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峰默不作聲,顯然想看程宗揚如何處置。程宗揚道:“老吳,把你的刀給老四。”
那把厚背砍刀可是吳戰威的命/根子,猶豫間,易彪解下佩刀,“用我的。”
“不行。”程宗揚道:“你刀上北府兵的印記還在。老吳,先拿你的刀去湊個數,咱們再找些沒有印記的兵刃。”
“得。”吳戰威把刀遞了過去。
祁遠拿著刀出去,雲蒼峰低咳一聲,“程小哥?”
程宗揚低聲道:“瞧瞧他們玩的什么花樣再說。”
雲蒼峰本不想節外生枝,但程宗揚這樣說,他也不再堅持。
吳大刀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他那把刀足有五尺多長,刀背兩指多寬,祁遠拿出去這一番天花亂墜,說得鬼王峒那些人眼都直了。
隔了一會兒,祁遠再回來,臉上的表情古怪之極。
沒等程宗揚開口,吳戰威就搶先問道:“我刀呢?”
“那個……吳大刀……”祁遠堆起笑臉,“作哥哥的欠你一份人情,那刀……我送人了。”
吳戰威暈船的勁頭頓時醒了,“啥!”
祁遠身後人影一閃,一個女子跟了進來。祁遠苦笑道:“那家伙說刀不錯,要跟我換。珍珠珊瑚隨便挑,真不行,就用人跟我換。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換,她肯定活不了。”
祁遠一個勁兒的作揖,“兄弟兄弟!說起來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吧?你那刀包在哥哥身上,等回去,我說什么也給你打一把上等的好刀。”
吳戰威這一肚子的氣,恨不得踹他兩腳。程宗揚拽了他一把,問道:“那個家伙說了什么?”
祁遠連忙道:“他說要跟咱們做軍器生意。只要咱們開出價,運到南荒,有多少他都要了。除了兵器,精鐵和銅也要。這會兒正等著咱們回話呢。”
程宗揚與雲蒼峰對視一眼,說道:“我去和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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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白湖商館的商人?”
使者倚在竹榻上,一手摟著一個碧鯪女子,一手轉動著手中的陶罐。
“敝姓程,”程宗揚遞上一枚三寸寬的竹片,微笑道:“五原城白湖商館的執事。”
聽祁遠說,六朝也有一種類似名片的物品,稱為竹刺,以剖開的竹筒制作。最大的有三尺多長,打磨锃亮,上面寫著官員的職位名諱。不過這些竹刺大多是通傳使用,極少有人當真收下來。
程宗揚遞上的竹刺仿照自己以前用的名片,三寸寬的竹片削成卡片狀,上面用墨筆寫著“五原城白湖商館”,中間寫著“執事程宗揚”,背面寫著商館的經營種類,當然兵甲武器是剛添上去的。整體設計不錯,就是字跡慘了些。不過比起商隊那些漢子,知道怎么拿毛筆的程宗揚不但要算知識分子,還得是高級知識分子。
不過程宗揚這俏媚眼可算做給瞎子看了。使者也不認得那竹片是什么,隨手丟到一邊。
“南荒只有一族,”使者傲氣十足地說道:“就是我們鬼王峒。你們若做生意,只和我們做就夠了。”
使者包著頭巾的頭顱擺了擺,那根鬼角從頭巾間伸出,彎曲著拖到腦後,仿佛毒蛇的尾巴。
程宗揚露出職業的笑容,“我聽祁遠說,客戶們準備采購些兵器,不知道需要哪些種類?”
“你們有什么?”
“上好的鋼刀,每把十枚銀銖;”程宗揚道:“劍分長劍短劍,長劍十二枚銀銖,短劍八枚銀銖;斧有長柄短柄,長柄斧三十六斤,二十枚銀銖,短斧二十斤,十二枚銀銖;甲胄每套五十枚銀銖……”
這個年輕商人獅子大開口,無論刀劍都索價不菲。使者聽的直皺眉頭,忽然他話風一轉,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市價,如果貴使誠心想做這筆生意,打個八折,貴使也好向上面交待。”
程宗揚笑瞇瞇道:“另外我再抽出一成利潤,作為回扣,請貴使笑納。”
使者怔了一下,“回扣?”
“貴使為鬼巫王大人辦事,辛苦費當然是少不了的。每筆生意,無論總價多少,都有一成是支付給貴使的。”
使者明白過來,接著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一成有多少?”
“如果以銀銖計價,每把刀十枚銀銖,一千把就是一萬銀銖,一成就是一千枚。加上劍斧甲胄,每一千套有上萬銀銖的抽成。”
使者胸口起伏片刻,“八折?”
“這是用銀銖計算的價格。如果貴使資金不好周轉,也可以用物品抵價。無論珍珠珊瑚,都好商量,絕不會讓貴使吃虧。”
使者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用奴隸抵價呢?”
程宗揚對販賣人口有著感情上的抵觸,聞言露出一臉苦笑,“貴使該知道,六朝嚴令禁止販賣奴隸。不是小號不愿收,實在是不敢收。而且奴隸的價格也不甚高,說實話,祁遠那把刀完全是給貴使的見面禮。單是那把刀,價格就抵得上十名女奴。”
使者露出一絲失望,隨手把懷中的女子扔開,“沒用的廢物。”
程宗揚尷尬之余,心中大定,兵器的價格是雲蒼峰提供的,自己憑空加了一倍。不過這一筆回扣拿出來,立刻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鬼巫王座下的使者也
使者道:“我叫閣羅,是鬼巫王大人的仆從。在我們鬼王峒,最親密的朋友才一起分享一個女人。這女奴今天挨了鞭子,比平常更賣力。朋友,你先試試她的身體,等你高興起來,我們再來交換。”
程宗揚一臉尷尬,這算什么事?自己即使跟段強也沒這樣分享過一個女人,何況是跟這家伙?鬼王峒的風氣還真夠野蠻的。
程宗揚一臉尷尬,閣羅卻顯得興致高昂,“一成的利潤我很滿意。或者我們應該商量一下,怎樣支付這筆金錢。”
程宗揚道:“只要你們如期付清款項,我會在五個工作日內,把屬于你的一份打到你指定的帳戶上——哦,你指定的任何地方。支付類型可以是錢幣,也可以是等價的物品。”他很貼心地補充道:“畢竟南荒商業不發達,有時候拿著錢也買不到合適的東西。”
閣羅哈哈笑道:“朋友,你的承諾讓我很高興。我覺得我還能再幹一個女奴!”
房門吱啞一聲推開,一個纖美的身影踏了進來。
小紫穿著那件紫色的衫子,整條雪白的右膀白生生裸露著,肌膚有著冰玉般的潔凈與白美。她明亮的美眸像寒星一樣閃亮,那隻緋紫色的珊瑚臂釧戴在手臂上,散發出寶石般的光澤。
就像一個美麗的小精靈突然飄落凡間,小紫踏入房間的剎那,每個人眼睛都是一亮。她柔艷的小嘴又紅又嫩,唇角彎彎翹起,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小紫眨著眼,濃密而彎翹的睫毛一閃一閃,好奇地說道:“閣羅叔叔,你在用棍子戳她的屁股嗎?”
閣羅大笑道:“碧奴的女兒還和以前一樣傻啊。”
那個蛇一樣的隨從喉中發出嘶嘶的笑聲,“我聽說碧奴生她的時候,鬼巫王大人順手捏壞了她的腦袋。”
另一名隨從伸出黑色發黏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傻是傻,不過越來越漂亮了……”
“小紫,你已經很久沒見過你娘了吧?”
“嗯。”小紫點了點頭,“小紫好久沒有見過阿娘了。”
閣羅手掌向上攤開,挑起尖長的食指勾了勾,“過來,讓叔叔摸摸小紫長大沒有。”
小紫搖了搖頭,“我不要。娘說,女孩子不能讓人隨便摸的。”
閣羅皮膚緊繃的臉頰抽動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小紫是鬼巫王大人的禁臠,從出生那一刻起,她就屬于鬼巫王大人所有。
程宗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把自己當成隱形人,在一旁默不作聲。小紫卻欣喜地發現他,“和花苗人一起來的外鄉人,你也在這里啊?”
“花苗人?”幾名隨從交換了一下眼色。
程宗揚硬著頭皮道:“我們是在途中遇到的,大家結伴而行。”
小紫高興地說道:“花苗的姊姊們都好漂亮呢。”
閣羅的鬼角微微昂起,“花苗人進獻新娘,怎么會走到這里?蛇傀,你們去看看。”
兩名隨從踩著“格吱格吱”作響的竹梯,離開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