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雷上校的話,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崔可夫趕緊關切地問:“上校同志,坦克被擊毀,你沒有負傷吧?”
“謝謝司令員同志的關心,我沒事。”別雷上校在報完平安后,還主動地向崔可夫匯報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剛才正在和您通話的時候,忽然感到車身猛地一震,接著便停下不動了。我的駕駛員用力拉了幾下操縱桿,都沒有一點反應。由于我發現電臺也失靈了,便果斷地命令棄車。離開坦克后,我帶著幾名乘員往我軍坦克集中的地方跑去。結果沒跑出幾步,中彈拋錨的坦克又被一發炮彈命中。敞開頂蓋的炮塔瞬間就被炮彈掀翻了,接著引燃了車內剩余的炮彈,車身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跟在我后面的坦克手被亂飛的彈片所擊倒。等我鉆進一輛坦克,查看我原來的坐車時,發現整輛坦克已經被熊熊大火所包圍了。”
崔可夫表情嚴肅地問道:“炮彈是從什么地方飛過來的?是敵人隱蔽在廢墟里的反坦克炮所發射的嗎?”他這么問并非無的放矢,如果敵人在附近有反坦克炮陣地的話,就會對我們參與反擊的坦克部隊構成重大的威脅。
正當我也為敵人可能存在的反坦克炮兵陣地而擔憂時,別雷上校及時地回答了崔可夫的提問:“司令員同志,我的坦克不是被敵人的反坦克炮擊中的,而是被一輛炸斷了履帶的坦克所擊毀的。那輛坦克里的敵人很狡猾。但車身中彈后,里面的坦克手沒有立即從燃燒的車身里逃出來,而是繼續待在坦克內。耐心地尋找戰機。除了我的坦克被擊毀外,還有一輛坦克被擊傷。不過敵人也沒討到好,暴露了以后,他們的坦克頓時中了十幾發炮彈,變成了一堆熊熊燃燒的廢鐵。”
崔可夫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后,剛要說話,這時克雷洛夫走到他的身邊。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崔可夫接過來看了一眼,隨后對著送話器說道:“別雷上校。目前我們的步兵已發起對拖拉機廠的進攻,你的部隊要馬上趕過去,為他們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他一邊和別雷上校說著話,一邊將紙條遞給了我。
我接過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團的兩個營已向拖拉機廠發起攻擊,目前正在與占據工廠的敵人展開激戰。”由于寫得太簡短了,所以我的心里很不踏實,便走到了克雷洛夫剛剛收報的報話機旁,低頭對報務員說道:“報務員同志,請幫我聯系一團長謝杰里科夫中校。”
報務員聽我這么說以后,沒有馬上行動,而是抬頭望著克雷洛夫,等待著他的命令。克雷洛夫看了我一眼后。沖報務員點了點頭。見參謀長同意我和前線部隊聯系,報務員這才開始向謝杰里科夫所在的部隊進行呼叫。
當報務員向我報告,說和謝杰里科夫已聯系上的時候。我連忙搶過了他手里的耳機和送話器,迫不及待地問謝杰里科夫:“中校同志,情況怎么樣,你們團的部隊推進到什么位置了?”
謝杰里科夫沒想到和他通話的人會是我,先是一愣,片刻以后他語速極快地向我匯報說:“報告師長。三營在半個小時前,向圍困拖拉機廠的敵人陣地發起了進攻。由于敵人的火力太猛。三營長不幸中彈負傷退出了戰斗,現在是由九連連長格拉科夫上尉接替了他的指揮位置。”
“二營,二營呢?”剛聽他說完三營的情況,我便迫不及待地問起了謝列勃良內上尉指揮的二營,畢竟里面有一批剛反正不久的官兵,如果在關鍵時刻出點什么狀況的話,我們冒險實施的反擊就有失敗的可能。
“我命令二營在拖拉機廠的北面建立了阻擊陣地,以阻止德軍對拖拉機廠方向的增援。”說到這里,他忽然把話題一轉,著急地問道:“師長同志,不知道支援我們的坦克部隊什么時候能到?要知道我們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戰士們只好抱著集束手榴彈,沖上去和敵人的坦克同歸于盡。卡爾波夫上尉的一個連,在打退了敵人的增援部隊兩次沖鋒后,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謝列勃良內上尉剛派出了戰斗力最強的連隊去換下了他們,如果得不到反坦克炮或者坦克部隊的支援,他們也頂不了多久。”
謝杰里科夫的話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看來卡爾波夫的部隊面對洶涌撲來的德國人,也進行過頑強的戰斗,甚至還傷亡慘重,看來他們出現臨陣反叛的可能不大。聽到謝杰里科夫在不停地叫苦,我趕緊回應他說:“中校同志,你們一定要堅持住。最多再過幾分鐘,別雷上校的坦克部隊,就會沿著道路從‘街壘’工廠趕到拖拉機廠的,只要他們一到,敵人的裝甲部隊所帶來的威脅就會大大減弱。”
“是,師長同志。我們會堅持到坦克部隊趕到的。”
我在放下耳機和送話器之前,猛地又想起一件事,趕緊叮囑謝杰里科夫:“中校同志,雖然我們部隊的人數不少,但是裝備和德國人比起來,還是處于劣勢。有在接下來的戰斗中,你要懂得合理地使用兵力用于進攻和防守。只有首先保全了自己,才能在戰斗中消滅敵人。還有,你們對拖拉機廠里敵人的攻擊速度要快,否則等天一亮,敵人的飛機出現的話,就很難再吃掉你們面前的這股敵人了。”
“我明白了,師長同志。”謝杰里科夫用堅定的語氣對我說:“在天亮以前,我已經會把占據拖拉機廠的敵人全部消滅掉。”
我結束通話后,將謝杰里科夫報告的情況向崔可夫、克雷洛夫匯報后,主動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司令員、參謀長,現在別雷上校和魏茵魯布中校的坦克部隊合兵一處,正沿著道路撲向拖拉機廠,而謝杰里科夫中校的部隊也在向廠里的德軍發起進攻。你們看,能否讓堅守在廠里的部隊,適當地發起局部的反擊,策應外圍部隊的進攻行動?”
“很困難啦!”克雷洛夫剛聽完我的建議,就皺著眉頭發起了牢騷:“目前被困在拖拉機廠里的近衛第37師只剩下幾百人,配合他們作戰的步兵第112師也只有不到六百人,再加上伊利亞中校的部隊,雖然有一千多人,但還剩下多大的戰斗力,這就不好說了,讓他們實施反擊,有點不現實。”
“再困難也得打!”崔可夫等克雷洛夫說完,果斷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可是我們把敵人從拖拉機廠里趕出來,并重新奪回工廠的唯一機會。參謀長同志,您這就和廠里的部隊聯系,讓他們在適當地時候,對廠內的敵人發起反沖鋒,配合謝杰里科夫中校的部隊,肅清廠區內的殘敵。”
見崔可夫的態度堅決,克雷洛夫只好點點頭,乖乖地打電話去了。這時,近衛第37師的師長若盧杰夫將軍走到我們的旁邊,愁眉緊鎖地問道:“司令員同志,我想問問,假如在晚上的戰斗中,我們重新奪回了拖拉機工廠,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該從什么地方抽調兵力來堅守它呢?”
我一聽到若盧杰夫問這個問題,心里就暗暗叫苦,心說崔可夫肯定不會直接表態,而是將這個難題推給我。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后,崔可夫扭頭望著我問道:“奧夏寧娜同志,說說吧,我軍奪回拖拉機工廠后,該如何地守住它?”
對于崔可夫這種趕鴨子上架的做法,我只能是啞巴吃黃連,在努力地思索一番后,我鄭重其事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我是這樣考慮的。除了在工廠區內要構筑新的防御工事外,還應該部署上一直防坦克炮兵部隊,這樣我們的指戰員在遇到敵人裝甲部隊進攻時,就不必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和敵人的坦克同歸于盡了。另外,由于敵人長時間的炮擊和轟炸,在從敵人的出發陣地到工廠區道路兩側的建筑物幾乎都被摧毀,我認為應該將別雷上校的坦克隱蔽在這些廢墟里,等敵人的裝甲部隊從他們面前經過時,可以近距離地對敵人進行打擊。”
“奧夏寧娜同志的這個部署倒是中規中矩,”打完電話的克雷洛夫在聽完的建議后,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除了要在廠區部署反坦克炮部隊、道路兩側埋伏我軍的坦克外,我認為在道路上應該進行布雷,以遲滯德軍的推進速度。當他們的大部隊云集在此,等待著工兵在雷區中給他們開辟出一條通道時,可以讓霍加爾斯基將軍讓火箭炮營,對該地區進行火力覆蓋。”
“不錯,這樣的部署考慮得很周到,我沒有意見。”崔可夫聽完我和克雷洛夫所發表的意見后,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并特意叮囑克雷洛夫:“參謀長,奪回拖拉機廠以后,廠區的防御就照你們說的辦。待會兒您別忘記把這個計劃寫進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