自己二哥的本事,聽他這么說,頓時就覺得妥當至極,他是自己的兄長,就算是同乘一騎,也不會讓人說出不是來,不是他執著名聲兒,而是,他不想讓旁人為了幫她,而遭了同僚敵視擠兌。
商議定了之后,一行人就以最快的速度棄車上馬,加快了速度,往天星城外疾馳而去。
一行人的馬都是上好的“草上飛”,承載兩個人,也只是比后面的追兵慢了很少一點,快馬加鞭十幾里,才是聽到后面的馬蹄聲,開始漸漸近了。
發現了一行人就在前方不遠,司馬殤遣來的追兵也開始亢奮了起來。
他們的主子吩咐過,不惜一切代價,抓住納蘭述,或者,殺了他!
捉到活的,重賞黃金千兩,帶回死的,也可的黃金五百兩!
一路奔行顛簸到了這里,傷成他那個樣子的人,就是鐵打的身子骨兒,也該磨成渣滓了,既然活捉上,帶回去也得是個死的,倒不如就述麻煩,直接殺了,帶尸體回去完事兒!
嗖一一嗖嗖一一
箭矢呼嘯而過,擦著眾人的肩側耳根,讓人本能的緊張起來。
景麒的騎術也是好的,為護著納蘭雪和納蘭述無恙,便一邊驅馬疾馳,一邊使竹管往后吹出毒針阻擋。
箭矢能射出的距離,永遠比使竹管吹針要遠,幾個追兵中毒墜馬后,追兵的頭領便下令,讓眾人稍稍放慢速度,跟納蘭雪一行人拉開距離,只以箭矢對他們進行攻擊,索性也只是“死要見尸”的,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幾百人射出的箭矢,再怎么不準,也是能命中人的,雖不致命,但箭矢上涂的,讓人一直流血的藥,卻是能極大的消耗人的體力。
納蘭述在納蘭雪的背后,一直說話勸慰著她,讓她不要害怕,讓她相信自己的騎術,一定可以帶著兩人逃脫出去,堅持到接應的人來。
不時有人自愿棄馬墜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拖延追兵的步伐,沒有痛苦哀嚎,也沒有什么臨終的遺告,活生生的人,就那么驀地消失在了眾人身后,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納蘭雪知道,他們不是不疼,他們只是……怕自己發出了聲響,會引得前面的同伴回頭,減慢的逃走的速度……他們只是,怕自己發出了聲響,會讓前面的同伴忍不住憤怒,不顧一切的,跟那些司馬殤遣來的追兵,同歸于盡!
二十幾人,在這樣又過了十里之后,就只剩下了六個,除了納蘭雪還是跟納蘭述同乘一騎的,其他人,都已經是單人單馬。
“雪兒,記住,跑,一直跑,別回頭,只要你安好,我便無憂。”
突然,納蘭述把自己手里攥著的韁繩塞進了納蘭雪的手,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頂,淺笑著跟她說了一句,云淡風輕,連湖面上的水,都吹不起一絲波瀾。
身子一輕,納蘭雪頃刻間淚流滿面。
疼,整個心,都像是被撕裂開了一般。
為了護她安好,納蘭述把她丟到了景麒的馬上,策馬迎敵!
“景麒,雪兒我托付給你了,代我,保護好她。”
這是納蘭述說的最后一句話,再往后,就是兵刃碰撞的脆響。
納蘭述以重傷之身,迎戰數百之敵,竟以單槍匹馬,硬生生拖住了追兵,讓剩下的人得以逃出升天。
血花揚起,在半空里畫出若干殷紅的痕跡,納蘭述緊咬牙關,不發一聲。
納蘭雪是被納蘭述扔給景麒的,坐在馬上的姿勢是側著的,越過景麒的肩膀,她親眼目睹……自己兄長被一群人使刀劍刺成了千瘡百孔的一幕,因為痛苦,她扶住景麒肩膀的手,本能的攥緊,眼里落出的淚,不是水跡,而是……血!
“主子,別看,別……”
感覺到了納蘭雪的異樣,景麒本就緊咬的唇瓣咬得更緊,此時此地,他只能帶了她逃竄,既不能減輕她的痛苦,又不能幫她報仇,這種……說不出是什么的感覺,讓他對自己有厭恨了起來!
如果,他能武技再好上十倍,如果,他能以一敵百,納蘭雪,他的主子,就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就不用……
“我要看著!把每個仇人的樣貌,都印在心底,然后,有朝一日,讓他們百倍奉還!”
納蘭雪沒有聽話的閉眼,相反,她的眼睛睜得比之前更大,如果,一定要用一個什么詞來形容現在的她,也就只有睚眥欲裂能勉強妥當,血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滴落泥土,像是在宣告,一個鐵血戎馬的時代,即將到來。
得了納蘭述尸體的追兵,并沒有就此罷手,而是在留下了幾人收拾后,再次追了上來。
為了保護納蘭雪,隨行的人開始學著納蘭述的樣子,撥轉馬頭,沖進追兵的陣里,用自己的命,繼續拖延時間,供景麒護著納蘭雪逃走。
終于,只剩下了景麒和納蘭雪兩人。
嗖一一
又一聲箭矢響起。
正中馬腿。
馬匹吃痛腿軟,摔倒在地。
景麒適時的抱住納蘭雪,一個縱身起躍,踩了一下兒馬背,在半空里猛退三尺,穩身落地。
轉眼不到的工夫,劍已出鞘!
追兵策馬而至,在距離兩人四五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在看到了納蘭雪跟納蘭述幾近相同的臉后,微微一滯。
“我就說,怎會有人把要救的人丟下了,自己逃跑!之前的那個納蘭述,果然就是假的!”
滯愣之后,那頭領模樣的人便自以為是的有了斷定,翻身下馬,武器都不拔出來,就朝著兩人走去,“小兄弟,你能帶著他跑到這里,也是武技不差的了,我向來喜歡跟有本事的人交往,你交出他,加入我們,一起為五皇子殿下效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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