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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早冷笑道:“愚蠢!娘娘就算籌謀那也是為寶玉,何來我的好處!況且,你也該問問我愿意不愿意接下這家業。”
王熙鳳失笑道:“怎么,我們二爺也要學海瑞兩袖清風?你真能舍得,我又什么害怕的!大不了帶著巧姐兒跟你出了榮國府,今后還少了這些瑣碎的事兒呢,也過過什么叫清閑的日子。”
賈璉看著鳳姐兒,謹慎問道:“你果然當真?”
王熙鳳才要冷笑著回答,卻見賈璉問的不似玩笑,忙收斂了玩鬧之心,正色道:“二爺......你不會真的這么想吧?賈璉,我告訴你,這種念頭趁早掐斷,你是大房的長子,就算賈寶玉有個做娘娘的親姐姐,也不能叫你讓出家主的位置給個毛頭小子。”
賈璉不愿意和王熙鳳糾纏這個,其實心中早打定了主意,賈璉收好了錢匣子,他料定王熙鳳不會來偷,仍舊放在多寶閣之后,隨意道:“明兒一早你帶了林姑娘去舅母那里請安,也不用和老太太打招呼,萬事自然有我撐著。挑選禮物的時候用些心,舅母與邢妹妹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你別一身小家子氣,叫人笑話還是小事,就怕舅母對你不喜。”
王熙鳳覺得賈璉似乎有了銀子之后底氣大增,說話也不是往日的方式,竟端起不小的架子。王熙鳳頭一次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丈夫,這一宿她是輾轉難眠,和旁邊酣睡作響的賈璉的樣子大相徑庭。
第二日早起,賈璉就催了王熙鳳去請林姑娘,鳳姐兒沒法子,只能叫了平兒去喚人,誰想到早飯還沒用完,林黛玉就穿戴整齊急匆匆趕了來,神情說不出的歡愉。鳳姐兒坐在床頭,一面悶頭吃飯,一面側耳聽他們表兄妹兩個說的熱鬧。話題總繞不出邢家兩個字,王熙鳳不免好奇,大太太的娘家到底有什么魔力,叫人拼了命的往上貼。想到此,鳳姐兒也沒了心情吃飯,叫平兒收拾出了八樣禮,她和林黛玉一人一頂轎子直奔鳳尾胡同而來。
母女姊妹相見自然格外激動,黛玉撲在盧氏懷里抽泣的像個孩子,就連王熙鳳看了也是不忍,跟著勸道:“舅太太來京,林姑娘該高興才是,這么好的太太,這么好的姐姐,以后還有什么煩心的事兒!”
林黛玉破涕為笑:“嫂子勸的對,媽一家子來京,我從今往后心里就有了底,天大的煩心事兒不過笑一笑就過去了。”
岫煙拉著黛玉:“你這么想就對了,也不枉我在信里勸你的話。來的路上我見著兩個妹妹,和你一般大的年紀,家中的瑣碎的事兒也不少,可也是日日歡聲笑語,可見,我們發愁掉淚不過是自己難為自己。你這么聰明的一個丫頭,我不信你不明白這個道理。遠的不說,就說鳳姐姐......”
矛頭一指,卻點了王熙鳳的名字。王熙鳳一怔,認真聽邢岫煙說什么話。
盧氏嘴角帶了笑的品茶,也不接茬。岫煙笑道:“鳳姐姐整日管著那么大的家業,為了大家的體面不知要吃多少虧,人家承情不承情倒在其次,難為的是我佩服鳳姐姐的這個要強勁兒,林妹妹想到鳳姐姐,也就該把你那些泄氣的話收了回去。”
王熙鳳一時被人說中了心事,忙拉住岫煙的手懇切道:“好妹妹,你我雖然初次見面,可獨你知道我的苦楚。怪不得你表哥說,邢家妹妹是舅母的小棉襖,我看說的還不確切,妹妹竟也是嫂子的知己。”
岫煙當年讀原著的時候就對這位璉二奶奶多有好奇,王熙鳳也沒親爹親娘,不過跟著叔叔王子騰生活,有個哥哥王仁,和薛蟠一樣的愚蠢。王熙鳳能在這種境地屹立不倒,岫煙怎能不佩服她。只是這位二奶奶骨子里太過陰毒,有損陽壽。
岫煙打發了人去收拾酒席宴請王熙鳳,鳳姐兒忙道:“我身邊有幾個妥當的采買,和京城里的菜商、米商都有關系,我已經打發了他們稍后送新鮮的蔬菜來,舅母覺得好就留下,不喜歡不過打發了他們再換一家。”
盧氏笑指著女兒岫煙,“這些事兒可不歸我管,在我們家,吃什么用什么都是這位小姑奶奶做主。”
王熙鳳難掩詫異,她瞧著邢岫煙十三四的模樣,還真能當半個家?鳳姐兒試探的笑道:“這采買才最考驗人,舅母就放心交給邢妹妹?”
“有什么不放心的!嗨,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岫煙這丫頭就是想替我分擔分擔罷了。”
王熙鳳大笑道:“舅母家要說貧寒,只怕就沒人敢夸自己富裕二字嘍。”
“二奶奶只看見我們如今寬綽,卻不知道幾年前家中過的是什么日子!饑一頓飽一頓,我們正德連口清湯的米粥都吃不上,孩子他爹日日出去借債,還了東家借西家,岫煙丫頭要不早懂事,我連個幫手有沒有。”盧氏說到傷心處就哽咽起來。
“我們那會兒就想進京來投奔大姑奶奶,可一連寫了四五封信,都石沉大海,半點音信沒有。二奶奶,換了是你怎么想?我們老爺也是個倔強的,靠著自己一點一點走到今天這一步。”
盧氏的話叫王熙鳳沉默不語,大太太確實干得出這種事兒。怪不得賈璉夸贊舅母一家的時候從來不帶著大太太,看來雙方積怨已深,自己在其間周旋的時候要把握好尺度。
鳳姐兒和林黛玉在邢家用了午飯,看著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她們姑嫂兩個也不好再打擾下去,林黛玉雖然依依不舍,但好在媽一家是進了京,今后見面的日子多的是。
岫煙親自將鳳姐兒和黛玉送到大門口,站在高階上,岫煙忽然道:“二嫂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鳳姐兒不解的回首:“岫煙妹妹但說無妨。”
岫煙笑道:“其實剛才我們太太只說了一半,我家該稱得上是幸運,先苦后甜,總比先甜后苦來的強。我剛才叫人給巧姐兒預備了一份禮物,東西是舊的,嫂子別嫌棄才好。”
王熙鳳就覺得邢岫煙的話只說了半截,她莫名其妙的從美蓮手里接過沉甸甸的匣子,這匣子被糟蹋的厲害,上面盡是斑駁的痕跡,更有劃痕無數,王熙鳳不明白邢岫煙無端送它是什么意思。可畢竟是人家的好意,王熙鳳道了謝才轉身告辭。
美蓮站在岫煙背后,望著遠去的轎子:“姑娘,你說這位二奶奶能明白姑娘的苦心嗎?”
邢岫煙冷笑了笑:“璉二奶奶大智慧未必有,小聰明倒是不少,她看巧姐兒玩幾次自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你等著吧,不出半個月,她定來找我。”
美蓮望著姑娘信誓旦旦的樣子,莞爾一笑:“我自然信姑娘的話,天底下難道還有比我們姑娘更聰明的人?連船王老人家都要和你問主意,這位璉二奶奶還能逃過你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