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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的酒勁醒了大半,口吃結巴的問岫煙:“表姑姑打算叫我怎么做?”賈蓉算是怕了這煞星了,看著貌似天仙,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子,其實手可黑著呢!賈蓉現在就覺得腦瓜兒縫這里冒涼氣,他甚至不敢去摸究竟沾染了多少血跡。使用閱,完全無廣告!
敲砸院門的聲音越來越響,不斷有婆子高聲的厲呵,岫煙沖賈蓉微微一笑,笑的賈蓉遍體生寒。
“你就說是跟著一道黑影進的秋爽齋,見那賊想要偷盜三姑娘房里的金銀,于是心急之下上來打斗,誰知你一人不敵,被那惡人反打破了頭。”總裁深度愛minxiu
賈蓉一面聽,一面腹誹:自己可不是碰見了個大惡人了嘛!常和自己吃酒的那些狐朋狗友要是知道邢家的姑娘其實是這個樣子,非瞪碎了一雙狗眼!看他們今后還會不會沒事就把這個當成紅顏知己似的掛在嘴邊。
岫煙又道:“我們進園子后嚇走了惡人,你這才僥幸存活了一條性命!”岫煙將目光轉向不遠處傻呆呆看著大伙兒的小蟬兒。小蟬兒已經被賈蓉滿臉滿身的鮮血嚇得魂飛魄散,好容易抓回僅存的一點知覺,卻見邢姑娘陰晦的盯著自己,趕緊跪在地上求饒:“表姑娘饒命,我什么也不會說出去。我什么也沒看見!”
岫煙笑這小丫頭天真,遂冷道:“傻丫頭,你不要天真了,這明明白白就是個布局,三姑娘哪個丫頭也不留,唯獨將你放在家里難道不是叫你做這個替罪羊?你說也是死路一條,不說也是死路一條。你們家王夫人的手段,決計不會叫你在這世上存活,將來好揭她的短!”
小蟬兒幾欲崩潰,聲音漸漸有了哽咽。岫煙抬手扶她起來,輕嘆道:“想要活下來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你照著我的話說,我去和老太太求了你的賣身契,將來再給你一副嫁妝,找個老實可靠的人家,你可愿意?”
小蟬兒趕忙擦凈眼淚,不敢置信的看著岫煙:“邢姑娘說的可真?”
小蟬兒不是很明白邢姑娘這話的意思,可賈蓉卻眼睛精光一閃,顯然明白了自己的機會就在眼前。
對于賈蓉來說,與其給王夫人做棋子,不如和更高明的人合作。
費嬤嬤和焦媽媽將賈蓉攙扶到外院處,從外拖爬的一路上,一道鮮紅的長線撲疊在臺階上。賈蓉狼狽的趴在地面,仰頭看著秋爽齋的大門。
這邊,岫煙緊忙換上原來的舊衣,將探春這身衣裳塞進原來的柜子里,翠梅和白芙將屋子弄的就像慘遭過大劫似的,用“狼藉”二字來形容此刻場景再恰當不過。
岫煙拿著碎瓷片走近小蟬兒,低聲說道:“害怕嗎?”不跳字。
小蟬兒渾身劇烈顫抖,眼睛緊盯著鋒利的瓷片,卻還是接過了東西,沖著自己的腹部就是狠狠地劃過去。小襖怎堪這犀利,立即從正中間劃開了一道七寸來長的照片,棉絮紛飛,血絲很快將剩下的棉絮陰濕。
岫煙深吸一口氣,這才往大門走去。
賈母臉色鐵青的看著院子里的鬧劇,南安老太妃就站在她旁邊,后者好奇的打量著據說是五皇子養姐的邢家大姑娘。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蓉哥兒,你怎么進了三丫頭的院子?你們究竟想要干什么!”王夫人先聲奪人,當著南安太妃的面兒氣呼呼問道。
盧氏跟著冷笑:“二太太什么意思?蓉哥兒是蓉哥兒,三姑娘是三姑娘,不知道這‘你們’指的卻是誰!”
趙姨娘不知從哪里聽了消息,瘋瘋張張擠進人群,拉住探春在她渾身上下摩挲:“可是傷到了你?我一聽秋爽齋出了事兒,這心都快跳出來了!”總裁深度愛minxiu
南安太妃饒有興致的問賈母:“這位又是”
賈母尷尬一笑,鴛鴦會意,面色通紅的上前,和幾個婆子將趙姨娘拽去了一邊。大伙兒的目光從岫煙等人身上轉移到探春這里,繼而又重新聚焦前者。
賈蓉被簡單的包扎過,撐起身子勉強道:“回稟老祖宗,孫兒原是在園子里陪著大老爺和我父親,我父親忽然想吃冷淘,可這個天別處也沒的買,大老爺便叫我去小廚房親自捧來獻給父親。誰知才走到一半,就見個黑影躥進干樹叢中,我心生警惕,覺得事情蹊蹺,便跟了上來,幾個拐彎,就見那黑影進了秋爽齋。”
賈蓉一臉驚悸的模樣:“還沒等進門,就聽見三姑姑院子里的小丫鬟低聲呼喊救命,顯然是被惡人制服住。我更不敢耽擱,單槍匹馬進了秋爽齋,和那惡人角斗在了一處。”
賈母聽了這解釋,臉色稍有好轉,老太太便語氣不自然的和南安太妃笑道:“我們賈家的男孩兒都好沖動,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想冒充好漢了!”
南安太妃擺手笑道:“哎!瞧這話說的,我們王爺時常說,自古英雄出少年,要沒府上哥兒的勇毅,那惡賊必定傷人更多。”
賈蓉知道眼前這老太太的身份,聽到一番贊揚,竟還偷偷竊喜,早忘了頭頂上碗口大的傷。他偷瞄了邢岫煙一眼,希望從對方的神情里看出,自己做的可達成了她的預期。
不料這一眼剛好被早就找茬發飆的王氏捕捉了個正著,王氏立即叫道:“不對,邢姑娘進秋爽齋換衣裳,她怎么會一點都沒事?”
盧氏破口和王氏對喊:“你巴不得我閨女遇著點事兒吧!哈,可惜,你那點小心思沒奏效,我們家岫煙是有七十二路神仙保佑著呢!”
王氏臉憋的通紅,顯然不善于撒潑,覺得和盧氏糾纏下去有份。可王氏有不甘心,自己布置了這些,不就為收拾邢岫煙這個丫頭,前功盡棄豈不可惜?
她還想再說點什么,賈母已經用眼色給予了警示,老太太忙賠笑:“舅太太別誤會,我們也是關心表姑娘的安危。”
岫煙紅著眼圈走上前來,先是沖賈母和南安太妃各欠了欠身,這才道:“我正想和老太太求個人情,”她領著強忍傷痛的小蟬兒來到眾人面前,“要不是小蟬兒替我擋了那一下子,只怕我是難逃一劫的了。”
大伙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匯聚在小蟬兒身上,小姑娘身子直挺挺的僵硬,就像一具冷尸。岫煙暗暗掐了掐她的胳膊,示意小蟬兒不要功虧一簣。
賈母溫和的笑望著小蟬兒:“好孩子,你救了邢姑娘,可要我怎么好謝你呢!”
岫煙搶道:“老太太心疼我,叫我得個機會報答這丫頭吧。”南安太妃跟著求情,賈母明知道這事兒里還有蹊蹺,可就是沒法子拒絕,立即叫鴛鴦去林之孝家的那里取小蟬兒的賣身契。
岫煙感激不已:“蓉哥兒拼了命拖住那惡賊,我一進來,他人正要掙扎著跑出去,多虧了小蟬兒。”
岫煙作為一個客人,在這場變故中不但盛贊了賈家的男兒賈蓉,而且對忠心護主的小蟬兒十分感激,當著南安太妃的面兒,賈母面子里子都有了,她干嘛還揪著邢岫煙不放?
況且,老太太愈發感覺到,邢家和賈家就不在一個層面上,十幾年之后,說不定榮國府還要多多仰仗邢家。
賈母親自將南安太妃和盧氏、岫煙送出了大門,一個好端端的除冬宴出了今天的鬧劇,賈母滿肚子的氣要和王氏發,老2家這個不省心的!
王氏也猜得到賈母的怒火何來,才把南安太妃送走,王氏就腳底抹油,找了個借口溜回自己的院子。賈母氣的渾身發抖,黛玉和史湘云緊忙過來開解勸慰。惜春拉了拉二姐姐迎春的袖子,迎春沖這個最小的妹妹搖搖頭,倆姑娘隱形人似的不聲不響站在那兒。
探春失魂落魄的回了秋爽齋,翠墨抹著眼淚在收拾東西,見探春進門,忙過來訴委屈:“咱們這是招誰惹誰了,那惡賊也太可恨了些,要金銀去柜子里找也就罷了,可不該把姑娘這些年好容易收藏的字畫古玩也毀了。”
侍書正掃地上的碎片,聽了翠墨的抱怨,趕忙沖小姐妹打眼色。翠墨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立即察覺到失言,她還想描補幾句,自家姑娘卻毫無知覺的坐在了椅子上出神。總裁深度愛minxiu
“奇怪了!”翠墨開了衣服箱子,“那惡人連這個也不放過?弄的亂七八糟的,叫那么臟的手抓過,姑娘肯定穿不得,好在是以前的舊衣裳,丟了也不可惜。”
探春神情一震,“你說什么?”
翠墨癡癡地看著探春,結結巴巴道:“姑,姑娘”
探春等不及翠墨回答,奪手將翠墨抓著的衣服抄過來。衣服上的味道很是清雅,但絕不是探春身上的體香。
這味道太熟悉了探春不會記錯,這是邢家表姐身上的香氣。
這樣說來,事情完全不像賈蓉和小蟬兒說的那樣,邢家表姐確確實實在秋爽齋換過衣裳,那就決計不可能是當著惡賊的面兒。
賈蓉,小蟬兒,邢家表姐,這三人之間一定有人在說謊。
又或者,三人沒一個說了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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