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纖美的身影立在面前。她上身穿著妖冶性感的緊身胸衣,下面是艷麗的長裙,裙腰低至胯骨部位,雪白的腰腹裸露在外,在燭光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舞姬遮面的輕紗已經除去,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面孔。她五官有著鮮明的異族特征,眉毛彎長,鼻梁高挺,睫毛又彎又翹,眼睛大而明亮,眸子是碧藍的顏色。唇線柔艷而性感,唇角上挑,帶著一絲令捉摸不定的嬌媚笑意。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這個舞姬年紀很小,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但她的身材卻遠遠超過她的年齡,尤其是她胸部惹火的曲線讓程宗揚很是注目了一把。那條自己擦過臉的乳紗放在背包,這會兒也不知去向。
少女把程宗揚放下來,解開繩索。當解到腳踝時,那個濕滑的物體從程宗揚破碎的褲腳游出,竟是一條尺許的水蛇。
雖然程宗揚很欣賞美女玩蛇的節目,但第一次與這種冷血生物親密接觸,渾身的汗毛本能地都豎了起來。
舞姬卻顯得毫不在意,她隨手撿起水蛇,扔回下面的水牢里,似乎只是一條不起眼的繩子。
驚魂甫定的程宗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好。”
少女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我不好。”
程宗揚啞然,過了會兒才試探道:“你還記得我?”
少女碧藍的眼眸在他臉上一轉,嬌俏地笑道:“呆頭鵝!”
程宗揚覺得自己很冤枉,當時臺下圍觀的沒有八百也有五百,比他更呆的大有人在。其實以程宗揚這種從國中時期開始,就長期接受成人娛樂節目的現代男性來說,無論是見聞的廣博,還是自控能力遠比這個世界的男人更強,只不過這少女的舞技太過于沖擊力,才讓程宗揚有些失態。
“飯沒有啦。”少女指了指破碎的陶罐,然后把盛著清水的罐子遞來,“還剩了點水。”
程宗揚接過水罐,“這是什么地方?”
“是商館的地牢。剛買來的奴隸都會關在這里。”少女道:“他們說抓了一個逃奴,竟然是你?”
程宗揚比她更莫名其妙,他揉著被繩索勒破的手腕,一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端端地會被人當成逃奴?天下有這么巧的事?
程宗揚把自己的遭遇一古腦告訴了少女,然后憤然道:“就算那個逃跑的奴隸跟我長得一樣,他們也不能拿我充數啊!”
少女已經明白過來,“沒錯啊,他們抓的就是你。”
正在喝水的程宗揚嗆了一口,“呃?”
“我在這里已經快一年了,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里的奴隸能逃出去的。”
程宗揚一愣,意識到自己被抓,并不是被誤認為逃奴這么簡單。
“你想,如果你做著販賣奴隸的生意,偶然遇到一個遇過劫的外鄉人,正好他又傻乎乎的,會怎么做?”
程宗揚道:“我很傻嗎?”
少女皺了皺鼻子,“不傻怎么會這么窮呢?”
程宗揚泄了氣,接著又氣憤起來,就因為自己是個落難的外鄉人,這幫人就敢把他抓起來,當奴隸賣掉——
“這么膽大妄為,還有王法嗎!”
少女奇怪地看著他,“什么是王法?”
“呃……就是法律……制度……人權……”在這個世界很難解釋什么是法律或者人權,最后程宗揚還是放棄了,“唉,你是外族人,說了你也不懂的。”
看到程宗揚頹然的樣子,少女笑了起來,“我知道。就是王的命令吧。也許別的地方有,但這里是沒有的。”
程宗揚苦笑起來,他以為這里已經是六朝內陸,原來還是蠻荒之地。
也許是想到各自的遭遇,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程宗揚道:“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是他們買來的。”
程宗揚看著這個珠寶般精致的少女,嘟囔道:“他們運氣真好。”
少女撫摸著紅褐色的頭發,“我叫阿姬曼芭娜。”
阿姬曼芭娜?在這個世界里,會有人給她修一座泰姬陵嗎?
程宗揚振作精神,“我叫程宗揚。”
“程宗揚……”少女用生澀的口齒重復著他的名字,然后道:“你的傷要緊嗎?”
程宗揚活動了一下手腳。除了斷了一根肋骨,其他筋骨沒有什么大礙,只不過在臟水里泡了這么久,程宗揚很擔心傷口會感染。但在這個沒有青霉素,也沒有其他抗生素的世界里,感染也只好認倒霉了。
“還好吧。”
程宗揚用指尖碰觸了一下頸中的烙痕,下意識地往阿姬曼胸口瞥了一眼。一條長長的項鏈從她頸中垂下,金色的墜子掉在雪白的乳溝中。
阿姬曼俏皮地拉住胸衣,做了個外掀的動作,露出胸前雪滑的美胸,“沒有啦。”
程宗揚像被一個小蘿莉揭穿嘴臉的怪叔叔,尷尬地移開目光。
阿姬曼看著他臉紅的樣子,忽然道:“你很像一個人……”
“誰?”
阿姬曼還沒有回答,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孫疤臉陰沉著臉打開柵欄,對阿姬曼說道:“戈三爺叫你。”
阿姬曼住了口,起身走出牢門。孫疤臉狠狠盯了程宗揚一眼,罵道:“死奴才!”然后“呯”的關上木柵。
牢門外是一個深邃的巖洞,阿姬曼雪白的腰肢在黑暗中輕輕扭動,柔美的腳步仿佛在舞蹈。拐了一個彎,她的身影消失了。
程宗揚有些悵惘地收回目光,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囚牢。這是一個天然巖洞,有四米多深,洞口用手臂粗的木柵封著。他試了試,發現這些木柵非常結實,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它弄開。巖洞下方是他剛才待過的水牢,那里的水流非常遲緩,即使有縫隙,也不可能很大。
身上的水跡漸漸干了,剛才和阿姬曼交談時被忽略的傷口開始傳來痛楚。尤其是那根折斷的肋骨,呼吸間仿佛刺在肺葉下方。
程宗揚捂住胸肋,牙關狠狠咬緊。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叫阿姬曼上去。但孫疤臉的眼神,帶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為何,程宗揚想起那個青春已逝,美色凋零的女奴。她年輕的時候,也有著和阿姬曼一樣的美麗吧。
地牢里辨不出時間,但寒意越來越濃,多半已經是深夜時分。處在這樣的困境中,程宗揚的頭腦卻出奇的清醒。空氣中冰涼的寒意浸入身體,體內那只氣輪緩緩旋轉著,仿佛永不止歇。
程宗揚下意識地把注意力放在氣輪旋轉的部位。剎那間,他的眼睛仿佛被一道奇異的光束點亮,視野所及,他居然用“眼睛”清楚看到自己腹內的情形。
那是一片奇妙的空間,在肚臍下方寸許部位,彌漫著一團淡紅色的物體。程宗揚無法了解那些紅色的質地,它們就像一團云霧,在腹中柔和的緩緩滾動,捉摸不定。雖然看不到邊際,卻被一層無形的力量包裹而凝聚不散。
在這團紅霧中,有一只細小的白色氣旋。第一眼看到它,程宗揚就想起銀河的星圖。無數微渺難以識別的晶芒匯集在一起,沿著同一個方向緩緩旋轉,形成一個漩渦狀的的氣輪。
隨著氣輪的旋轉,那些晶芒一邊以緩慢的速度融合,一邊從紅霧中吸取出一絲絲細微的氣息。那些氣息是淡淡的黑色,雖然已經在丹田中沉寂多時,但心神一觸,程宗揚仍能感到一陣心悸。那些氣息中充滿了憤怒、仇恨、狂熱、兇狠、悲傷、不甘……
程宗揚體內傳來一聲咆哮,那頭從洪荒時就在血脈間蟄伏的兇獸,再一次露出猙獰的獠牙。
程宗揚額角血管暴突,面孔扭曲,流露出極度的兇惡與殺戮欲望。如果孫疤臉或者戈龍在這里,程宗揚會毫不猶豫地撕裂他們的皮肉,拆開他們的骨骼,瀝干他們的鮮血,把他們撕成碎片。
正當程宗揚即將被心魔俘虜時,那只白色的氣旋忽然擴張開來,散發出一股柔和的氣息。
那股氣息化解了程宗揚心頭的憤恨,賁張的血脈漸漸平和下來。氣旋卻沒有止歇,而是透過那層無形的屏障,流入一條細小的通道中。
隨著那股溫暖的氣流從丹田升起,程宗揚再次用“眼睛”目睹了一幕奇景。在他身體里面現出一條肉眼可見的路徑,帶著白色的光澤,從丹田下方延伸到會陰,然后順著脊柱上升。
從丹田涌出的氣流仿佛一道有生命的物體,在體內自發流動。隨著真氣的運行,一道又一道散發著白光的經絡在程宗揚體內出現。
程宗揚聽說過經絡的概念,它們不同于血管、肌肉或者骨骼,雖然無數典籍記載過人體經絡,并且詳細繪制出它們運行的路徑,但在現代解剖學中卻沒有找到任何現實存在的證據,因此許多人認為經絡并不存在,只是出于古人的臆想和虛構——科學不相信不存在的物體。
但在這一刻,程宗揚認識到它們是確實存在。因為他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存在于自己體內的它們。他像一個剛剛發現自己肚臍的孩子,好奇地觀察著自己完全陌生的身體。
遍布于體內的一共有十二條上下貫通的主脈,十五條彼此交接的支脈,還有八條奇異的經脈,以及點綴在這些經絡上的三百六十一處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