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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妻傻了,揉了揉眼睛,怎么也不信看到的一切,關婆子冷眼瞧她,尖聲問道:“你告訴我,這兩個孩子有什么不一樣的?那里不一樣了?”尖利的聲音宛如一把尖刀,把馮妻的驕傲,自大,一刀刀切割成碎片。
她情不自禁的開始顫抖,伸手想要去抓兒子,可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六子,那個才是自己的孩子?此時馮妻心中除了恐懼,就是懊悔,悔恨不該好心,悔恨不該引狼入室。
馮妻想要哀求,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咕咕……發出幾句怪異聲音,癱倒在地上,艱難抬頭去看陪伴她的丫鬟,那丫鬟也被關婆子這一手嚇住,但總算還是個機靈的,轉身跑出去找馮提司。
恰巧這天馮提司沒去衙門,正在書房看書,就見丫鬟滿面驚慌,急匆匆跑來,把個事情前前后后的說了,馮提司聽了也是大吃一驚,急忙趕到院子里,就見妻子癱軟在地上。關婆子瞧著他來了也不害怕,只是冷笑,在她面前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動也不動,僵硬站著。
見到這情形馮提司也是面色如土,但他畢竟是做官的,見多識廣,知道這時候慌亂不得,更不能往深了得罪關婆子,先救回兒子,其他的以后再說。打定了主意,強自鎮定了一下,拉著妻子跪到在關婆子門前,苦苦哀求道:“我有眼不識泰山,認不得神人,萬般得罪之處,還請你責罰,但孩子還小,又沒什么罪過,就放過了他吧,我們夫妻兩個給你磕頭了……”
馮提司也有那么一股子狠勁,頭磕得響,不大會額頭就磕出血來,馮妻更是嚎啕大哭,模樣凄慘無比,那丫鬟見了,也忙上前幫著說好話,鬧騰了這么一會,關婆子的氣也就漸漸消了,冷笑著對他夫妻道:“既然都是父母生養的孩子,那就沒什么不一樣的,以后你家孩子穿什么,我孫子就要穿什么,你家孩子吃什么,我孫子也要吃什么,你們答應不?”
這個時候誰還能說不答應,馮提司更是信誓旦旦保證以后兩個孩子一樣,還發了個毒誓。關婆子這才撩起裙子將兩個孩子再次罩了起來,掀開,兩個孩子個子恢復了原樣,馮家小少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懵懂問馮提司:“爹,你咋來了?”
馮提司夫婦見兒子沒事,都松了口氣,馮妻急忙將孩子拉到懷里,生怕再被搶走,這會任誰都知道這關婆子不是個普通人了,兩人也不敢造次,猶如斗敗了的公雞,帶著孩子垂頭喪氣的離開。
回到房里,兩口子默然無語,過了會馮妻才抽泣道:“老爺,我當初一番好心卻沒想到惹來個妖人,這可如何是好?”
馮提司沉吟道:“關婆子是個會異術妖法的人,趁現在還沒出什么大事,要早早除去才是正理,哼,我就不信,朗朗晴天之下,這婆子還能使出什么妖法。孩子救了回來,你好好看著,我也就少了顧忌。”
馮提司也是果斷,當下便把家里幾個壯丁叫來,發了棍棒讓他們守住妻兒住的臥房,并吩咐自己不回來,任誰想要靠近,打死不論,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去衙門搬兵。
馮提司七品提司,有自己的衙門,手下的班頭當然竭盡的巴結,耳聽得馮提司要帶著他們去抓個老婆子,當即奮勇滔滔,周班頭更是發下了鐵尺,長刀,跟著馮提司往他家去了。
這些個衙役當中周班頭最是熱切,他今年三十五歲,是馮提司的遠房親戚,以前是個打家劫舍的強盜,一次犯了事被抓住,還是老家來人求馮提司花了一百兩銀子保下來的。馮提司見他五大三粗,一臉猙獰,是個亡命徒,就在水道衙門給他找了個衙役的活干,也算是自己的心腹,這小子是個橫的,很是立了幾次功勞,成了班頭。
周班頭原本是個江湖漢子,受了馮提司恩惠,自然感激,何況他吃上朝廷這碗飯,靠的也是馮提司,這可比他當年提心吊膽的殺人越貨強上太多。沒了馮提司,又那里會有他?他們兩個當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耳聽得有個妖婆子在馮提司家鬧事,自然就要好好表現一番。
一行人氣勢洶洶來到馮提司家,進了門,馮提司就問下人關婆子在那?下人說關婆子待在她住的破屋子里面沒有出來。周班頭聽了,留下幾個衙役照看馮提司,手中攥了把牛耳尖刀,帶著七八個手下直奔后院。
關婆子和小孫子住在后院馬廄旁邊,是整個馮府最破的房子,當真是夏暖冬涼,氣味更是難聞,周班頭見這破屋子門都是破破爛爛的,上去就是一腳,大喊一聲:“妖婆子快快束手就擒!”帶著人沖了進去。
關婆子是簽了賣身契的,是馮提司的家奴,就算打殺了她官府也不管,死了白死。周班頭也明白馮提司的心意,要是想留下活的,就不會帶他來,帶他來自然是不想留下這個禍害。周班頭也就起了殺心,踹開門,怪眼四下掃量,只要見了關婆子上前就是一刀。
可進了屋來,就見里面臟兮兮亂糟糟,那里有關婆子和他小孫子,就這么大個屋子,沖進來七八個人,連轉身都嫌困難,周班頭踢翻了用木板搭的破床,眼見沒人,就嚷嚷著讓后面的人退出去。
也就在這時,屋門無風自動,砰!的一聲關死,有衙役上前去推,卻怎么也推不開,屋門一關,原本漏風漏光的屋子突然就變得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這下有人慌了,兩三個幫著去踢屋門,可那屋門就像是鐵鑄的一般,不管如何用力,就是紋絲不動。
這會周班頭也覺出了不對,但也沒太放在心上,覺得這個破屋子還能困住七八個壯漢?大聲朝那幾個人吩咐道:“推不開門就別推了,去,把這破屋子給我拆了。”
他一聲喊,那幾個衙役就有了主心骨,也不在跟那破門較勁,四下摸索就想找到屋子四邊的墻壁,這屋子進來的時候看的清楚,歪歪斜斜的,怕是幾腳也就踹塌了,可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算能摸到門邊,這一分散開,竟然什么都摸不到了,這間屋子仿佛變得無限大了起來。
別說墻壁,屋門摸不到,就是跟來的幾個衙役,都分散得不知道在那,這下幾個人真的就慌了,有人顫抖對周班頭道:“頭,這屋子有古怪,我什么都看不見,什么也摸不著,現在咋辦?”
周班頭心里也有些慌亂,可還是穩了穩心神,問道:“你們誰帶著火折子呢?”幾個衙役都苦笑,這大白天的跟馮提司來抓人,誰還帶火折子啊。
“兄弟們都沒帶火折子,頭,咱們是不是中了妖法了啊,我啥也看不見……是啊頭,這么摸下去什么時候能出去?……頭,好像……好像有人摸我……”
幾個衙役七嘴八舌吵嚷不休,周班頭也有些心慌,本來覺得就是來抓個老婆子,小事一樁,沒想到竟然真是個有些妖術的,將自己和兄弟們困在這里,但已經這樣了,再說那些也沒有用處,鎮定了一下,就道:“慌什么慌,老子還沒死呢,都朝我這邊靠過來。”
“頭,頭……真……真有人摸我腿,冰涼冰涼的……咋辦啊……”
衙役都要哭了出來,顫抖著向周班頭求助,周班頭不愧以前干過沒本錢的買賣,這時候一琢磨,事到如今就只能喊了,一是讓兄弟們知道自己在那,就能慢慢聚集過來,二一個,外面還有馮提司和幾個兄弟,聽到喊聲,也知道事情出了岔子,就會想些辦法救他們出去。
有了主意,周班頭開始大喊:“馮提司,我們兄弟幾個困在屋子里了,快快砸開房門,放我們幾個出去……”
他喊聲極大,在這漆黑如墨的屋子里往來回蕩,回音重重……震得幾個衙役耳鳴不已,但誰也不敢不讓他喊,都強打精神朝他靠過去,就這樣過了有一炷香時間,外面還是一點動靜沒有,也沒人靠過來,像是他們已經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周班頭暗暗頭疼,也沒更好的辦法,喘了兩口粗氣想休息下再喊,這時,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周班頭心中一喜,開口問道:“那位兄弟靠過來了?是王三六還是趙老憨?”
沒人回話,卻見漆黑之中,眼前突然多出一雙青紫的小手來,啪啪!拍了兩下,這小手出來的太過突然,而且拍手的聲音太過清脆,周班頭如此膽氣的人,也是猛然一顫,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來,雙腳更是顫抖的猶如篩子一般。
隨后,一個奶聲奶氣,不帶半點感情,陰冷的聲音響起:“你是來找我玩的嗎?”聲音就從他右肩傳來,周班頭愣愣轉過頭來,就見一個穿著紅衫的青臉小鬼,趴在他肩膀上,探出個頭來對著他陰測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