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一塌糊涂!”段祺瑞氣猶未消:“不要以為英國人在報紙上為咱們說了幾句好話,咱們就可以沾沾自喜了,早呢,咱們和英國、日本的軍隊比起來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在這些北洋將官里蕭天資歷最淺,如果不是什么“蕭盛年”的關系,自己根本沒有資格來參加這次會議。
忽然想到了“蕭盛年”,如果不是這個人的話,也許自己現在腦袋都已經被砍下了,這人居然得到北洋上至袁世凱,下至段祺瑞如此多的人器重,又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傳奇人物?
可惜這個蕭盛年已經死在了甲午海戰,自己再也無緣一見尊容......
這個時候段祺瑞的脾氣稍稍小了一些:“所以,大帥上請朝廷同意,準備在光緒三十二年,也就是今年十月再舉行一次秋操,這次不是咱們自己和自己玩,而是和湖北張之洞的新軍較量!”
蕭天心中一陣砰然,這才是真正中國陸軍最大規模的軍事演習!一旦秋操那天到來,未來中國的總統、執政、內閣總理、部長將會濟濟一堂,名將、軍閥更是不計其數,簡直就是滿清政府提前為民國舉行的檢閱禮!
收回了心思,就聽段祺瑞說道:
“此次秋操,湖北新軍第八鎮北上,混合河南新軍第二十九混成協組成南軍,由第八鎮統制張彪任總統官,暫編第二十一混成協協統黎元洪為統制。咱們由張懷芝統制的北洋第五鎮和曹錕統領的第一混成協組成北軍......此外,再抽調第三鎮第六協第十一標輜重第一營混編入北軍!”
蕭天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隨著大喜。
這明顯是段祺瑞刻意安排的了,能夠參與秋操,那是最在朝廷重臣、中外武官、記者面前露臉的事情,段祺瑞,不,或許是袁世凱擺明了要給自己機會了......
段祺瑞看了蕭天一眼,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北軍還是由我任北軍總統官,南軍駐湯陰城北,取攻勢,。北軍駐安陽城南,逆擊之!次后兩軍會獵于漳德,以供朝廷和中外來賓檢閱!
諸位,此次秋操一定要用心,咱們北洋絕對不能輸給了湖北新軍,不能給大帥臉上抹黑,不然別怪我段祺瑞不講情面!”
這些北洋將領誰敢怠慢?趕緊一個個站的筆直的應了。
把任務一一交代下去,那些北洋將官匆匆離開準備秋操,段祺瑞留下了蕭天,像是對這個“故人之后”相當欣賞:
“蕭天那,論起官銜來,你和我相差甚遠,可論起輩分來,你是我們的子侄輩,所以將來見到了我,見到了那些叔叔伯伯們,見到大帥不必那么拘謹。大帥知道予才有后,心里歡喜得很,只是朝廷政務繁忙,你又不肯隨大帥一起回京,也不能當面聆聽大帥教誨了。”
蕭天筆直的坐在那里,神情一絲不茍,段祺瑞越看越是喜歡:
“恩,你這小王八蛋看來天生就是吃這飯的,我看要不了幾年,憑大帥對你的厚愛,當個標統協統也不是什么難事,可有一點需要謹記在心。年輕人火氣盛,愛沖動,原本無可厚非,可萬萬不能帶到軍中,如果再出個拼刺事情,只怕大帥保得了你一次,保不了你第二次了。”
說著嘆息了聲:“也怪不得你,予才沒于甲午,你心里對東洋人有怨氣那!”
蕭天也不說話,知道袁世凱和段祺瑞都以為自己是因為那個“蕭盛年”死在了甲午,所以做為“后人”的自己,一心想要報仇。
算著歲數也差不多,甲午海戰爆發于1894年,蕭盛年死于當年9月的大東溝海戰,當時據說蕭盛年死于大火中的兒子六歲不到,可不到了現在就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段祺瑞走到蕭天身邊,拍了一下蕭天肩膀:
“蕭天那,有恨,要藏在心里,拿自己的腦袋去玩命,戰場上可以,平白送死就不可以,朝廷對東洋人甚是忌憚那!”
“段長官,蕭天在病床上的這段日子已經想清楚了!”蕭天忽然大聲說道:“殺一兩個日本人,不過是匹夫之勇,蕭天會留著有用身軀,將來在戰場上和日本人決一死戰!殺成千上萬的日本人,才顯我中華軍人英勇!”
段祺瑞一怔,沒有想到蕭天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蕭天和日本人的仇看來是解不開的了:
“好,有志氣,有志氣!這次漳德秋操,我特意把你調到北軍,原是栽培你的意思,本來輜重營承擔秋操任務也不大,太太平平的跟著進行完了秋操,也算給自己加些光彩,將來大帥提拔你的時候也有了說法。”
說著停頓了下:“朝廷這次在保定成立陸軍行營軍官學堂,任命我兼任學堂督辦,你一會回去后,叫上你的輜重營,把一些東西先運到保定去。然后再回來準備秋操!”
蕭天站起身子,大聲應了。“保定陸軍行營軍官學堂”?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蕭天腦子里忽然跳出了幾個人的名字。
孫傳芳,葉挺、唐生智、陳誠、白崇禧、傅作義......還有,蔣介石......
保定陸軍行營軍官學堂,名將輩出,北洋軍官自此多是段祺瑞的門生故吏......
段祺瑞又勉勵了蕭天幾句,揮手讓其出去用心辦事。蕭天整了下軍裝,走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吳佩孚,一見蕭天,吳佩孚迎了上來,大拇指一豎:
“好樣的,我在督練公署參謀處的時候,聽說了你刀砍廣澤,槍挑騰野,心里暢快的很。日本陸軍拼刺之王?呸!蕭管帶,我這事情也辦完了,明天就走,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做個小東,一起找個地方喝上兩杯如何?”
蕭天本就對吳佩孚甚有好感,看了下天色,今天想也辦不成什么事了,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