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姆起初十分驚慌,但很快就鎮靜下來,感覺到那人身材并不高壯,力氣也不算大,自己應該可以應付,便順從地任由那人將自己拖進一個小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鎖,然后就聽到門外腳步聲響過,士兵們互相交談,沒發現有可疑的人,很快轉移到另一條巷子里去了。
外面的腳步聲一消失,娜姆發覺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松了一點,忙用手肘向后一撞,將那人撞開,然后靈活地躍前幾步,轉身一看,不由得有些吃驚:“是你?!”
敏特揉著肋下,暗暗后悔剛才的疏忽大意,聽到娜姆的提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沒回答。
娜姆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問:“你是哪邊派來的?東邊,還是南邊?”
敏特仍舊沉默。他才不會主動暴露身份呢。
娜姆笑了:“不管你是哪邊來的,剛才謝謝了,不過…你會那么好心來救我,不會僅僅因為大家是同行吧?”她輕輕走上來,搭在敏特肩上,拋了個媚眼:“老實告訴姐姐,你想要干嘛?”
敏特一個激凌,退開八步遠,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低吼著:“不要這樣!”聽到娜姆發出銀鈴般的嬌笑,他無奈地道:“安靜點兒,這里不是什么安全地方,我只是剛好跳到這家后院來而已。”
娜姆的笑聲嘎然而止,馬上就聽見有人往后院走的腳步聲,忙抓過敏特躲進旁邊的花叢中,見一個男仆打扮的人在窗口處往后院打量了一圈,回頭高聲說:“沒人,大概是鄰居家傳來的。”屋里有人回應:“那就算了,你回來吧。”
那男仆一離開,娜姆就松了口氣,看到敏特一臉好笑的表情,狠狠罵了句:“死小孩!你耍我?!”
敏特撇撇嘴。小心撥開花枝,躡手躡腳地走回小門處,開門閃了出去,娜姆連忙跟上,然后隨著他在小巷中左拐右拐,來到一處僻靜的屋子。才停下來。
敏特道:“這是間空屋,起碼有一個月沒人住了,最近的鄰居也隔了幾十米遠,但你最好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免得被人發現。”
娜姆望著周圍家俱表面上厚厚地灰塵。扭頭看向敏特。若有所思:“小弟弟。挺有本事地嘛。剛才一路上。看你地動作。不是新手啊。你干這一行多久了?”
敏特沒回答這個問題:“我在蓋爾二世那里看到一封告密信。上面帶有你身上地香氣。是你寫地吧?”
娜姆聞言一凜:“香氣?!”她不停地聞自己身上:“沒有啊?”
“你自己聞慣了。是發現不了地。不過你放心。我對香味比較敏感。別人可未必能聞出來。”敏特把這件事丟在一邊。“我想問問。你信上寫地那些東西。都是從哪打聽到地?”
“這你就別管了。”娜姆眼光瞟向一邊。“我自然有我地辦法。”
敏特猜她大概又是使了美人計。嗤笑一聲。又問:“那在裝了毒酒地金酒壺上做手腳。又把酒壺送回來地人。也是你吧?”
娜姆皺了皺眉:“你能猜到我在酒壺上做了手腳,并不奇怪,不過送酒壺回去是怎么回事?我才不干這種多余的事呢。”頓了頓,她猛地抬頭:“你是說,有人把那個酒壺送回去了?!不可能啊。我明明聽勞勒說他已經把壺丟下山谷了!”
“的確有人送回去了,而且酒壺完好無損。”敏特道,“我在寶石開關那里發現了被破壞的痕跡,又聽侍女說你曾經碰過酒壺,才懷疑是你做的。如果送壺回去的人不是你,又會是誰?”
娜姆低頭沉思:“難道…還有其他同行潛伏在諾嘉王宮里?”她若有所思地瞄瞄敏特:“我是威沙地,你是哪國的?說出來,或許可以猜出那是哪一方的人。”
敏特閉了嘴,心中卻在猜。酒壺上有魔法氣息。難道是來自韶南地人馬?不過…特地把壺送回來,還是修好了的。只是為了證明勞勒王子有罪嗎?
娜姆不知幾時靠近了他:“你有什么想法嗎?覺得哪一國的可能性比較大?”
敏特幾乎反射性地就要說“韶南”,幸好及時反應過來了,趕緊換了話題:“哪一國的都不重要,我想問問,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說到這個,娜姆倒嘆氣了:“我也沒想到會有士兵來搜查,現在只等我的同伴回來,就立刻要離開了。”
敏特眉頭一皺:“你的同伴?他去哪里了?”
“去送信了,就是給薩金特那封,順便打聽一下消息,不知道為什么過了大半天還沒回來。”
敏特搖頭:“這種做法太冒險了,你不知道吧?諾蒙卡的幾條主要街道都安排了暗哨,專門用來盯可疑人士的,這里是普通街區,不會有,但薩金特住的是貴族區吧?那里是暗哨最多地地方,你的同伴很有可能是被盯上了。我來的時候,就聽到那些士兵說收到的命令是要搜查一個威沙女人。”
娜姆吃了一驚,低下頭想了想,立刻下了決斷:“那我不能再等了,立刻就走!我…我還有情報要帶回去!”
“現在出去太危險了吧?”敏特有些不能理解,“為什么不躲起來等風聲過了再走呢?”
娜姆苦笑著搖頭:“你說得容易,情報送晚了,就沒價值了。雖然我告發了馬里奧親王,現在他們兩方翻臉,也不知道誰會贏,但我要趁消息沒傳出去之前,將情報送回國內。”她沖敏特笑笑:“你大概不知道吧?馬里奧親王為這場戰爭準備了好幾年,不僅僅是士兵和武器軍糧,他還在各個國家安排了內應,收買了不少貴族、官員或軍隊將領。我必須在他倒臺的消息傳回國內前,將這些人的名單帶回去,好讓我們的國王派人把他們一網打盡!”說到這里,她就咬牙切齒:“那些愚蠢的家伙!為了一點利益,就寧愿犧牲自己的國家和人民,陛下絕不會放過他們地!”
敏特眨眨眼。腦中想起了赫達家,他們跟另一個家族大概就是伊斯特境內的內應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想到這里,他看向娜姆的目光不由得熱切起來:“我說…你這樣逃出去,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吧?”
娜姆看向他:“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試試。”
他忙掏出一份身份證明:“這個東西本來是給我自己用的。現在讓給你吧,有了它,至少你可以順利地通過外地地關卡。”這是安全署為他準備的身份證明,他沒了還可以走“小路”,不一定需要它。
娜姆驚訝地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上面的名字是女的啊。”
“咳…”敏特含糊應了句,“偽裝嘛…”他又掏出一瓶變se葯水:“你的黑發太顯眼了,喝了這個。它會變成亞麻se,就不引人注目了。”
娜姆遲疑地接過葯瓶,卻沒有喝下。敏特笑笑。掏出一頂備用地棕se假發:“這個你該不會懷疑了吧?”那是為了預防葯水喝完而準備地。
娜姆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假發:“謝謝…”但眼神更古怪了:“這不是女人的頭發嗎…”
敏特抬眼望天花板,娜姆便不再問下去,略一躊躇,道:“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勞勒并不完全是聽從他父親地,馬里奧親王所制訂的所有計劃、人員名單以及兵力分布圖,他都留有一份副本,然后想辦法插手進去。這些東西,他就藏在家里書房的密室中。”她走近兩步。壓低了聲音:“那里有一對諾北特產的黑陶錯金罐子,上面分別是太陽和月亮的圖案,你把它們擺放的位置互相交換過來,再將月亮罐子向左轉三圈,再向右轉一圈,墻上的書架就會移開,后面是一個專門放置秘密文件地暗格。”
敏特牢牢記下這些步驟,心中一陣喜意,看向娜姆時。眼神里也帶了笑意:“謝謝你的情報。”
娜姆笑笑:“大家其實都是一樣的,即使我們跟他們是所謂地兄弟之邦,也不會甘愿被他們欺騙利用!誰不想過和平的生活?誰會愿意任由別人踐踏自己的國土?”她看看窗外的天se:“快到傍晚了,現在城門那里很可能還沒得到消息,趁著天se昏暗,我要盡快離開。”她轉過頭,第一次真誠地笑著抱了抱敏特:“謝謝你的身份證明,小弟弟,祝愿你能早日脫身回到自己的祖國。”
敏特并不討厭這個擁抱。輕輕反抱一下。道:“我領你出去吧,你身手沒我好。”
娜姆點頭。便跟著他離開屋子,在小巷中謹慎地穿行,然后在西城區邊界處分別了。
敏特目送那白se身影匆匆消失在人群中,心里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相比于態度積極的娜姆,他是不是太過沉默了?也許他也能做點什么,而不僅僅是旁觀諾嘉的局勢變化?
吁了口氣,他重新振作精神,打算到勞勒王子地住處查探一番,如果能拿到那些情報,就最好不過了。
他裝作不經意走過的路人,來到勞勒王子在城內的豪宅前。這里距離馬里奧親王家只隔著一個街區,附近的路面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商鋪也十分熱鬧。敏特躲在街角,皺眉觀察了大半個小時,看著紅墻外隔著五十米就有一個的守衛,覺得還是等天黑了再行動比較好。
他是以回住所整理東西的名義請假出來的,就算一晚上不回王宮,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蓋爾二世的身份恢復得不錯,應該不會突然發生變化…
正當他胡思亂想地時候,忽然一聲轟響傳來,地面都震動了,砂石塵土撲天蓋地,人們紛紛抱頭伏下身躲避著。
敏特好不容易從灰塵中爬起身,嗆了幾口,顧不得拍掉衣服上的塵土,就抬眼去望巨響傳來的方向,頓時目瞪口呆。
離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火光沖天而起,原本美倫美奐的豪華大宅已成了廢墟,哭聲、慘叫聲不絕于耳,大隊大隊的士兵朝火光方向奔去。
他記得,那是馬里奧親王的府第。
(家里忽然來了客人,今天只碼了那么多,對不起了,明天一定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