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字號”的多了個跑街的,原也是件平常的事,這本是山西商人里的一個老字號了,也沒人去多問什么。
這跑街的又叫頂生意的,說白了就是拉客戶做銷售的,這可不是蕭天特長,這里人生地疏的,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開始。
誰想到正當蕭天發愁的時候,第二天一個機會就落到了蕭天面前。
這日蕭天正想出去,外面忽然進來一個客人,穿著華貴,武掌柜的一見,長聲說道:“貴客到,請茶!”
倒茶小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蕭天干脆自己去泡了茶水,遞給了那位先生。
先生自稱叫孟,河間來的珠寶客商,因為銀子一時未到,所以要拿一顆冬珠典當,為期一個月,說著拿出了那顆冬珠。
武掌柜的一看,這珍珠精滑光潤,千金珍品,急忙說道:“上屏風。”
蕭天把那寬大屏風將兩人遮擋起來,自己站在一邊等著武掌柜有事叫喚,就聽武掌柜的恭恭敬敬說道:“孟先生,請問這珠子您想當多少?”
“五百兩銀子。”
武掌柜的頓時流露出為難表情:“先生,這珠子的確是好東西,可我最多只能給您四百兩,還得扣了一個月的息......”
孟先生冷笑連連,拿起冬珠就走,可走到門口忽然又調轉回來:“掌柜的,請您再仔細看看,這顆寶珠的價值在千金之外。我經營的是珠寶,您經營的是典當,大家都是內行,不會不知時價。我因急用錢,非五百不當。您若給四百,我可另取二十顆小珠子湊到五百兩銀子,您看怎么樣?”
這是一筆劃算買賣,武掌柜的掂量一會也就同意了下來。
當武掌柜全神貫注地挑選小珠時,孟先生在一旁斜視著武掌柜,嘲笑道:“您真可謂縝密到家了,還是先收好冬珠吧,莫光在小珠上面斤斤計較,一月之后我就贖回去的。”
武掌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正想讓金賬房開當票拿銀子,邊上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且慢!”
兩人回頭看去,正是蕭天,武掌柜頓時不悅,正想責怪蕭天為何如此沒有規矩,卻看到蕭天走到孟先生面前客客氣氣地說道:
“先生,這顆冬珠是寶珠,還是請你收好,小鋪生怕有所損傷,賠不起您的珠子。”
孟先生面色大變,武掌柜也忽然醒悟過來,重新拿起那顆冬珠仔細觀看,一看大驚失色,原來方才那顆真的冬珠已經被調換成了贗品。
武掌柜忍住怒氣,把冬珠和那二十顆小珠子推到了孟先生面前:“先生請回,小鋪就不久留了。”
姓孟的拿起珠子,慌里慌張的就跑了出去,到了門口,還不忘了回頭狠狠瞪了蕭天一眼。
武掌柜心里大叫“僥幸”,這次如果沒有蕭天,失了一大筆銀子也就算了,這要傳了出去,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同行?自己也甭想在這縣城混下去了。
雖然蕭天做法有失規矩,可武掌柜哪里還想那么多,握住蕭天的手,連聲對著里面叫道:“盼男,晚上多加一個菜,燙壺酒,我要和蕭天喝上幾杯!”
武盼男匆匆走了出來,問清情況,卻只淡淡“哦”了一聲,自顧自轉了回去。
這一整天武掌柜的什么事也不讓蕭天去做,只讓蕭天陪著自己,問是如何發現客人掉包的。
蕭天心里好笑,這掉包之計在自己那個時代實在司空見慣了,孟姓客人先走后留,自己已經留意上了,再仔細一些,有什么難發現的?當下編了一個借口,也就糊弄了過去。
武掌柜卻是連聲贊嘆,只道蕭天年少有為,在自己這個鋪子做上十年,肯定也能升到掌柜。
十年?難道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真的就只廝混在了當鋪之中?蕭天苦笑一聲,也沒有說話。
熬到晚飯時間,武掌柜的早早讓打佯,和蕭天、金賬房一起用飯,武盼男給幾個人倒上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陪著在炕上坐了下來。
武掌柜的酒量不大,喝了兩杯已經有了一些醉意,居然在那說起自己沒有兒子,如果蕭天是自己兒子那就好了。
武盼男低頭抿著酒,只偶爾抬起頭來看上蕭天一眼,酒上臉頰,借著燈光看起來分外姣美。可惜蕭天現在心思哪里會在女人身上,只管低著頭一杯一杯喝酒。
“掌柜的,蕭老弟如此能干,陳家的那筆銀子何不讓蕭老弟去試著討要一下?”金賬房忽然說道。
蕭天怔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武盼男放下杯子不屑地道:“陳家?就那個二世祖?家產都被他敗光了,哪里還有什么銀子還咱們的?”
蕭天好奇追問,就看武掌柜放下酒杯長長嘆息一聲:
“這事說來長了,這陳家原本和我世交,后來問我借了一筆銀子去做生意,結果遇到拳匪作亂,貨物被搶的干干凈凈,陳掌柜的又急又怕,死在了路上。他有個兒子叫陳少東,不爭氣,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老子出事那天還在青樓里,本來還有陳掌柜的看管著他,可陳掌柜的一走,這人可不就沒了約束?
不過半年時間,陳家留下來的一點家產眼看就要被敗的精光,我上門要了幾次銀子,陳少東總是推托沒有,他母親又總是哭自己兒子不爭氣,我看在老掌柜份上,又不好過分為難他們母子,哎,這銀子只怕是沒有了那。”
蕭天倒沒有想到武掌柜的居然還有這份善心,在那想了一會:“掌柜的,陳家欠您多少銀子?”
“一千兩,整整一千兩那!我要逼著他們還,只怕被人說成落井下石,這行里要壞了名氣,這買賣可就難做了啊?”武掌柜唉聲嘆氣的,又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蕭天沉默了下:“武掌柜的,您要信的過我,就把借據給我,我幫您試著去討要討要。”
武掌柜雙目放光,哪里還有不答應的?卻聽武盼男在一旁冷冷說道:
“可別逞強,陳少東雖然是個二世祖,可他身邊總聚著一幫潑皮無賴,別銀子沒有要到,自己就先被人打了一頓回來,可沒人侍候著您。”
這個姑娘倒也奇怪,明明擔心自己,卻偏偏這么對自己說話,蕭天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也只當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