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肝肉兒……」那婦人肉麻地說著,一手攬住卓云君的頸子,放在自己腿上,一臉慈愛地撫摸著她的粉頰。
卓云君心里幾乎滴出血來,臉上卻不得不掛出討好的笑容。
小紫手掌用黃連水染得發黃,又用魚鰾膠作出皺紋和硬繭,就像常年勞作過一樣又粗又硬。這時在卓云君光潔的玉臉上揉弄,看著她眉頭不時皺起,又強顏歡笑的樣子,不禁唇角翹起。
卓云君玉臉時紅時白,強笑道:「女兒知道了……多謝媽媽。」
卓云君臉上雖然堆著笑容,低垂的目光卻像冰雪一樣寒冷,她本身是太乙真宗有數的高手,修為精深,尋常克制功力的手段她遲早會看出破綻,找到破解的手段。但那個年輕人不知用什么手法,散去自己的功力,無論丹田還是經脈內,都空蕩蕩,找不到一絲真氣存在。
卓云君用眼角的余光察看著周圍的器物。這婦人一面粗魯庸俗,另一面又兇狠狡詐,每次離開都把房門牢牢反鎖住。自己反覆試過,這間房屋的窗房都被封死,無法打開。唯一逃脫的機會,只能在這婦人出現的時候。
那婦人放開她,轉身調弄案上的兩只罐子。
卓云君笑容僵在臉上,藏在身後的手掌微微發抖。她在等待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卓云君摸到腳下的門閂,幾日來的憤怒、恨意、痛楚和屈辱都涌上心頭,她猛然挺身,舉起門閂,傾盡全力朝那婦人腦後打去。
程宗揚冷笑一聲,這賤人修為被制,靈覺大幅衰退,竟然看不出小紫是故意露出破綻,引她出手。
小紫朝程宗揚扮了個鬼臉,然後旋過身,劈手奪過門閂,順勢一扯,卓云君便橫飛出去。
「呯」的一聲,卓云君跌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叫。
小紫一把抓住卓云君的頭發,門閂帶著風聲狠狠落在背上。卓云君「呃」的低叫一聲,內臟都彷佛被這一記門閂打得翻滾錯位。
門閂雨點般落下,每一記都讓卓云君身體一陣顫抖,帶來皮開肉綻的劇痛。
耳邊充斥著婦人的痛罵,「死娼婦!喂不熟的騷母狗!敢動老娘!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貨!」
卓云君強挨了幾下,終於忍不住哭叫道:「媽媽,饒了女兒吧!不要打……不要再打了……啊呀……」
程宗揚在窗外看著,他看出小紫確實沒有用力,但再輕微的痛楚在卓云君身上都放大數倍,使她無法承受。
看著卓云君吃痛不過的慘態,程宗揚心里就一個字:爽!明知道打不壞她,但那賤人痛楚的樣子可一點都不摻假。不僅有足夠的報復快感,而且讓人欲念勃發。此時此情,程宗揚突然發現,蠟燭和皮鞭也是很有內涵的道具……
他彷佛看到自己一手皮鞭,一手蠟燭,臉上帶著殘忍而淫賤的獰笑,卓云君這賤人白花花的肉體被繩索捆綁著,在自己面前不住掙扎慘叫……
程宗揚看得火起,忍不住從被褥下鉆出來。卓賤人這會兒力氣全無,就連一個小女童也未必打得過,自己何必非要傻乎乎等到瓜熟蒂落?
程宗揚禁不住吹了聲口哨。這會兒闖進去,直接就在地上干了她,諒她也反抗不了。
「嗖」!一支利箭拋物線飛來,緊貼著他的脖頸扎在窗欞上,箭尾的雕翎不住抖動。
「當心!這龍雕弓力道極大,大小姐不要手滑了!」
「剛才那一箭射到哪兒了?不會傷到人吧?」
「看方位箭矢應該飛到後院,那邊無人居住,應該不會傷到人。」
秦會之和云丹琉一邊說一邊奔進來。
程宗揚靠在窗戶上,臉上毫無血色,脖頸上被箭鋒劃破的傷口,鮮血緩緩流出。這算什么?報仇嗎?你有種一箭射死我得了,暗箭傷人算什么好漢!
云丹琉停下腳步,驚訝地張大嘴巴。
秦會之嚇了一跳,風一般疾掠過來,等看清程宗揚的傷勢才松了口氣,說道:「公子恕罪,在下……」
程宗揚一擺手,打斷他的話。
云丹琉訕訕道:「我剛才試……」
程宗揚急忙做了個手勢,讓她閉嘴,然後拔腿就走。
云丹琉和秦會之對視一眼,連忙跟了過去。
到了院外,云丹琉不好意思地說道:「程少主,剛才我試用貴府的龍雕弓,不小心手滑……」
程宗揚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痕,沒好氣地說:「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云丹琉拱手道:「程少主大人大量。今日之事,是丹琉莽撞了,得罪。」
得罪能怎么辦?別說自己心虛,就是沖著云蒼峰的面子也不好說什么,程宗揚只能打了個哈哈。
秦會之為人七竅玲瓏,天生的玻璃心肝,水晶肚腸,看程宗揚的舉動,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笑道:「區區小事,大小姐不必在意。我們到前面試弓。」
云丹琉走出幾步,忽然回過頭,「剛才的口哨是你吹的嗎?」
程宗揚強笑道:「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云丹琉目光閃閃地打量著程宗揚,最後目光落在他瘀腫的左眼上,唇角緩緩挑起,然後轉頭離開。
秦會之朝程宗揚一拱手,微微笑道:「云執事和大小姐由在下招待,斷不會誤事。」
這家伙不用點撥就心頭雪亮,看出這院子有蹊蹺。有這么個得力的手下,自己還能說什么?
等秦會之離開,小紫施施然出來,「程頭兒,你又來偷看了。」
程宗揚道:「還說自己把她打服了呢,卓婊子這一記耳光打得可真響。」
「程頭兒,你抓過魚嗎?再小的魚抓到岸上,都要蹦幾下呢。何況是在太乙真宗的修道大美女呢?」小紫笑著眨眨眼,「程頭兒,卓婊子的胸乳好玩嗎?」
程宗揚臭著臉哼了一聲,「一般般。」
小紫略帶譏諷地說道:「當然沒有你的小香瓜好玩了。」
提起小香瓜,程宗揚就一陣窩心。自己幾次想詢問蕭遙逸光明觀堂的情況,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不知道小香瓜被潘姊兒帶走,現在怎么樣了。
程宗揚板著臉道:「你在她脖子上摸來摸去,有癮啊?」
「大笨瓜。人家是探她的血脈運行,看她還有多少力氣。」
難怪這死丫頭每次都要摸摸她的脖頸。程宗揚轉過話題,「喂,你不問問我和孟非卿見面,說了些什么?」
「這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他們日子過得好端端的,突然多出來一個累贅要他們照料,覺得頭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這死丫頭就有這本領,不管什么好事,讓她一說,就赤裸裸只剩利益,沒有半點溫情。
「這是孟非卿給你的見面禮。」程宗揚拿出那張地契,誘惑道:「你肯定沒見過那么好的房子。」
「不要!」小紫理也不理,一甩廉子,回到房內。
自己的院子就跟走馬燈似的,云蒼峰剛告辭,蕭遙逸就帶著隨從來了。
那家伙驚訝地張大嘴巴,「程兄,你又化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