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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推了推探春,低笑道:“這個林姐夫好像呆的很。mhtxs.cc[棉花糖]”
探春一看,乾覓大紅的袍子已經十分夸張,偏胸前還戴了一朵銅盆大小的紅綢緞帶打成的花兒,斜背在前,更添幾分傻氣。
探春便抿著最笑罵:“偏你嘴巴毒辣不饒人,小心叫林丫頭聽見,拿你的不是!寶姐姐不在,誰來護著你?”
史湘云瞪了探春一眼:“你也跟著使壞嚇唬我,看晚間老太太叫咱們吃酒的時候,我怎么罰你!”
迎春輕輕咳嗽了一聲:“小些聲音吧,倒是叫林姑爺聽見妹妹們在這兒嘰嘰喳喳,笑話了咱們這種人家。”
迎春是一番好意,可惜史湘云素來就把二姑娘當成了眾人口中說的呆木頭,往日和迎春相處,對方也總是唯唯諾諾陪著小心的模樣。此刻聽迎春這樣說話,史湘云便悄悄拉了探春的袖擺:“二姐姐好威風,可把你都比下去了。”
探春面色不改,只嘴角微翕:“我有什么威風,云丫頭這種話今后再莫要說,小心被我們太太聽了去,心里不舒坦。我和你也沒什么瞞著的,等林丫頭出了門,你也趁早回史家去的好。兩位太太對你久居榮國府,心里早有了微詞,老太太如今不管事,你就是受委屈,她老人家也是有心無力,更平添許多愁悶。”
三姑娘這一席話當頭給史湘云澆了一盆涼水,探春許是覺得不妥,趕忙挽住湘云的胳膊:“左右你明年也嫁了,又能和這府里走動多久?大太太的是非本就多,二太太......”
屋子里的人都專注的前看,并沒人注意探春和湘云在這里竊竊私語。
“你小的時候還好說是天真爛漫,可現在已經懂了事。要成家立業做人家的媳婦,再黏黏膩膩的一口一個愛哥哥,我們太太怎么可能不多心?”
史湘云委屈的就想掉眼淚:“我的毛病你們不是不知道,打小自認識我便這樣講,改了許多回也難。[www.mhtxs.cc超多好]況且,和寶玉交好的又不止我一個,還有那個呢......”史湘云指頭一直屏風后面正起身和乾覓往外走的林黛玉。
探春一把按下湘云的手:“你再這樣,今后可有什么我都不理睬你了。”
史湘云面上沒去,訕訕的自己退到了后面。
且說乾覓手里捏著紅花的一端,黛玉手里扯著另一端。二人在全福太太的陪伴下,徑直往賈母上房來。滿屋子看熱鬧的夫人太太,邢、王二人端坐在賈母身邊。下手位便是南安太妃,盧氏的位置被安置在了老太妃對面。
眾人但見這對新人進了內堂,原本嘈雜的說話聲頓時降低許多。賈母由鴛鴦攙扶著,緊緊捂住黛玉的手只剩哽咽。而蒙著紅蓋頭的林黛玉也早泣不成聲,盧氏偷偷掏出了帕子擦拭眼角。屋中幾個多愁善感的少奶奶,一見這種場面,也紅了眼眶。
鴛鴦見時辰降至,便悄悄附在賈母耳畔道:“老祖宗,姑娘三日后就還回府呢,倒是別叫姑爺等急了才是。”
老太太連叫自己糊涂。又拉住乾覓和藹道:“這是我的寶貝,今后只交到你手里,望你多加愛護。細心珍惜。”
乾覓并不多想,撩了紅袍跪倒在地,沖著賈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老祖宗放心,乾覓今生定不辜負林姑娘一片厚愛。”
賈母趕忙把人攙扶起來,扭頭又望著眼圈明顯發紅的盧氏:“你們倆個也去拜拜舅太太。這樁婚事能成。都是舅太太的功勞,林丫頭沒了雙親。舅太太便是她的母親。”
邢夫人和王夫人趕忙站了起來,“老太太,這怕是于理不合吧!”邢夫人是看不上盧氏在這里出風頭,王夫人則認為,雖說她不待見林黛玉,可這些年“含辛茹苦”的是她,就算要拜,也該給自己磕頭,怎么也輪不上盧氏。(www.mhtxs.cc棉花糖)
賈母淡淡一笑:“恩情就是理,林丫頭受舅太太這些年的憐惜,若不報才有違倫常。”
王氏瞪圓了眼睛看乾覓樂呵呵的與林黛玉沖盧氏下跪,心頭火燎燎的不舒服。
有些人不明白內情,還互相打聽究竟是怎么回事兒,等知道這些年邢家一直在幫襯林御史僅剩的女兒,都贊她們是忠義之家。各家夫人便有不熟悉盧氏的,也開始對她熱情起來。
再加上與宋家的聯姻,盧氏本身又熱情好客,此后短短半年間,她儼然成了京城社交界的一面大旗,這雖然是后話,可今日賈母給盧氏造勢,也稱得上是老太太對盧氏的一種回報了。
辭別了長輩,乾覓背起新娘子,在賈璉、賈蓉、賈薔等一眾的陪護下,穩穩當當上了花轎,直奔鳳尾胡同。
雪雁和紫鵑坐在一輛馬車中,她的眉頭幾乎能擰成一條麻花兒:“紫鵑姐姐,你說邢姑娘能不能把福瓶拿來啊?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總不踏實,萬一到了新房,姑娘還抱著那個假的,被人瞧出來,咱們可不就露餡了?”
紫鵑心里也十分不安,但此刻,她不能容許自己比雪雁還慌亂,便啐道:“別胡說,那福瓶就是真的,從頭到尾就沒過虛假的事兒。再有,你仔仔細細記著邢姑娘說的話,咱們姑娘一下轎子,就把福瓶抱過去,誰要看也不行。”
雪雁鄭重的點著頭:“這個我明白。邢姑娘還叫我悄悄留心,凡是去問福瓶的,八成是沒懷好意,叫我仔細記著,回頭都告訴她。”
紫鵑窩在車廂小小的角落里,盯著車簾兀自出神。她一遍一遍回想剛剛的過程,并沒察覺出什么人有嫌疑。藕官是個老實巴交的,她和那些小戲子不同,是只知道一味低頭干活的人。
那就是別人趁機利用了藕官。
紫鵑忙問雪雁:“藕官平日和什么人來往最多?”
雪雁想了想:“我常常見的小丫頭春燕來找她,兩個人嘰嘰咕咕在她房里不知說些什么。”
“春燕?”紫鵑細細回想,才記得是哪一個丫頭,可轉念又覺得蹊蹺:“藕官不和梨香院那些學戲的小丫頭子們玩,怎么和個家生子混在一處?”
雪雁忙盤起退板正身子:“姐姐說的不錯,要我猜,敢這么明目張膽陷害咱們姑娘的,除了那位還會有誰!”
雪雁冷笑著比劃了個“二”的手勢,紫鵑微微點頭:“先熬過這一關,等見了乾家的親戚,咱們姑娘也安定下來,咱們好好查看查看帶出來的東西,免得被做了什么手腳還不知。”
二人為林黛玉不敢說殫精竭慮,可也稱呼得上是盡心盡力。一路上不得消停,終究在將近日落時分,新娘的喜轎進了鳳尾胡同。
乾家的人一見喜轎,趕忙點了百丈長的鞭炮,震天徹底的響動引來所有鄰居出來圍觀。通亮的燈火中,許多人一眼就認出了白馬上端坐的五皇子正德,一時間場面更熱鬧了幾分。
紫鵑利落翻身下車,沖弓著腰往下跳的雪雁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立即快步走到林黛玉喜轎前。
“姑娘,我來吧。”雪雁接過福瓶,在沒人察覺的時候,迅速往后倒退兩步,悄悄地貼在了喜婆身后。雪雁一面忐忑,一面跟著眾人往里進。
這院子就是歐陽家拱手讓出來的,因為頭年剛剛修繕過,所以大的地方沒動,只在邊邊角角處種了許多翠竹花卉。越往里走,燈火越是通明,談笑聲也越是鼎沸。
雪雁不敢繼續前行,她唯恐到了拜堂的地方被人看出端倪,四下一打量,抓了個面生的婆子便道:“我是林姑娘的陪嫁丫頭,敢問這位嫂子,我們丫頭的住處可安排好了?”
婆子滿臉堆笑:“姑娘放心,早安排的妥妥當當,就在側邊角門出去,往后一走便是。”
婆子奇怪的看著抬腳就要往后去的雪雁:“怎么,姑娘不去前面領賞?這會兒后面空蕩蕩的也沒個人,姑娘自己......”說完,開始有些警惕的提防起雪雁。
這樣亂的場合,隨隨便便擠進來個偷兒也不足為奇,新娘子的陪嫁又豐厚,丟了哪一樣,她們這些下人也吃罪不起。
“雪雁姐姐。”
一個小童救了雪雁,乾家的婆子眼睛一亮,顯然認識來者,“這不是對面府上的雙喜小哥嘛,莫不是邢太太有事吩咐?”
小童笑道:“我奉命來找雪雁姐姐。”婆子見二人似乎有話要說,忙知趣的找個借口辭了他們。
被喚作雙喜的小童忙從后背解下一個包袱,背著人打開交給雪雁:“才五皇子殿下的近身侍衛快馬加鞭來去了我們府上,叫管家找出這個給你們換上。”
包袱里是個更加精美的福瓶,雪雁又驚又喜,雙喜將舊的仍舊裝在包袱里:“那是我們太太給姑娘預備的嫁妝,先給你應急。姑娘的口信上交代,叫你一定躲避眾人,再別處岔子。”
雪雁忙不迭點頭,捍衛性命似的緊摟著福瓶,等進了正堂,將將好趕上乾覓與自家姑娘拜堂。陪在林黛玉身邊的紫鵑一眼就看到了雪雁,更瞧見了她懷里完好無損的福瓶。
“夫妻交拜!”
隨著司儀的一聲禮成,幾個跟著林黛玉的丫頭都松了口氣,她們心頭壓著的擔子也減輕不少。
可殊不知,福瓶一事并未結束,邢岫煙怎么可能叫下了黑手的人全然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