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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福哥兒沒滿周歲,話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可耍寶撒嬌的本事一樣不少。邢忠每天從衙門里回來頭一件事,便是瞧瞧這皮小子。聽女兒說送福哥兒去世外高人那里學本領,邢忠就有些猶豫和不舍。
岫煙忙笑道:“就是爸媽肯,我還舍不得呢。無非就是請那些人家里來教授,學個三五年,福哥兒練習了膽識,強壯了身體,仍舊送他去書院。咱們家和榮國府不一樣,我也不敢叫福哥兒成了第二個賈寶玉。”
邢忠點點頭,這個辦法倒好,只是“我聽說那些江湖人士,都是高傲不受人折服的,怎么可能放下架子到咱們家里來坐館?”
“我以前也這么想,后來聽人說才知,走江湖的人日子也不好過。那些有師門照拂的還好,落單獨自修行的,縮衣節食還在其次,有些人甚至朝夕不保,品行差些的就落草為寇,做了強盜。”岫煙嘆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是個正常人,誰又愿意過那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呢?”
盧氏跟著點頭,她細想想才道:“我也覺得岫煙這話不無道理,咱們就找那種年歲大的,也不用多大的名氣,只要能安安分分的在咱們家呆上幾年就好。他若教導的好,咱們就是給他養老也無妨,不過添一雙筷子。”
其實岫煙心里早有了人選,只是一直沒得空和父母說。宋晨去東南探訪的時候恰好遇上了他師門中的一位師叔。這師叔日子過的很是落魄,兒女早亡,帶著一對小孫子在當地擺了個茶水攤,以此養活三口人,日子很是清貧。
宋晨于心不忍,便想將人帶回京城,可那位師叔硬氣。愣是不想再與師門的人有瓜葛。
宋晨這才知道,當年他師傅和這位師伯在爭奪掌門之位的時候,二人有些嫌隙。
但宋晨也由衷佩服,那師伯的身手堪稱頂尖,請來坐館最合適。
岫煙將此人的來歷說給了父母聽,倆人面面相覷,盧氏沖邢忠微微眨眼,后者便笑道:“這事兒容我們再商量商量,免得揠苗助長,叫福哥兒小小年紀就遭罪。(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
岫煙也知道父親的擔心并不無道理。遂點頭答應,又坐了小片刻,才領著丫鬟們回自己的院子。岫煙前腳一走。盧氏便忙與丈夫商量:“這倆孩子走動的比咱們想的還勤快呢!怎么我竟半點也不知?”
邢忠笑道:“姓宋的那小子什么本事,要是能叫你都知道,他也不用在朝廷里混了。我瞧著兩個孩子就很好,對了,你今兒去徐家。徐夫人怎么說?”
盧氏臉上帶了笑意:“徐夫人沒想到咱們家會有和宋家結親的意思,還替咱們丫頭惋惜,不過她也答應,幫咱們去探探口風。”
國喪結束,徐家也要有個新的起色才好重新進入朝堂。徐夫人肯幫忙,一來是因著大家交情好。二來,他們家沉寂了一年,用這種方式重新打入社交圈。也未嘗不是個好方法。
邢忠笑道:“宋大人已經向我透露出了結親的意思,再有徐夫人幫咱們搭橋,這件事八九能成。”
徐夫人果然是雷厲風行的主兒,第二日便帶了兒媳往宋家來做客。宋夫人心中早就有底,所以并未驚訝。而是客客氣氣的招待了徐夫人。宋夫人有意請含英殿大學時曹郁的夫人做男方的媒人。男方的媒人身份越高,越是尊重新娘子的表現。徐夫人聽罷,自然歡喜。
沒過多久,曹夫人便帶了綢緞,金銀首飾及干果肉脯十種往鳳尾胡同來。曹夫人的小孫子虎頭虎腦,穿著艷紅色的小褂子,懷中抱著兩只系著紅綢緞帶的大雁,十分惹人喜愛。
曹夫人得了邢岫煙的生辰八字,大家都知道,這無非就是走個過長,等大愿寺的主持師傅給了好消息,宋家便正式預備聘禮。納采、問名還可私底下進行,然而到納征的時候便不好再悄無聲息了。
宋家又是世家,三少爺娶親雖然不能像長子那樣隆重,可要也慎而又慎。
宋夫人有意彌補和兒子之間的關系,又不愿意叫大兒媳把好處都占了去,便從公中抽調出五萬兩采買聘禮,自己私下添補的更多。
宋大奶奶還沒說什么,二奶奶卻先有了微詞,都因為當年她成婚的時候,宋家只出了三萬。再有那位寄居在宋家的表姑娘,一聽這個消息,當晚就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只下不了床,整日以淚洗面,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竟有了尋思的念頭。
宋夫人開始還感到微微的歉意,然而沒多久就被高夙玉折騰的半點不剩。
宋夫人看著病榻上蒼白無力的少女,只冷言道:“我當初不過答應你父親,為你在京城找個穩妥的人家,因你是我的侄女,我不忍隨隨便便將你嫁了。可要是你不知好歹,壞了宋家和邢家的親事,我這個做姑姑的也不能原諒你。”
說罷便甩袖而去。
高夙玉忽然蒙上被子嚎啕大哭,她身邊伺候的丫頭誰也不敢上前。不知多了多久,被子才掀開一角,高夙玉的眼睛腫的像核桃似的,低聲喚著自己的丫頭:“去請二奶奶來。”
丫鬟沒動步子,只猶猶豫豫道:“二奶奶去了曹夫人家商量下聘的事,至今還沒回來呢!”
高夙玉直挺挺躺在床上,雪白的酥臂下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頂的天青色幔帳。
“姑娘,你何苦在這兒折磨自己?左右聘禮還沒下,不如你去問問三爺的意思,或許或許三少爺并不知道你的心意。等他兩項對比,自然會選姑娘的。”打小服侍高夙玉的小丫頭開始在旁邊給她出謀劃策。
高夙玉仰面朝上,苦苦一笑:“表哥要真是對我有半點情意,此刻他早推拒了婚事,還用我去問嗎?罷了,是我自作多情,明兒就叫人給父親送信去,這府上我是半刻也住不下去了。”
小丫鬟見姑娘無法回心轉意,一跺腳嘆道:“要是邢岫煙嫁給程公子就好了,姑娘哪還有這些煩心事兒。”
高夙玉手臂一震,終于挺起身子:“你說什么?”
“奴,奴婢說錯了話”小丫鬟打著嘴巴求饒,高夙玉卻笑著點頭:“你說的不錯,快,快替我梳洗打扮,我要去程家見小蝶姑娘。”
高夙玉企圖禍水東引,可惜,小蝶自從聽說邢岫煙定下了宋家的親事,就已經有預感,高夙玉會來找自己問主意,所以她早囑咐了門房,一旦高夙玉派人來求見,一律只說她不在府上。
高夙玉派人去了幾次,總見不著人,便知小蝶有心躲著自己,自此,她連小蝶一并恨上,這是后話且不再提。
只說宋家的聘禮準備的八九不離十,宋濂便帶著兒子進宮來求皇上的旨意。若是別人家,宋濂大可以自行下聘,但邢家最特殊,宋濂在不清楚孝宗心意如何的情況下,這老狐貍也不敢輕易做決斷。
恰逢幾位皇子都在,御書房內,孝宗正笑著考校幾個皇子的功課。二皇子有心讓著幾個弟弟,只應答的簡單潦草。孝宗卻十分喜歡,覺得這個兒子最有長兄的風范。雖然不是長子,但在孝宗心里,他一直把二皇子當幾位皇子之首。
三皇子近一年來初露鋒芒,文章雖然還有稚嫩,但已經展露出了霸氣。
五皇子李泓注重孝道,對幾個兄長也是恭敬有加,孝宗也十分喜愛。六皇子年紀尚小,只能在一旁跟著湊熱鬧,時不時說幾句叫人發笑的童言稚語。
宋晨一進來,二皇子便率先打趣恭喜起來。饒是臉皮厚的宋晨,在孝宗等人面前也臉紅了起來。
孝宗笑道:“要不是皇后告訴朕,朕還真不知道,你小子就要成婚了。”
宋濂忙賠笑:“臣就是想問問皇上的意思,看這婚事成與不成?”
孝宗睨著低頭哈腰的宋濂:“朕以為你們早下了決定。”
就見宋濂的腰身彎的更低,“臣父子都是萬歲的子民,婚姻大事,也該陛下定奪。”
孝宗哈哈大笑,聽得出,宋濂這馬屁拍的不錯。孝宗道:“朕一直看好宋晨,將來少不得他提拔到重要位置上,皇后也有意將娘家的侄女許配給他現在你們忽然說下了定,朕若反對,豈不害了邢家的姑娘?”
孝宗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正德身上。
正德小臉麻木,不說話,更不看宋晨。
孝宗嘴角上揚:“算了算了,百姓們不是常說嘛,強扭的瓜不甜,況且,邢家那些年確實有些功勞,而且受了委屈,趁著宋晨大婚,朕就彌補一二。”
宋晨忙不迭下跪:“臣謝萬歲鴻恩。”
見宋晨這樣急切的樣子,二皇子便覺得十分惋惜,三皇子眸子里滑過的卻是不屑。唯獨正德笑意根本掩飾不住。
孝宗將幾個兒子的表情收納眼中,又想起了大學士曹郁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久不立太子,不但難叫皇后無法安心,更讓幾位皇子們蠢蠢欲動。后宮不平靜,皇子們勾心斗角,也壞了兄弟情義。
孝宗經過大學士對自己的勸解,也動了立儲的念頭。但是立誰孝宗還是猶豫不決難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