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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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和岫煙回到家的時候,邢忠仍在戚家幫忙,盧氏的心七上八下,莫名的懸著。晚間丈夫回來吃飯,盧氏就將撫松堂里的鬧劇一五一十說給邢忠。
“戚太太這是魔怔了,天地間哪有鬼神之說,可龔家太太萬一真把女兒送過去,不但名節有損,要命的是......還給了兇手可乘之機。”邢忠很快看清楚了里面的玄機,他越想越覺得此事還有蹊蹺。
邢忠忙道:“你明兒也不用再往戚家去,忙著年下要緊。左家若是不答應,我擔心戚太太會把餿主意打到別家身上去。這鳳尾胡同里半數人家都有根基,獨咱們是外來戶,還是小心點好。實在不行......岫煙仍舊去賈家住幾日,過了這個風頭再接回來。”
盧氏不想丈夫會聯想到岫煙身上,忙笑道:“你是不是多心了?戚家太太連我是誰都記不大清楚,怎么可能會被戚太太惦記上?”
岫煙夾了一塊醬鴨腿給正德,緩緩說道:“爸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戚家不認識咱們,可左家認識啊!龔太太為禍水東引,隨便找個蘀罪羊也沒什么。”
正德氣鼓鼓放下筷子:“誰敢動我姐姐一根汗毛,我就和她拼命!”大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架勢。
岫煙這個歡喜,沖著正德嫩呼呼的小臉親了一口,小包子頓時臉紅了,嗔道:“姐姐,我都是男子漢了,你不能再親我!”
邢忠和盧氏大笑,岫煙一窘,“哼,那你也是我弟弟。你小的時候還是我......”
正德忙告饒,他快把姐姐那一番長篇大論背下來了,小包子趕緊把最后一口鵝腿啃完,“我去背書去啦!”旋風一樣跑了。一家三口看著那小子落荒而逃的樣子不禁捧腹。
盧氏忽然又感傷起來:“也不知他親爹親娘怎么就這樣狠心!”
邢忠臉色微沉:“咱們不是說好的,永遠不提此事?正德就是我的親兒子,莫非你最近聽到下人里有人在嚼舌?”正德是邢家落魄的時候收養。并無太多人關注。后來發跡,蘇州開始有閑言閑語傳出,邢忠發賣過兩個不守規矩的婆子,家里人都知道這是老爺和太太不能碰觸的軟肋。故沒人敢亂言。
盧氏忙道:“沒有,我就是......哎,我就是最近心慌。總覺得進京有些不踏實。”
邢忠笑了笑:“可能是最近操勞,等年下衙門里放假,我帶著你們娘三好好逛逛。過去幾年的燈會你也沒好好看。天子腳下,和吳縣肯定不一樣。”
吳縣地方小,做了兩年的縣令太太,每到年節,盧氏就要忙著應酬鄉紳小吏們的女眷,自然辛苦異常。現在聽丈夫如此說,盧氏也就擱淺了焦躁的心。
“你明兒寫張帖子給王熙鳳。就說請她過府幫忙參詳過年的事宜。”邢忠說道,“榮國府究竟還有些威名。戚家知曉咱們和宮里的元妃娘娘認識,或許就多一分顧忌。防患未然總是好事。”
盧氏一聽也覺有理,就兩次和王熙鳳接觸,盧氏看出來,璉二奶奶是個愛擺譜的人,需想個法子讓她大張旗鼓的來才好。
三人正聊著,管家匆匆走了進來:“老爺,太太,胡同里左大人家鬧了起來,他們家少爺親自來請老爺,說是過去幫著勸一勸!”
盧氏忙站起身,“就說老爺往親戚家去了,還不曾回來!”
管家覷著盧氏糟糕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左少爺還說,若,若老爺不在,太太過去也是一樣的。”
盧氏心里這叫一個火大,左老爺人是挺好,怎么養了個不懂規矩的兒子!這哪里是請人的態度!不行,左家無論如何也不能去。
“你就告訴左少爺,說老爺受了風寒,剛吃了藥歇下,我忙著照顧騰不出手來,明日定當去賠禮道歉。”
邢忠苦笑:“今晚上去和明早上去能有什么分別?算了算了,還是我走這一遭的好。”
岫煙伸手攔住父親:“你們不是怕左家打我的主意嘛,到底是不是,我去不正好知道?左老爺是爸的頂頭上峰,龔太太又對媽和氣,若今晚真開口相逼,只怕兩家再難有回轉的余地,不如我先去探個究竟。”
邢忠和盧氏知道女兒并不是真正的十三四歲小姑娘,兩世為人,女兒比他們還強些。
邢忠遲疑的看了看妻子,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決定,盧氏也不好貿然答應。
還是管家輕聲道:“老爺、太太,小的斗膽說一句,咱們姑娘這么聰明,什么大事小情舀不了主意!慢說左老爺就是個從五品的刑部員外郎,就是刑部侍郎站在咱們姑娘面前,姑娘還怕他不成?”
邢忠笑道:“你倒是會給姑娘戴高帽子!”
管家見邢忠面帶和色,忙陪笑道:“可不單小人這么說,老爺只管隨便問家里一個下人,就沒有不對姑娘從心底佩服的。老爺和太太若信得過我,就叫我陪著?”
士族勛貴出來的管家,都是打小跟在小主人身邊,深得主人信賴,成年之后慢慢走到這一步。可邢管家卻不同,他本從罪臣門下出來,是人牙子極力推薦的人選,因上手就能處理事務,夫妻倆商議后才買的此人。
邢忠和盧氏對管家還有幾分放心,又見女兒執意便只好點頭答應。
岫煙披了家常的舊衣,首飾釵環一件也無,看樣子就像匆匆忙忙跑出來似的。左家大少爺正在客廳里等的焦躁,他心中也知,怕邢老爺和邢太太是不愿意過去淌這個渾水的,然而母親一再告訴自己要將人請去,左家大少爺又有什么法子?
“左公子!”
左家大少爺忙抬頭,見是邢家的管事,急忙問:“邢叔父可愿意見我?”
管家為難道:“實在對不住,老爺從戚家回來,不知怎么感染了風寒,剛吃了藥睡下,我們太太是一刻也走不開。”
左家大少爺心涼了半截,強笑道:“是嘛,那,在下就告辭了。”
管事忙笑道:“不過,太太倒是讓我們姑娘過去幫著瞧一瞧,若是大少爺不為難......咱們這就走著?”
左家大少爺不防邢家管事會給這樣的話,不禁愣在當場。讓個未出閣的女孩去見父母吵架?這成什么事兒了!左家大少爺才剛想一口回絕,卻猛然想起母親說的話,無論如何也要把邢家人請過去。
沒魚蝦也好,他們家的姑娘難道不姓“邢”?
左家大少爺一咬牙,“好吧,那就勞煩邢小姐了。”
管事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左少爺請隨我來吧,我們姑娘早已經等在門外。”
雪夜中,左家大少爺就看見有個妙曼的身礀佇立在寒風中,少女手中的玻璃繡球燈被風吹的左右亂顫,小火苗似有隨時熄滅的先兆。
左家大少爺縱然已經娶了親,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認為和妻子根本沒有感情,現在忽然驚鴻一瞥,左家大少爺只覺得心砰砰跳的厲害。
“姑娘,這就是左少爺。”管家接過美蓮手里的燈盞,欠身為岫煙引薦。
岫煙笑道:“左公子,大事要緊,小女子就不多禮了。”
左家大少爺慌亂點頭:“邢姑娘說的是,我,我們這就走吧。”他唯恐自己露出馬腳被人看穿,可又忍不住去打量眼前的女子。
管家眼神犀利著呢,他沒走幾步就覺得左家少爺的眼神透著不對勁兒,忙加快腳步,趁勢夾在左家大少和姑娘之間,笑道:“左公子請!”
左家大少好生的尷尬,自然再也不敢亂回頭。
大門口早停了一頂竹棚小轎,岫煙身后跟著三四個婆子,又有管家領了兩個仆人,倒也浩浩蕩蕩往左家去。途中不可避免的經過戚家,戚家門房很是詫異,摸了摸鼻子,忙進去回稟消息。
左家出乎岫煙的意料,真是上下亂成了一鍋粥而非作假,左明月拉著母親,左家二公子左明澤拉著父親,大少奶奶站在中間,勸住了這一個,又要勸那一個,忙的是不可開交。忽見丈夫回來,大少奶奶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才要開口,只見丈夫身后閃出個女孩子來。
左大奶奶心一沉,再沒吭聲。
“父親,母親,邢姑娘來探望你們了。”左大少微微讓出半個身子,岫煙笑著走上前:“左伯父,龔太太!”
左老爺臉色難看,勉強點點頭:“原來是邢家的侄女,快請坐。”
岫煙笑道:“眼下就是年關,父親打發我來給左伯父送一壇子自家釀的果酒。”美櫻趕忙將懷里抱著的小壇子呈遞上,左大少搶在妻子之前接過壇子,心中對邢家姑娘的好感又升了一層。
龔太太再想不到邢家會派女兒來,心下歡喜,才要開口,左老爺就道:“邢大人有心了,勞煩侄女告訴你父親,他的好意我心領,等改日再登門拜謝。明澤,你親送邢姑娘回府。”
龔太太急道:“老爺!”這個呆子,多好的機會,怎么能錯過!
左老爺惡狠狠瞪著妻子:“你再敢胡言亂語,我明日就叫舅爺把你接回去。”
岫煙和管家同時看出了里面的門道,左家的鬧劇應該不是夫妻倆聯手上演給他們瞧的戲,而是實打實的內部矛盾。若果真如此,岫煙倒也放了一半的心,至少左家此刻不能舀她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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