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的專用車廂,比指戰員們所待的悶罐車廂條件要好得多,但坐了七個小時的火車,到下車時,我還是感覺到腰酸背痛。[www.mianhuatang.cc超多好]
剛走出車廂,立即有一名身材魁梧的中校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禮后,禮貌地問道:“請問是奧夏寧娜將軍嗎?”
“是的,是我。”我將這位陌生的中校上下打量一番以后,試探地問:“中校同志,不知道您是哪一部分的?”
“將軍同志,”中校面帶著笑容回答說:“我是巴托夫將軍的副官馬特維中校,是奉命接您去集團軍司令部的。”
“馬特維。”我將這個名字重復了一遍后,笑著說道:“‘馬特維’的意思,就是‘上帝耶和華的禮物’,真是一個很不錯的名字啊。”
馬特維聽我在點評他的名字,咧嘴笑了笑,說道:“將軍同志,您懂得可真不少啊。”說著,把身子一側,做了個請的姿勢,“吉普車在站臺外等著您呢,請吧!”
我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謝杰里科夫的身影,便讓拉祖梅耶娃他們留下,以便向謝杰里科夫通報我的去向,等做好這一切后,我才笑著對馬特維中校說:“好了,中校同志,我們去巴托夫將軍那里吧。”
日洛賓城內到處都是一副大戰將至的景象,我透過窗口朝外面望去,不時可以看到正在街頭修筑街壘的軍人,和一支支行色匆匆的部隊。我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望著馬特維問道:“中校同志,如今的情況怎么樣,敵人離日洛賓還有多遠?”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馬特維側著身子回答說:“將軍同志,情況很不好,敵人在坦克的掩護下,正向著我軍的防御縱深頑強地推進著,如今離城市還有將近六十公里。也許在今天傍晚或者明天早上,敵人的坦克所發生的炮彈,就有可能落在城內的街道上爆炸。”
想到我軍要突破敵人縱深六公里的防御陣地,都需要花費一兩個星期的時間,而據這位中校所說,距離城市六十公里的德軍,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推進到日洛賓的城下,這個方差未免也太大了點吧。想到這里,不禁自言自語地問道:“怎么會這樣呢?”
對于我的這個問題,馬特維沒有回答,只是沖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委婉地說:“將軍同志,這個問題還是等到了司令部以后,由司令員同志親自向您解釋比較好。”
吉普車在靠近市中心的一棟教堂旁邊停下,馬特維中校引導我進入了設在這里的集團軍司令部。從路上我們遇到的那些軍人對馬特維的恭謹態度,我便猜到為我引路的這位中校同志,一定是深得巴托夫信任的人。
我們穿過嘈雜的大廳,來到了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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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特維忽然加快了腳步,走到幾個圍在長木桌四周的指揮員身后,抬手敬禮后,大聲地報告道:“司令員同志,我已奉命將奧夏寧娜將軍帶到!”
聽到馬特維的聲音,那幾名指揮員都直起身子,將目光投向了我的這里。然后中等身材、面容消瘦的巴托夫朝我走過來,同時主動伸出了他的右手,友好地說:“您好,奧夏寧娜將軍,歡迎您到我的指揮部來。”
我和巴托夫握手時,也禮貌地說:“您好,巴托夫將軍,我也很高興能在這里見到您。希望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我們兩支部隊能并肩作戰。”
巴托夫松開我的手,側著身子向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等我來到桌邊后,他便主動地向我介紹:“奧夏寧娜將軍,我想您還不認識我的副手吧,我這就為您做個介紹:這位是我的軍事委員…、這位是副司令員…、這位是我的參謀長…、這位是我的炮兵主任…”
他每給我介紹一個人,我都要上前握住對方的手,并禮貌地寒暄兩句。等所有的指揮員都介紹完畢后,我轉頭望著他問道:“巴托夫將軍,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也曾經在斯大林格勒外圍并肩作戰,所以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希望您能如實地回答我。”
巴托夫聽到我這么說,臉上閃過一絲不安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請問吧,奧夏寧娜同志,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如實地回答您。”
“巴托夫將軍,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我心中暗想,根據戰報,第65集團軍在白俄羅斯的戰場上一直是順風順水,怎么會突然被德軍打得落花流水呢?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因此我不解地問道:“根據我所看到的戰報,你們集團軍進展不是挺順利的嗎?怎么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被德軍打得潰不成軍呢?”
“唉,奧夏寧娜同志,您有所不知。”巴托夫嘆了口氣說道:“沒錯,我們集團軍的部隊在戰場上進展的確非常順利,為了盡快地擊潰卡林科維奇的德軍部隊,和到達莫濟里接近地的第61集團軍會師,我將集團軍的主力部隊都集中在左翼。由于我們進展過于順利,所以我們沒有及時地派出偵察人員,對德國人的兵力部署進行偵察。而德國人就利用我們的這個疏忽,在我軍的右翼方向,集中了大量的兵力。當我軍左翼被德軍的一支部隊牽制住的時候,敵人突然向我們的右翼發起了猛攻。”
巴托夫說到這里,便停下來長吁短嘆,幸好他的參謀長看出我迫切地想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主動向我介紹說:“我軍在右翼只有一個師,外帶一個坦克旅,怎么可能擋住德軍兩個裝甲師和三個步兵師的強攻呢,況且左翼的主力也被牽制住了,就算想抽調兵力也做不到。”
“我們的戰士表現得很頑強。”巴托夫的軍事委員接著說道:“雖然德國人的兵力比我們多幾倍,技術裝備也比我們更好,但經過長期戰斗,早已疲憊不堪的戰士們,卻在頑強地戰斗著,他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遲滯著德軍向日洛賓推進的速度。”
聽完這位軍事委員委婉的描述,我心里頓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們被德軍打了個措手不及,是其中的一個因素;更主要的,可能是因為部隊經過長期的戰斗,不光兵員和武器彈藥消耗嚴重,而且指戰員們也疲憊不堪了。
既然搞清楚了巴托夫他們失利的原因,我對是否能擋住德軍的進攻,心里也算有些譜了。我沉默了片刻,然后問巴托夫:“巴托夫將軍,不知道我部隊的先頭師在什么地方?”
“奧夏寧娜同志,您看這里。”巴托夫指著面前的地圖,對我說道:“日洛賓原來只有一個混成旅的三千多人,我正擔心兵力不夠,很難守住城市的時候,您的近衛第八十九師及時地趕到了。目前我將他們部署在城西方向,這里有較為完善的防御陣地。如果他們依托陣地進行防御的話,完全能擋住德軍大部隊的強攻。”
我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然后抬頭對巴托夫說:“放心吧,巴托夫將軍,謝留金將軍的近衛第八十九師,是集團軍的直轄部隊,他們的戰斗力在整個集團軍里也是首屈一指的,況且還有一個坦克旅的協助,我相信他們守住城西的陣地,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將軍同志,對不起,能聽我說兩句嗎?”我的話剛說完,副司令員便主動要求發言,在得到我的許可后,他有些尷尬地說:“您派來的坦克旅,并沒有部署在城西方向。”
“什么,坦克旅沒有部署在城西?”我本來考慮到和近衛第八十九師一起到達日洛賓的坦克第82旅,雖然只給他們配備了三十輛坦克,但都是新型坦克,在步兵的配合下,完全有能力和德軍裝甲師的一兩百輛坦克相抗衡。但此刻居然聽說坦克旅和近衛師是分開部署,我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地問道:“那么他們部署在什么地方?”
“城南,您的坦克旅如今部署在城南方向。”副司令員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色很難看,連忙戰戰兢兢地向我解釋說:“我們在城南方向的防御相當薄弱,而德國人有可能知道我們防守上的這個漏洞。為了避免他們從這里迂回過來,所以我將您的坦克旅部署在那里。”
聽完副司令員的解釋,我的心情越發糟糕,坦克旅如果沒有步兵的配合,很容易被敵人的反坦克手干掉。不過當著這么多同級指揮員的面,我又不好沖著這位副司令員發火。
我深吸了兩口氣,努力使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靜,然后扭頭對巴托夫說道:“巴托夫將軍,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請說吧,奧夏寧娜將軍。”巴托夫客氣地說道。
“我集團軍的部隊,會源源不斷地開進日洛賓,為了避免引起混亂,我建議我們還是盡早對防區進行劃分。”我拿起桌上的紅藍鉛筆,指著日洛賓的位置說道:“城西和城南方向,由我集團軍負責;而您的部隊,則負責城北和城東的防御。您看這樣行嗎?”
“奧夏寧娜同志,我能問一下,為什么要這樣劃分防區嗎?”對于我的這種簡單直接的劃分防區的方式,巴托夫提出了疑問。
“巴托夫將軍,目前您的兵力有限,如果讓您的部隊用于重點方向進行防御,這顯然是不合適的。”雖然我站在巴托夫的集團軍司令部里,但我卻像對著自己的一幫部下,旁若無人地說道:“北面和費久寧斯基將軍的第11集團軍接壤,敵人是不可能從那個方向來的;而東面,則屬于我軍的后方,我們的部隊正沿著這個方向,陸續地進入城市,敵人就更加不可能選擇那個方向對城市發起進攻。”
我的話說完后,圍在桌邊的所有指揮員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陣,巴托夫的參謀長首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他小心地問道:“奧夏寧娜將軍,我能問問,您為什么要這樣劃分防區呢?”
聽到他將巴托夫的問題再次重復了一遍,我心里便明白他們對我剛剛的解答是不滿意的。我在腦子里組織了一下詞匯,然后開口說:“參謀長同志,請恕我直言,以你們城里現有的兵力,是很難和敵人抗衡,與其讓你們白白去犧牲,還不如讓我們這支一直在養精蓄銳的部隊頂上去。等我們擋住了敵人的進攻,并大量消耗了他們的有生力量以后,你們再參與我們所發起的反攻也不遲。”
在我進來以前,大家都在討論如何擋住敵人的進攻,而我此時卻大言不慚地向他們說起了反攻的事情。除了巴托夫以外,他的幾名副手臉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雖然是一閃而過,但卻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所有人都不說話,便提高嗓門問道:“對于我提出的防區劃分方案,不知道大家是否有不同意見,假如沒有反對意見的話,就這么定了。”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副司令員的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點什么。我連忙搶在他發聲之前,補充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反對意見,那么就立即將這個方案上報給方面軍司令部吧。我相信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對我提出的方案,一定會表示支持的。”
見我抬出了羅科索夫斯基,正想說話的副司令員連忙閉上了嘴巴,并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巴托夫,顯然是希望他的上級能出面反對我的提案。
但巴托夫盯著地圖看了半天后,抬頭望著我,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我知道您這么做,都是為了我們著想。說實話,我真的想拒絕您,哪有在自己的防區內,還需要友軍來保護自己的道理。但是經過我反復的考慮,我還是決定接受您的這個提議,畢竟我們的部隊不光減員嚴重,而且戰士們也疲憊不堪了,要擋住兵力和裝備都占優勢的敵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最后決定,城里防區的劃分,就按照您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