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又喊了謝杰里科夫的名字,看到他聞聲出列,我干凈利落地命令他:“你團的任務,是利用夜色掩護全速向空捏依運動,務必在凌晨三點以前,把三個營分別部署在城市的北、東、西三個方向,并做好一切戰斗準備。↑記住,千萬不要驚動德國人,我們打的是偷襲而不是強攻。明白嗎?”
“明白!”謝杰里科夫答應一聲后,又重新退入了隊列之中。
“科斯嘉中校!”布置完一團的任務后,我又向科斯嘉下達戰斗任務:“你率三團剩余部隊立即向空捏依運動,務必在三點以前,進入城南的攻擊出發陣地,并做好一切戰斗準備。”
等部署完戰斗任務,我抬手看了看表,這才鄭重其事地宣布:“進攻將在凌晨四點發起。記住,先派小部隊偷襲,清楚掉敵人在城市入口處的防御力量。只有我們的行動暴露了,才能由偷襲轉為強攻。”說完,我向他們一揮手,說道:“好了,既然任務已經明確,你們都回部隊去吧,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發。”
屋里的指揮員們齊刷刷地答道:“是!”隨后紛紛轉身離開了指揮部。
等指揮員們都離開后,班臺萊耶夫走到我的身邊問道:“師長同志,我們呢?是留在營地里等消息,還是到空捏依去?”
“去空捏依!”雖然今晚提到這個地名的次數已不少,但我對班臺萊耶夫再度提到這個別扭地名時,還是不自覺的撇了撇嘴。“如果待在營地里的話。我們就無法就是地理解前線的情況。”
說完。我走到門邊沖著外面喊道:“誰在外面執勤,進來兩個人!”
隨著我的喊聲,執勤少尉和另外兩名哨兵走了進來,抬手敬禮后,恭謹地問道:“師長同志,請問您有什么指示嗎?”
我向報務員所在的位置了揚了揚下巴,吩咐少尉說:“少尉,你們去幫報務員同志收拾一下電臺。我們馬上就要轉移了。”
看到少尉他們幫助報務員開始收拾起報話機,我和班臺萊耶夫便走出了指揮部,沿著戰壕往前走著。班臺萊耶夫好奇地問道:“師長同志,今晚的戰斗,您為什么老是要強調偷襲,而不是堂堂正正地和敵人擺開架勢打一仗啊?”
聽到班臺萊耶夫這個奇怪的問題,我苦笑著反問道:“副師長同志,您覺得以我們這支沒有重武器的部隊,貿然向德軍堅守的城市發起進攻,成功的希望有多大?就算德軍的兵力有限。但他們畢竟是在防御。如果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成功地攻取城市。至少要動用守軍四倍到六倍的兵力。雖然我們的兵力達到了要求,但卻缺乏重武器,就算付出慘重的代價攻入城內后,我們還要做好肉搏戰和逐屋掃蕩的準備。這樣一來,我們在奪取城市上所花費的時間就被無限延長了,要是得到消息的德軍從幾個方向圍過來,我們將面臨什么樣的結局,我就算不說,相信您心里也很明白了吧。”
我的一番話顯然沒有把班臺萊耶夫說服,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來反駁我。正在這時,我看到巴斯曼諾夫從前方急急忙忙地走過來,連忙搶先問道:“上尉同志,看你走得這么匆忙,出什么事情了嗎?”
巴斯曼諾夫走到我的面前停下,急匆匆地說道:“師長同志,那個被俘的德軍中尉布勞恩,也想參加我們的這次行動。”
“不行,堅決不行。”班臺萊耶夫一聽完巴斯曼諾夫的話,立即就出言反對說:“如果讓他去的話,他在裝甲車進城時嚷了一嗓子,你們不就全暴露了嗎?”
在沒有搞清究竟是什么事情的情況下,我沒有馬上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問巴斯曼諾夫:“上尉,這個布勞恩中尉為什么會突然說要和你們一起行動呢?”
“是這樣的,師長同志。”巴斯曼諾夫老老實實地向我報告說:“根據看守的戰士說,曾經有偵察分隊的戰士聽說抓到了俘虜,去看過熱鬧。其中一名戰士,就是格拉姆斯上尉手下的德國鬼子,他好像和布勞恩說過什么,結果布勞恩看到我們要帶他的傳令兵離開,便主動提出要給我們充當向導。”
“上尉,那名戰士和布勞恩中尉說過什么,你知道嗎?”
巴斯曼諾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接著說:“不過我已經讓手下的戰士把那個德國鬼子帶來了,讓您親自審問。”
“巴斯曼諾夫同志,把他帶過來吧。”我淡淡地對巴斯曼諾夫說道。
巴斯曼諾夫朝轉身朝后面招了招手,很快有一名穿著德軍制服,手臂上綁著白毛巾的戰士,被兩名警衛連的戰士反剪著雙手推了過來。見到他們這樣對待投誠的戰士,我不禁無名火氣,沖著兩名戰士便發作開了:“你們在干什么,為什么這樣對待自己的同志?松開,立即把他松開。”
兩名戰士見我發火,慌忙松開那名投誠戰士的雙手,向后退了一步,背靠著壕壁不敢隨便動彈。我走到那名戰士的面前,輕輕地抓住他的手臂,關切地問道:“戰士同志,你沒事吧?”
那名戰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接著用蹩腳的俄語回答我:“我沒事兒,謝謝師長的關心。”
巴斯曼諾夫湊近我的身邊,給我支著招:“師長同志,一定要好好審審這個德國鬼子,問問他,究竟給布勞恩說了什么話?看中間有什么陰謀沒有。”
我本來就因為剛才戰士們對待投誠士兵的態度,而窩著一肚子火,此刻聽巴斯曼諾夫這么說,反而心平氣和了,我盯著他嚴肅地說道:“巴斯曼諾夫上尉。你給我聽著。從現在起。我再聽到你把投誠過來的官兵喊德國鬼子,我就撤了你的職務,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巴斯曼諾夫小聲地答應了一句,悄悄地退到了后面。
我深吸一口氣后,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自然些,這才問投誠的戰士:“戰士同志,聽說你剛才去看過被俘的布勞恩中尉了?”
“是的,師長同志。”戰士很爽快地答道。
“不知道你們都聊了些什么啊?”我擺出和藹的表情開始誘供。“為什么他忽然想參加我們今晚的戰斗行動呢?”
“我們聽說在剛剛結束的戰斗中,抓了兩名德軍俘虜,所以幾個戰士約著一起去看看。布勞恩在聽到我們說話后,忽然問我們是不是德國人,為什么會出現在蘇軍隊伍里。于是我們便把當初如何被俘,又如何加入蘇軍的過程給布勞恩中尉說了一遍。最后我還特意向他重復了您所說的話:等戰爭結束后,我們將成為新德意志的英雄。”
聽戰士這么一說,我心里便明白,為什么布勞恩的態度會來一個這么大的轉變,感情都是我當初策反格拉姆斯他們時說的話。所帶來的良好效果啊。事情既然已經搞清楚,對于布勞恩的請求。我也就很爽快地答應了:“好吧,巴斯曼諾夫上尉,既然是布勞恩中尉愿意參加我們的行動,就讓他參加吧。記住,讓他和他的傳令兵,一人待在一輛裝甲車上。”
等巴斯曼諾夫帶著他的戰士離開后,我又和藹可親地問站在面前的戰士:“戰士同志,不知道我該怎么稱呼你?”
“溫格爾,”戰士挺直身體,口齒清楚地報告說:“下士溫格爾。”
我重復了一遍這名戰士的名字,安慰他說:“溫格爾下士,我記住你了。現在回你的連隊去吧,部隊很快就要打大仗了,希望你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能建立屬于自己的功勛。去吧!”
溫格爾下士向我敬禮后,轉身順著戰壕快步地離開了。
我和班臺萊耶夫等警衛連的剩余戰士都集結完畢后,才離開了這個待了一天的營地,向著空捏依城的方向前進。
剛開始,我還感覺走得很輕松,但越走卻感覺越吃力。在經過村莊后不久,地形便出現了變化,又高又亂的野草,以及腳下泥濘的土地,大大地降低了我的前進速度。我艱難地用手撥開擋在前面的草叢,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著。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在這么寬闊的大草原上,為什么德軍的機械化部隊推進的如此遲緩,原來是因為地形的限制。在這樣的路面上,除了步兵以外,卡車、裝甲車行駛的話,勉強還行;要是換成坦克,估計行進不了多遠,就會陷入泥濘的道路中無法行駛。
也許是看我走得很艱難,班臺萊耶夫走到我的身邊和我聊起天來,以轉移我的注意力。他笑嘻嘻地問道:“師長同志,據我所知,咱們師的攻城能力是最強的。在部隊組建的初期,就成功地奪取了一個被德軍占據的居民點。您能給我講一些關于城市攻堅戰的經驗嗎?”他深怕我藏私,還特意強調說,“雖然我軍目前還處于防御階段,但早晚有一天會轉入反攻,到時奪取敵人占據城市,就成為了我們的首要任務。”
“副師長同志,既然您想了解城市攻堅戰的常識,那么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些內容告訴您吧。”我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我,但反正在枯燥的行軍過程中也沒啥事,我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剛剛說到了部隊在進入城市后,要做好肉搏戰和逐屋掃蕩的準備。在攻擊敵人占據的房屋建筑時,則應當以在相鄰樓房里對目標建筑發動多點同時攻擊的戰法最有效。部隊在沖進樓房前,應準備好肉搏武器和煙霧彈,一旦沖進樓里,一定要優先控制住樓梯口、樓梯和制高點。待攻下整棟樓房后,應毫不猶豫地馬上部署防守以抵抗敵軍之反擊。在防守中,格外要注意的是己方之供應線和側翼應能承受德軍從多路發起的反沖擊。”說到這里,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遺憾地說道:“可惜我們師沒有火焰噴射器,不然這可是逐屋爭奪的利器啊。不管敵人在屋里有多少人,只要火噴進去,他們就得全完蛋。”
雖然路依舊難走,但因和班臺萊耶夫邊走邊聊天轉移了注意力,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空捏依城南的小山坡。看到我和班臺萊耶夫走上山坡,執勤的少尉連忙讓警衛連的戰士,在我們的四周擔任警戒。
我找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蹲在齊腰深的草叢中,舉起望遠鏡向城里望去,只見城里除了少數幾個地方亮著燈火外,其余的地方都黑漆漆的。從城南入口處的街壘工事里,不時升起一兩顆照明彈,將工事附近附近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當照明彈落地后,整個地區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師長同志,”班臺萊耶夫來到我身邊蹲下,低聲地問道:“還有多少事情發起進攻?”
這時,有一顆照明彈升到了空中,我接著空中的照明,抬手看了看表,回答班臺萊耶夫說:“副師長同志,現在是3時40分,我們的進攻還有20分鐘才開始。”說完這話以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自嘲說,“我在指揮部里,讓指戰員們必須在凌晨三點以前進入進攻陣地,沒想到我們卻比他們遲到了將近四十分鐘。”
說完這話后,我聽到旁邊似乎有動靜,連忙壓低嗓音警惕問道:“誰,是誰在那里?”
隨著我的問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人正撥開草叢向我們這里走過來。正當我的手搭在了腰間的槍套上時,聽到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師長同志,是我,溫格爾,溫格爾下士。”
聽說是溫格爾下士,我頓時放下心來,把手從槍套上移開。等對方一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就開口問道:“下士同志,你為什么在這兒?”
溫格爾下士小聲地向我解釋說:“報告師長,我本來是警衛營一連的,前段時間被參謀長抽出來,到敵后執行偵察任務。因為現在尚未歸建,所以臨時待在警衛連里。”
“下士同志,”聽完他的話,我客氣地問道:“巴斯曼諾夫上尉他們混進去了嗎?”
溫格爾扭頭看了一下城南方向,接著點頭回答說:“我覺得應該混進去了吧,因為城市入口處一點發生戰斗的跡象都沒有。”
“下士,你知道三團團長科斯嘉中校的指揮部,在什么地方嗎?”班臺萊耶夫也湊過來小聲地問道。
溫格爾似乎有些害怕班臺萊耶夫,聽他這么一問,竟然慌亂起來。過了好一陣,他才結結巴巴地回答說:“知,知道的,上,上校同志。三團的團指揮所,就設在這個山坡的東北方向,離這里大概有三四百米。”
“謝謝你,下士同志。”我客套地向他表示了謝意,本想立即打發他離開的,忽然想到現在自己的身邊沒有合適的人可用,便臨時決定將他留下來,“我和副師長需要一個傳令兵,在合適的時候,把我們的命令,傳到給其它地方的指揮員,你愿意擔任這個職務嗎?”
聽到我的這番話,溫格爾的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連連說:“愿意,愿意,當然愿意了。師長同志,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他剛向我表完決心,沒等我開口說話,忽然城里的方向傳來隱約的槍聲和爆炸聲。聽到驟然響起的槍聲和爆炸聲,我的心猛地一緊,也顧不上暴露不暴露了,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望著城里方向,呆呆地說道:“難道巴斯曼諾夫上尉他們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