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所在的十一標開始招募新兵,這在安陽可是件希罕事。
世道不好,當兵或許是個出路,聽說北洋軍餉豐厚,一個人拿的餉銀夠養活一大家子人的,因此募兵公告才一貼出,當日募兵處就被圍的水泄不通。
“排隊,排隊!娘的,那個誰,誰,排隊,加什么塞!”羅索精神抖擻,擺出了長官樣子在那大聲吆喝。
幾條隊伍一眼看不到頭,中間革文軍親自坐鎮,看了一眼面前的應征者,嚇了一跳:“您老多大年紀了?”
“官長,四,四十。”
“胡扯,您這樣子四十?”
“實不相瞞,六十了。官長,您就發發善心留下我吧。”
“我可告訴您了,我招您,可您能不能留下,那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到時候您別怨我!”
“哎,哎。”
革文軍搖了搖頭,記下了這老頭名字,揮了揮手,讓到后面用飯,又召著手讓下面的人上來
此時城門方向也出現大量士兵親自盤問進出城之人,蔣杰親自帶隊守在城西方向,一天了,也沒查出半個有嫌疑的人,眼看著天快黑了,到了關城門的時候,城外忽然匆匆進來四五個穿戴整齊的人。
瞅著像正經人家,士卒也沒過問盤問,草草檢查了下,正想放行,邊上蔣杰忽然叫了聲“慢”。
走到這幾人面前,領頭的急忙掏出一包煙來,笑容滿面的遞上一棵。
蔣杰推開了手,目光冷冷地在幾人身上上下打量,其他幾人也還罷了,后面個年輕人避開蔣杰目光不敢直視,手也悄悄的摸了下手里拎著的皮箱。
“把那皮箱拿下來檢查。”蔣杰冷冷地說道。
“總爺,總爺,您瞧”
“檢查!”蔣杰冷著臉厲聲說道。
把皮箱硬奪了下來,士兵打開的時候,蔣杰眼睛死死盯著幾人,領頭的那個手里拿著香煙,整張臉都因為緊張而有些變形,汗水也順著額頭落了下來。
蔣杰冷笑不斷,身后士兵忽然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蔣杰回首,幾枝槍、幾顆土制炸彈都被壓在衣服下面。
“事敗矣,何不殊死一搏!”那領頭的人眼看事情泄露,大聲叫道,接著和身而起,直撲蔣杰。
蔣杰飛起一腳,踹翻這人,邊上士兵一起動手,早把這人同黨齊齊制服。
接過了槍,是幾把左輪手槍,幾顆炸彈也經過精心制造,看著威力甚大,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設想。
“姓名!”
聽了蔣杰問話,那人抬起頭冷冷一笑:“今日事敗,多說何益?恨不能殺賊,唯死而已!”
“嚴密看押,不可走漏半點風聲,我這就去標統那匯報此事。”蔣杰冷眼看了此人一眼,匆匆離開
“三哥,今日你猜招了多少人?一千七百二十個!”俞飛興沖沖的沖了進來。
“多少?”蕭天倒被嚇了一跳:“近二千個?那么多?”
后面跟著的革文軍苦笑著說道:“老三,這一千七百個人里,將來真正能用的只怕不會超過五百個。剩下的你去看看是些什么樣的貨色就知道了。”
蕭天笑了一下,反正也不指望這些人將來真能打仗,不過就是臨時充數而已,才想交代,蔣杰走了進來,臉色陰沉:“城門那抓了幾個人,看樣子像是革命黨。”
“革命黨?”蕭天抓了抓腦袋,革命黨倒是個麻煩的事情,眼看著革命黨越來越多,自己防地必然少不了這些人的出現。
可問題是抓住了應該怎么處理?殺了?放了?
殺了問心有愧,這些革命黨除了領頭的那幾個人只會滿嘴跑火車外,其余的大多都是熱血青年,懷著滿腔救國大志。
起碼在推翻滿清,恢復中華這一點上,自己和這些革命黨的志向是相同的
放了?一旦傳了出去,自己腦袋當場就會落地,朝廷不殺自己,袁世凱第一個會拿自己問刀。
蔣杰端起一碗茶喝了幾口:“領頭的那個看著倒像個人物,硬氣得很,反正我看著不怎么怕死。”
“帶進來。”蕭天忽然說道。
領頭那人被帶進來的時候,蕭天打量了下,二十來歲模樣,容貌英俊,氣宇宣揚,蕭天看著眼熟,似乎在哪看過一般。
“姓名?”
聽到蕭天問話,那人只是冷哼一聲。
蕭天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們不怕死,可死是死,總得留下個名字來是不?難不成就這么默默無聞的被砍了腦袋?”
那人一怔,品位了下蕭天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大聲說道:“聽好了,我乃廣東番禺人汪兆銘是也!”
“誰?”
旁人也還罷了,蕭天一聽,整個人都怔在了那里。
“廣東番禺人汪兆銘!今日事敗,唯死而已!汪兆銘大好頭顱在此,來,來,且拿去染紅了你的頂子!”
汪兆銘?汪精衛!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年輕時行刺滿清攝政王,慷慨赴死,次后卻成了天字第一號大漢奸的汪精衛?
自己可做夢也沒有想到,駐防安陽,居然抓到了個汪精衛
汪兆銘冷笑著盯著蕭天:“你呢,那官,你又叫什么名字?”
蕭天定了下神:“北洋第三鎮第六協第十一標標統蕭天!”
“蕭天?”汪兆銘也是一愣:“你就是那個蕭天?”
見蕭天點了點頭,汪兆銘大聲說道:“蕭天,你也是條好漢,名動天下,何不登高一呼,使天下歸心,恢復我浩瀚神州!若你真能如此,我汪兆銘甘為馬前一卒,百死無悔!”
“等等,等等。”蕭天擺了下手,讓人去把大門關上,不許放任何人進來:“汪兆銘,這些道理不必告訴我,你且說你們此次來安陽為了刺殺何人而來?”
汪兆銘冷笑連連,再不說一句。
蕭天讓蔣杰松開綁著汪兆銘的繩子,客氣的請他坐了下來:“汪兆銘,這里終究是我負責駐防的地方,你和你的同伴在這行刺,未免有些不夠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