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霜臂上戴著一個三角形的徽章,里面一只白鷹抓著兩枝箭,代表雪隼傭兵團的副隊長。泉玉姬目光停留了一下,然後問道:「你那會兒追的是個淫賊?」
月霜小臉頓時黑了下來,這次雖然斬殺了為首的雙龍頭游雍,卻讓那個該死的混蛋跑了。而且眾人聽說她追的是個淫賊,雖然不敢問,但目光里都多了些別的意味,月霜一想起來就窩火。這會兒被泉玉姬問到痛處,月霜期期艾艾地開不了口,最後支吾兩句,說是路上發現的。
泉玉姬卻極認真,先問在什么地方,然後問受害者是誰,當時的情形怎樣。
月霜編不出來,頓足道:「哎呀,你問這么細干嘛?」
泉玉姬詫異地說:「收集證據呀。證據確鑿才能治他的罪。」
月霜恨得牙根發癢,「反正我看到了,就是他,沒錯!」
泉玉姬溫和地搖了搖頭,「這是不成的。有證據才能給他定罪。」
月霜賭氣道:「我不管!反正我要殺他!」
「我不會讓你殺的。」泉玉姬認真說道:「你若殺了無罪之人,自己就犯了法。他是否有罪,自有法律公斷。即便有罪,罪不至死也不能隨便亂殺。」
月霜拍了拍額頭,哀嘆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不入六扇門了吧?泉姊,你好刻板哦!在戰場上我才不管他有罪沒罪,是敵人就一劍砍了!哪兒像你,還要替壞人操心,在六扇門還整天帶著面紗。」
泉玉姬聳了聳肩,「我已經習慣了。」
「你是怕別人看到你長那么漂亮,不相信你辦案的能力吧!哼,六扇門也歧視女人!」
泉玉姬無奈地搖搖頭。
鄭捕頭遠遠招呼道:「泉捕頭,咱們先回城歇息,等養足精神再來收拾剩下那幾個蟊賊。」
泉玉姬口氣冷淡地說道:「鄭捕頭先請回吧。我再驗看一遍線索。」
鄭捕頭和幾名捕快商量幾句,一個叫袁星兒的捕快留下來,隨泉玉姬一同重新檢查昨晚打斗留下的蛛絲馬跡。月霜滿心捉到程宗揚,把這混蛋砍掉泄忿,也留了下來。
敖潤把荷包的錢幣又數了一遍,擰著眉頭琢磨一會兒,然後小聲道:「老張啊,跟你商量個事兒。」
「啥事?」
「你瞧,咱們還有二百一十四個銀銖——」馮源道:「有我六十八個!」
敖潤眼一瞪,「再羅嗦不還你了!」
馮源退了一步,「別呀……」
敖潤道:「咱們商量商量,拿出一百銀銖,請鄭老爺子、泉捕頭,還有六扇門幾位兄弟在廣陽最好的酒樓喝一頓,大伙攀攀交情。」
老張遲疑道:「這點錢不夠吧?」
「就咱們三個,對了,還有副隊長。加六扇門的人,一共是十位。要把兄弟們都算上,就不夠了。」
「一頓飯一人十個銀銖?」馮源酸溜溜道:「敖隊長,你可真舍得啊。」
敖潤陪笑道:「面子要緊!面子要緊!」
老張皺眉道:「我琢磨著,怎么有點不對勁呢?」
「哪兒不對勁?」
老張掰著指頭道:「二百一十四個銀銖,你花一百銀銖請客,剩一百一十四個銀銖。從廣陽到晴州,坐船要二十多天,就說咱們打出傭兵團的招牌,船資到晴州再付,路上這二十來天,咱們二三十號人,每人每天就用十幾個銅銖?吃飯也不夠啊。」
敖潤搓著手道:「唉,你說這事兒……」他一臉為難地說:「恐怕大伙得餓兩頓了……」
「兩頓!」馮源跳起來,「咱們在廣陽待著不花錢啊!」
「你不是辟谷嘛?馮大,法,大伙挨餓,沒你什么事吧?」
「我又不辟肉啊!我跟你說,一天沒有一斤肉,我馮大,法師……」
房門「光」的推開,月霜興沖沖進來,「找到線索了!」
幾個人都跳起來,「在哪兒!」
「泉捕頭在樹上發現一處鐵器造成的爪痕,經過比對,可以斷定是太湖盟副盟主潭英留下的!鄭捕頭和泉捕頭都看過了,又在周圍盤查了一邊,判定那三個蟊賊都躲在北面的瓠山里!」
老張叫道:「那還等什么!去滅了他們再說!」
「泉捕頭說,那伙蟊賊只剩下為首的三個,只要六扇門的人就夠了。」
馮源嚷道:「那可不成!九十九個頭都磕了,還差這一個?」
「可不是嘛,我也說不行!」月霜翻開行李袋,將兩只裝滿弩矢的皮囊扣在腰上,「我帶人先去,免得他們逃了!」
敖潤道:「鄭老爺子和泉捕頭呢?」
「都在外面!快點!」
「別急啊!」敖潤道:「到這會兒還沒吃飯呢,我得買點吃的給兩位捕頭備著。鄭老爺子那么大年紀,空著肚子打生打死多不合適。」
「馬屁精!」月霜白了他一眼,踹門出去。
找到線索,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除了昨晚受傷的幾個留在客棧,其他人都帶好兵刃,與六扇門的捕快會合,循跡入山。
廣陽除了靠近大江一帶是平原,三面環山。瓠山位於廣陽之北,以形如葫蘆得名,雖然不大,山勢卻頗為險峻。
敖潤望著山脊抽了涼氣,「這山勢夠險,要讓那三個跑了可不好追。」
月霜道:「那是三個活人,又不是老鼠。山勢越險,他們留下的痕跡越多。
六扇門都是追蹤辨跡的高手,怎么會讓他們跑掉?」
泉玉姬彷佛沒有聽到他們的爭論,她美目在山林間緩緩掃過,然後走過去,拂開一片落葉,露出泥土上半個淺淺的足痕。
泉玉姬審視著說道:「這是馬雄的足印,他左腳斷了一根尾趾,足印左前側略淺。」
她小心地翻開一片葉子,露出葉上一滴血痕,「從濺射的痕跡判斷,應該是從七尺左右的高度落下,馬雄身材不高,必定是背著一個人,時間在兩個時辰之前,方位朝西北向。」
鄭九鷹贊許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