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時,我還愣了片刻,本來以為隨著近衛第22師的主力和坦克旅、炮兵團的撤離,這個城市的戰斗還會持續兩天,沒想到這么輕松就攻下來了。可轉念一想便釋然了,要知道這支由我親手組建的部隊,可是最善于打巷戰的,況且還在保衛斯大林格勒的戰役中屢立戰功,要奪取這么一個小小的城市,還真不是什么大問題。
既然弗勒達城已被成功占領,接下來我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展西線的進攻計劃。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有必要把奪取弗勒達城的好消息,上報給集團軍司令部,讓哈里東諾夫司令員也樂呵樂呵。
想到這里,我把維特科夫叫過來,吩咐他說:“參謀長同志,立即給集團軍司令部發電報,將我們奪取弗勒達城的戰果報上去。”
維特科夫聽完我的吩咐后,有些為難地問道:“軍長同志,我們制定的作戰計劃,真的不向上級匯報嗎?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沒事;可要是出現了什么紕漏,導致進攻受挫,那么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維特科夫的提醒,讓我躊躇起來,我剛剛制定的作戰計劃如果不上報,真要手機看哪家強網是出了什么問題,后果真的是很嚴重。我背著手在指揮部里來回地走動著,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思索著這樣做的利弊。而基里洛夫和維特科夫則站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等待我做出最后的決定。
說實話。在蘇軍中未經請示,就擅自采取軍事行動,那是拿自己的腦袋在冒險。可要是向集團軍司令部上報了自己的計劃,能不能被批準切不說,沒準我們這支部隊還會被調到頓涅茨克的西面,和主力部隊一起,去參與進攻德軍防御堅固陣地的戰斗。
富貴險中求,腦子里忽然冒出的這個詞。讓我的思路豁然開朗。心里暗自說道:這次戰役在后世的歷史書上沒有被大書特書,就證明蘇軍的進攻最后失敗了,估計還敗得很慘。既然是這樣,索性就冒次險,如果我們在其他友軍部隊被德軍打得潰不成軍時,取得了不俗的戰績,到時又會有誰來追究我們擅自行動的責任呢?
想到這里,我停住了腳步,果斷地命令維特科夫:“參謀長,給司令部發電報。上報奪取弗勒達城的戰果。另外在告訴集團軍司令部,我們因缺乏彈藥和物資。短期內無法再進行新的戰斗,希望能盡快地對我部進行補給。”說到這里,我埋頭看著桌上那張標有紅藍箭頭的地圖,語氣平穩地說道,“為了我們第79步兵軍的將來,我覺得我們應該賭一把。”
“可是,軍長同志。”作為一名在軍隊待了二十來年的老軍人,維特科夫試圖勸說我改變自己的主意:“這樣做,冒的風險太大,您是不是再重新考慮一下……”
“參謀長同志,”作為我的老搭檔,基里洛夫及時地站出來對我表示了支持,他拍著維特科夫的肩膀,友好地說道:“就按奧夏寧娜同志說的去做吧,以我對她的了解,她的決定是不會錯的。”
“那好吧,政委同志。”見基里洛夫也站出來無條件地支持我,維特科夫只能長嘆一聲,接受眼前無法更改的事實,“我這就去給集團軍司令部發電報。”
等維特科夫離開后,剛剛還對我無條件表示支持的基里洛夫卻擔憂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我也認為您這樣做太冒險了。為了穩妥起見,是不是給羅科索夫斯基將軍或者朱可夫元帥發個密電,將您的這個作戰計劃上報給他們?這樣就算將來出了什么紕漏,也能有人出來為您進行周旋啊。”
我知道基里洛夫這么說,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我還是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的提議,并向他說明:“政委同志,這個計劃既不能上報給朱可夫元帥,也不能通知羅科索夫斯基將軍,這樣會使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至于事情會變得如何復雜,我沒說,基里洛夫也沒問。他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我不明白,奧夏寧娜同志,根據我的觀察,您似乎不愿意讓我們和集團軍主力一起作戰,這是什么原因呢?”
在回答基里洛夫這個問題時,我照例向左右看了看,見墻邊戴著耳機的報務員沒有留意我們這邊,這才道:“政委同志,您聽說過索姆河會戰嗎?”
“索姆河會戰?!”基里洛夫把我的話重復一遍后,點了點頭回答說:“知道一些,那是在一戰時,英法聯軍在索姆河地區向德軍發起了進攻,其中英軍的左翼采用了密集的進攻隊形,遭到了德軍機槍和炮兵火力的嚴重殺傷,僅僅一天時間,就傷亡將近六萬人。”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隨后詫異地問:“奧夏寧娜,您問這個做什么,難道您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和這個戰例有關嗎?”
“是的,政委同志。”我客氣地說道:“我覺得我軍不少指揮員的戰術過于落伍了,他們生硬地照搬在軍事院校里學的那一套,腦子里根深蒂固的認為,要想奪取敵人的陣地,只要投入的兵力密度超過敵軍火力容納密度的極限就能達成突破,可沒有想到碰上那蜘蛛網一樣的塹壕和蜂窩一樣密集的機槍堡壘,我們指戰員們的生命都只有被收割的份。
如今一些重要的指揮員,都沒有指揮過大兵團作戰的經驗。如果敵我雙方的戰術水平、機動能力、火器配備都比較原始,我們的戰士靠勇敢頑強、猛打猛沖,還可以奏效。可您看看目前敵人的裝備。上有飛機下有坦克大炮。如果我們再采取以前的那種老戰術。除了讓指戰員們白白地付出獻血和生命外,我看到有什么取勝的希望。”
聽完我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基里洛夫沉默了很久,最后艱難地說道:“好吧,奧夏寧娜同志,無論您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會堅決支持您的。”
基里洛夫的這種態度,讓我心里感到暖烘烘的。我上前握住他的手,使勁搖晃著,感激地說道:“謝謝,謝謝您,政委同志!不過請您放心,不光將來有什么惡性后果,我都會一力承當的。”
“奧夏寧娜同志,您想得太多了。”基里洛夫聽我這么說,連忙再度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既然是您的政委,如果將來出了什么問題。我也會為您分擔一部分責任的。”
我們正說著話,維特科夫面帶著笑容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同樣滿臉春風的阿赫羅梅耶夫。兩人走到我們的面前,阿赫羅梅耶夫搶先開口說道:“軍長同志,有位您的老部下傷愈出院,特定來向您報道的,您要見他嗎?”
“我的老部下?”阿赫羅梅耶夫的話讓我一頭霧水,要知道我的部下可是數以萬計,我怎么可能猜到是誰來找我報道呢?正想揮手讓阿赫羅梅耶夫將對方打發走,但看到他和維特科夫兩人都是面帶笑容,證明這個人是他倆都認識的,而且級別也不會太低,于是我改變了主意,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同志,您去把人叫進來吧。”
“是!”阿赫羅梅耶夫答應一聲,轉身就朝門口走去。他來到門邊,沖著外面喊道:“進來吧,軍長同志讓您進來!”
隨著他的喊聲,從門外走進一名戴著大檐帽的軍官,他快速地來到了我們的面前,抬手敬禮后,大聲地說道:“報告師長、政委同志,原獨立師二團代理團長少校普加喬夫向你們報告,我已傷愈出院,請求歸隊,請指示!”
“稍息!”我隨口喊了一句口令,也沒還禮,上前就抓住他的手使勁地搖晃起來,激動地說道:“普加喬夫少校,你什么時候出院的?”自從上次我們去給崔可夫的集團軍司令部解圍,他被派去奪取學校的炮兵觀測點以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我一度甚至還以為他犧牲了呢。此刻見他精神抖擻地站在我的面前,頓時讓我喜出望外,我一邊和他握手一邊關切地問道:“少校同志,傷都痊愈了嗎?”
“是的,軍長同志。”剛剛他是因為激動,才用舊的職務才稱呼我和基里洛夫,此刻向我正式匯報時,又改用正確的軍銜來稱呼我:“經過三個多月的休養,我的傷勢已完全康復。”說到這里,他忽然變得有些扭捏起來,吞吞吐吐地問我,“我聽說奧列格中校又重新回到二團擔任團長職務,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安排我的工作?”
普加喬夫這么一提,我立即想起當初他負傷后,我把二團和五團合并,讓原二團團長奧列格中校重新擔任了團長職務,并讓一級指導員維洛爾擔任團政委的職務。如今普加喬夫少校傷愈歸來,作為代理團長的他,肯定不能回二團去和奧列格中校爭奪團長職務,只能重新為他安排新的職務。想到這里,我扭頭問基里洛夫:“政委同志,對于普加喬夫少校的工作安排,您是如何考慮的?”
基里洛夫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最后搖搖頭,遺憾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據我所知,班臺萊耶夫師長最近在師里進行了很大的人事調整,”說到這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站在我們前方的阿赫羅梅耶夫一眼,接著說道:“不少跟他一起從新編師加入的指揮員,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晉升。因此,我想讓普加喬夫同志再回近衛第22師工作,可能是不太合適的。”
基里洛夫的話讓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沒想到我離開獨立師才不到兩個月,班臺萊耶夫便開始到處安插親信排斥異己,甚至連師參謀長阿赫羅梅耶夫都被擠出了該師。而普加喬夫離開部隊的時間也不短了,估計就算回去也不會給他安排什么好的職務,與其那樣,我還不如把他留在軍指揮部里,至少可以多一個用著稱手的部下。但該給他安排一個什么職務呢?我不禁犯起愁來。
正當我左右為難的時候,阿赫羅梅耶夫向前一步,大聲地對我說:“軍長同志,我有個想法,可以說嗎?”
我正心煩意亂,聽阿赫羅梅耶夫這么說,不禁揮了揮手,沒好氣地說道:“少校同志,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別老這么繞圈子。”
“軍長同志,我是這樣考慮的。”阿赫羅梅耶夫聽我這么說,也就沒再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承蒙您的信任,給我安排了作戰處長和情報處長兩個職務,我覺得一個人擔任兩個職務是不合適的,所以我建議讓普加喬夫少校接任其中的一個職務。”
聽完阿赫羅梅耶夫的這個建議,我盯著普加喬夫開始思索起來:他是一個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指揮員,參加過不少的戰斗,也立下了狠多的功勞,欠缺的就是在指揮部里工作的經驗,正好利用這個時間讓他鍛煉一下。
考慮完畢,我也沒和基里洛夫他們商議,便正式向阿赫羅梅耶夫和普加喬夫宣布:“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經過我的考慮,為了充分發揮你的長處,我打算讓你擔任軍參謀處處長和情報處處長的職務,而空出來的作戰處處長職務,就由普加喬夫少校來接任了。”說到這里,我側身問旁邊的基里洛夫:“政委同志,您有不同的意見嗎?”
“沒有意見。”基里洛夫點著頭說道:“我認為您的安排是非常合適的。”
而維特科夫見我的目光朝他掃過去,沒等我說話,立即搶先說道:“軍長同志,我沒有意見,堅決俯沖您的命令。”
“既然大家都不反對,”我見政委和參謀長對我的提議都表示了支持,便最后一錘定音地說:“從現在開始,普加喬夫就是我們軍的作戰處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