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道出事了!
杜睿聞言,頓時一驚,要是放在前些年,澳洲道出事,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畢竟那個時候,大唐雖然已經在澳洲道上擁有了駐軍,可畢竟距離開發澳洲還差的很遠。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隨著這些年,大唐徹底將整個南洋諸島都納入了統治范圍,大唐對澳洲的開發已然開始。
此時的澳洲道對大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提起他的,單單是澳洲道豐富的資源,以及大片的耕地,就讓大唐難以割舍。
大唐本土雖然經歷了杜睿變法,民間對耕地的矛盾小了很多,但是想要消除貧富差距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些富人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兼并土地,但是私下里一些小手段還是層出不窮,澳洲道存在的意義,首先就是解決大唐的耕地危機。
澳洲道要是亂了,對杜睿的大計可是影響頗大。
“到底發生了何事?”杜睿臉色陡然變冷,言道,“澳洲道因何而亂!?”
來人忙道:“啟稟老爺!都是都是”
杜睿見來人言語失措,登時怒道:“有何話便說,支支吾吾的作甚!?”
杜睿雖然無官一身輕,但是多年以來,積威甚重,來人被嚇了一跳,忙將實情說了出來,杜睿聞言心中一陣暴怒,抬手就在幾案上狠狠的拍了一掌,那張幾案承受不住這么大的力量,登時支離破碎。
澳洲道之所以亂,居然是出在了那些移民的唐人身上,一開始,那些移民到了澳洲道,還算本分,雖然強行圈地,讓澳洲當地的土人苦不堪言,雙方雖然爆發了幾次沖突,但總歸還沒有鬧出大事來。
可壞事就壞在了人性的貪婪上面,這些年大唐總共往澳洲道移民超過了百萬,這些年過去了,其中自然也就產生了貧富差距,那些開采各種礦坑發了財的人,一開始覺得雇傭人,花費太大,便將注意打到了那些土人的身上,大肆抓捕奴隸,期間在澳洲道刮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那些為富不仁者這般手段,自然激發起了澳洲土人的反抗,為了生存,那些土人紛紛糾集在了一處,起義,反抗的事件不斷,嚴重動搖了大唐在澳洲道的統治。
土人的兇性被激發了出來,那些富人所需的勞動力自然就少了,可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肯有所收斂,土人不好抓捕,這些人自然就打起了同樣來自大唐移民的注意,一些破產的移民,被迫賣.身給了他們,供他們奴役。
要說忍耐力,唐人相對于土人更是要差的很多,繁重的勞役,慘無人道的剝削,壓榨,讓那些貧苦的唐人移民迅速生出了反抗的念頭,緊跟著到來的,又是一陣更大規模的起義,甚至有的起義部隊還與當地的土人聯合在了一處,如今已經占據了澳洲大陸的南部地區。
為富不仁!為富不仁!
歷來農民起義都是因為那些為富不仁者壓榨太過,百姓忍無可忍之下,才不得不發起反抗,致使王朝動蕩,社稷失統。
杜睿自問已經對得起天下任何人了,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發財的機會,開疆拓土,讓他們的生活更好,可是那些人還是不滿足。
當初杜睿建議太宗皇帝,開放域外的礦禁,為的就是轉移內部矛盾,可是那些人卻絲毫不體諒他的苦心,只顧著發財,以至于都失去了人性。
聽來人說起那些被抓捕的澳洲土人的悲慘遭遇,杜睿聽著都毛骨悚然,為了震懾奴隸,那些礦主居然用處了凌遲,扒皮等手段,甚至對待同族,手段更為狠辣,他們還是人嗎?
杜睿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多高尚,為了能讓大唐始終站在世界的頂峰,杜睿知道這個過程,必然伴隨著異族的鮮血,和無盡的殺戮。
可是杜睿終究還是有底線的,當初他遠航到達澳洲,雖然也動用過殺戮的手段,但更多的還是圈禁,劃出了一塊土地,讓那些土人生存,相比較于前世歷史上開拓澳洲的英國人,杜睿稱得上仁慈了,可是他仁慈,那些為富不仁的混賬東西,卻將他的仁慈給潑上了一層墨汁,讓杜睿的仁慈,現在看起來更像是虛偽。
杜睿原本以為歷史上那些率先開拓澳洲大陸的西方人就夠無恥,卑劣,貪婪了,特別是隨著英國人重新發現澳大利亞并將此地作為犯人的流放地后,澳大利亞土著原始社會發生了重大變化。
這種變化主要表現在土著傳統的社會制度的衰亡和風俗習慣的消失。最令人發指的是英國人對土著人的大規模屠殺。根據后來的澳大利亞人口調查,土著居民人數已從18世紀末的三十萬,下降到七萬人。其中純血種僅為四萬人。
西方殖民者對土著人的驅趕和大肆殘殺的行為一直持續到19世紀30年代。野蠻的殖民統治在土著人的心理上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由此在土著人與白人之間產生了很深的矛盾。比如,1815年,統治者馬克奎爾建立了一所土著人的寄宿學校,教授土著孩子知識并讓他們信仰基督教。馬克希望這種方式能消除種族沖突并造就土著人的人才,但結果是,土著孩子的讀寫能力提高了,但沒有人皈依基督教,所有的學生又從學校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學校也不復存在。
土著人和白人矛盾的結果是,政府開始認識到必須“保護”土著人。所謂的“保護”就是不再進行驅趕和屠殺,政府允許土著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但是,不允許土著人講自己的語言,而必須說英語,讓他們丟失他們自己的文化。這就是19世紀70年代到20世紀30年代澳大利亞政府對土著人采取的同化政策。
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被偷走的一代”。白人統治者為了從根本上同化土著人,采取強迫、威脅和施加壓力的方式,將土著兒童從他們的父母身邊帶走,把他們送到白人家中或專門的由白人建立的培訓機構,將他們培養長大,這期間不允許他們的父母看他們,也不讓他們回家,使他們脫離自己的社區和文化,徹底融入主流社會。
比如在新南威爾士,任何一個車站的管理人員或警察只要認為他們的行為有利于土著兒童的成長,就可以將土著兒童從他們父母的身邊帶走。這些被帶走的孩子在整個澳大利亞數以萬計,到底有多少被偷走的孩子,無法統計,許多兒童長大后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澳大利亞政府對土著人實施的這種民族同化政策是對土著人作為一個民族的基本權利的侵犯,在土著人心中烙下了深深仇恨的印記。
“被偷走的一代”從心底里說出了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回家,但我們不能重回我們的兒童時代。我們可以重新回到母親、父親、姐妹、弟兄及我們社區的懷抱,但是沒有他們愛和關懷的日子已經過去了20、30、40年,他們永遠無法從與我們分離的悲傷中得到解脫。我們可以回到我們自己土著人的家,但這不能消除我們被偷走給我們心靈、思想、身體所帶來的傷害。”
同化政策的實施不僅沒有解決土著人和白人之間的矛盾,反而加深了土著人和主流社會心理上的隔閡,引發種族矛盾和民族斗爭。土著人不斷為自己的土地和應有的權利斗爭,要求政府歸還屬于土著人的土地,尊重土著人的傳統和文化。
英國人的做法是在精神和上,雙管齊下,滅絕澳洲土著人,相比較而言,那些為富不仁的唐人的手段就更加直接了,完全是赤.裸.裸的殺虐。
杜睿原本以為自己改變了歷史,這個世界就不會存在那些罪惡的奴隸貿易,以及悲慘的種族大滅絕了,杜睿雖然為了本民族的利益,不可能給予那些土人幫助,但至少可以避免一些悲劇。
但是現在他悲哀的發現,沒有了那些西方殖民者,這個世界上卻多出了東方殖民者,手段一樣的殘忍,激烈,卑鄙,血腥。
杜睿現在都不知道當初的遠航究竟是對,還是錯了,他為大唐開疆拓土,帶來了無數的財富,可是卻也因為如此,讓華夏這個民族承受了更多的罪孽。
還有那些澳洲土人,如果沒有他的話,那些澳洲土人還能享受千年的安寧,一直到公元1788年,十一艘大帆船停泊在澳大利亞悉尼的海灣中,身著紅色制服的英國兵列成一排,船隊的總指揮官菲利普親手在澳洲大陸上升起了英國的米字旗,宣布新南威爾士殖民地從此建立。接著是葡萄酒,還放了一排槍,一切的程序都很簡單,以后每年的這一天就是法定的“國慶日”了。
當時的悉尼可不是后世的大都市,那里還是一片荒野,岸上是望不到邊的桉樹林,除了海灣里的帆船四周沒有一丁點兒的“文明”跡象。但又不是全無人煙,就在艦隊駛入海灣的時候,岸上有一群赤身的黑人向著大船呼喊,還抖動著手里的標槍,他們是這里的土人。
說起澳洲大陸的年齡至少有幾億年了,在這幾億年的時間里,她一直享受著安寧,最初它是地球上一塊巨大的岡瓦那古陸的一部分。一億多年前,這快古大陸開始分裂成幾塊,向不同方向漂去,成為后來的非洲,印度大陸,南美洲,南極洲和澳洲。
澳洲大陸從南向北恰恰漂到了一個叫作副熱帶高壓帶的位置,這給澳洲帶來了干熱的氣候。除了較濕潤的東部沿海,大部分內陸和大部分西海岸都是干旱半干旱區,因為缺水,澳洲沒有大河,最大的墨累河水流量還比不上長江的一條普通支流。
人們常說澳洲是塊古老的大陸,這是因為澳洲很大一部分至少幾億年來從沒有被海水淹沒過。澳洲還有很多幾十億年的老巖石,經歷過多次巖漿侵入,形成了豐富的礦藏。然而,大片古老的地面經過長期風化淋濾,土壤十分貧瘠,缺少植物需要的養分。雖然也有肥沃的土地,多分布在河流沖積平原上,可惜面積不大。
澳洲的本地植物特別適應干旱氣候和貧瘠的土壤。樹和灌木里有兩大類最具特色:桉樹和金合歡。桉樹至少有幾百種,它們形成大片的顏色灰暗的樹林,冬天也不落葉。金合歡大多為灌木,雖然種類極多但都有一個特點,開黃花。每到相對潮濕的冬季和初春,一片片的金黃在澳洲的原野上分外醒目。
澳洲的本地動物就更為獨特,澳洲就被大海環抱而與其他大陸隔絕,澳洲的動物也與其他大陸的動物群分道揚鑣向著不同的方向發展了。這里的哺乳動物以有袋類最具特色。除了許多種袋鼠外還有袋熊,袋狼,袋虎,澳洲沒有猛獸,對人類最危險的動物是毒蛇,毒蜘蛛和北部沿海的鱷魚。
干旱的氣候,豐富的礦藏,貧瘠的土壤和獨特的動植物,這就是澳洲大陸的特點,給人的感覺就是安靜,祥和。在幾億年的時間里,這片土地從來都享受著安寧,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土著人,在數萬年前他們踏足澳洲大陸以來,始終以狩獵和采集為生。他們大多是捕魚能手,不僅能用木制的魚叉,還會修水壩攔魚,編魚簍和織魚網捉魚。他們狩獵主要捕殺小型動物,像蜥蜴、鳥類、小袋鼠、負鼠,采集野果,草籽,根莖為生。
他們的精神生活非常豐富,他們有大量的空閑時間用來聚會,他們的舞蹈和音樂獨具特色,很多是宗教儀式的一部分。澳洲從南到北許多地方留下了土著人的巖畫,那些流暢的線條圖案和生動的人物動物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他們雖然沒有文字,但他們有大量口頭流傳的神話故事和關于祖先的傳說,兩者完全溶合在了一起。
在歷史上,當歐洲人到達澳洲之前,土著人的人口至少達到了一百萬。他們形成許許多多的部落,有嚴密的社會組織,姻制度和“法律”。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領地。他們營養充足,身體健康,快活地生活著。
他們當然不知道,在遙遠的其他大陸上,人類開始了越來越快的進步。農業,畜牧,銅器,鐵器,他們已經落后了世界很遠,他們安靜祥和的生活,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而他們即將成為別人砧板上的肉。
在歷史上,首先發現澳洲大陸的人是中國人,當馬可.波羅于13世紀從中國返回意大利時,也把這個信息帶到了歐洲。歐洲人非常興奮,因為這恰恰吻合了古希臘思想家的推測:必須有個南方大陸來和北方的大陸平衡,否則腳下的大地就要翻進無底的深淵。
公元1605年,葡萄牙人托雷斯率領著三艘船,穿過了澳洲北緣的托雷斯海峽。他很可能看到了澳洲大陸,卻沒有意識到這是多么的意義重大。之后一年荷蘭人在澳洲東北的約克角登陸,有一部分船員劃著小船沿河而上遭遇了土著人,第一次白人與土著人的相遇就以悲劇結束,幾名白人被標槍刺死。
這之后,荷蘭人多次到達澳洲海岸。他們搞清了大半個澳洲的海岸線,并準確地畫出了一張地圖,還把這塊大陸命名為“新荷蘭”。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不能讓競爭對手知道。整個澳洲只剩下了東海岸還在一片朦朧之中。
第一個來到澳洲的英國人是丹皮亞,他于1688年登上了澳洲,但仍然是貧瘠的西北海岸。他試圖找些淡水,可是除了“沙地,動物足跡和野蠻的土著”,他什么也沒有找到。發現澳洲東海岸的歷史榮譽落在了詹姆士.庫克身上。
他在1770年到達了澳洲大陸的東南端,之后駛入了植物灣,庫克成為第一個發現澳洲東海岸的歐洲人,他在澳洲大陸上升起了英國國旗,以國王喬治三世的名義宣布占有這塊土地。
接著,他乘船繼續沿海岸向北航行,到達了澳洲東海岸的最北端。在這里庫克船長再次鄭重其事地宣布英國對整個澳洲東海岸的占領,并將其命名為新南威爾士。在植物灣他們就與土著人相遇,土著人還向他們投擲了標槍。這之后在整個東海岸到處都發現了土著人的存在。但是他們絲毫沒有遲疑地認為:這是一塊無主的土地。在那個時代,似乎只有“文明人”才有資格作為土地的主人,原始人類幾乎被當作黑猩猩。
已經習慣了安靜生活的土著人或許還并不知道,他們的家園將要發生改天換地的變化,澳洲歷史新的一頁就要開始了。
澳大利亞現代社會的開端在全世界界獨一無二,最開始的時候,它只是以流放犯人為目的而建立的英國殖民地。
當第一批英國犯人到達澳洲大陸的時候,那些天真,單純的土人終于明白外來人打算長期占領他們的土地,于是沖突爆發了,土著人開始用石塊和標槍襲擊外來者。
已經習慣了做世界主人的英國人,當然不肯罷休,于是驅逐和殺戮開始了,還處在夢寐之中的澳洲土人當然不是已經步入了文明世界的英國人的對手,他們被迫離開了他們的家園,朝著澳洲東部遷徙。
此后越來越多的英國人開始向澳洲移民,他們看中了這里不要錢的土地,夢想著當個牧場主,發大財。隨著自由移民源源而來,澳洲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殖民地,而不再是個“大監獄”。
英國人開始瘋狂的搶占土地,留給土人生存的空間變得越來越小,曾經安寧的生活,一去不復返,迎接來的是悲慘的命運,當然在英國人口中,他們已經身處文明的世界。
現在歷史發生了改變,在歷史上,改變他們生活的是英國人,而現在則變成了唐人,但是和歷史上相比較而言,他們并沒有得到善待,擁有的依然是悲慘,而且和歷史上相比,這種悲慘的命運,還早來了一千多年的時間。
聽著來人的講述,杜睿的臉色也變得愈發陰沉,澳洲道發生的事情,是他所始料不及的,原本以為取代了英國人成為澳洲的主人,那些土人的境遇至少能好上一些,文明不至于被摧毀,誰知道在他心中善良,包容的同族,到了澳洲那片天高皇帝的地方,立刻展現出了人性最為卑劣的一面,巧取豪奪,成了一個十足的奴隸主。
“澳洲道亂成了這個樣子,難道馮毅那廝就不聞不問!”
來人忙道:“馮將軍也曾多次派兵鎮壓,只可惜,非但沒能鎮壓了叛亂,反倒讓叛匪的聲勢愈發好大,到如今已經鎮壓不住了!”
什么!?
杜睿聞言更是惱怒異常,只要稍稍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此刻派兵鎮壓,無異于是火上澆油,抱薪救火,土人之所以反抗,是因為唐人剝削,壓榨過甚,而那些唐人移民造反作亂,也是如此。
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安撫,而后嚴懲那些為富不仁之人,可是馮毅居然派兵鎮壓,當初跟在杜睿身邊學了那么多,簡直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杜睿強忍著怒氣,道:“如今朝中可知道此事!?”
杜睿說完,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傻話,朝廷要是知道了此事,難道還能瞞得過他,只怕李世績早就派人來通知了。
馮毅不上報朝廷,顯然是擔心此事太大,引火燒身,想要將此事遮掩過去,等到鎮壓了叛亂,神不知鬼不覺。
杜睿怎么都沒想到馮毅居然會變得如此,當初隨他遠航之時,馮毅雖然年輕,但是處理事情老成持重,頗得杜睿的信任,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不但沒有絲毫長進,反倒大不如前了。
“澳洲道現而今的形式如何?”
來人低著頭,道:“叛軍如今勢大,馮將軍也只能守住澳洲道的東北一代,倒是也曾派人去招撫,只是叛匪全無回應,連殺了馮將軍的幾個信使!”
杜睿聞言,冷哼道:“局勢如此糜爛,他才想起要招撫,早去做什么了!”
杜睿雖然嘴上斥責,可是心中卻盤算起了該如何處理此事,澳洲道對大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絕對不能就此丟了,要是丟在同為唐人的移民手中還不覺怎的,可杜睿擔心的是這件事情背后有人在煽風點火。
幾乎出于本能的,杜睿就想到了那個深藏不露的天草四郎,同為穿越者的天草四郎無疑是杜睿在這個世界最大的敵人,天草四郎和杜睿一樣,熟習這個世界,而且行事謹慎,頗有心機,這么一個對手隱藏在黑暗之中,杜睿怎么都放心不下。
一旁的杜學武見杜睿愁眉不展,小聲道:“父親!可是想著要去澳洲道走一遭!?”
杜睿聞言一愣,看向了杜學武,他確實想著要去澳洲道處理這件事,可是他的心中也有擔憂,他擔心的是,那個天草四郎如今就隱藏在中原的某個角落,要是他遠航出海,前往澳洲道的話,這個天草四郎在大唐內部煽風點火,到時候,杜睿遠在海外,根本就照應不到,澳洲道雖然重要,但是怎的也比不上大唐的本土,這里才是大唐的根本,要是本土亂起來,那帶來的巨大影響,可是澳洲道的百倍,千倍。
可是這話,杜睿又不能明說,只是皺著眉,思量了起來。
與此同時,長安的李承乾也終于得到了馮毅的告急文書,登時大驚失色,從澳洲道到達長安,少說都要數月的時間,海上顛簸,再加上從泉州到長安這么遠的路,文書上寫的澳洲道事急,如今還不定糜爛到了何種地步。
當初杜睿為太宗皇帝謀劃的一統宇內大計,李承乾知之甚深,知道澳洲道對大唐的重要性,那里可是大唐繼續向美洲大陸開拓的前沿基地,如果澳洲道不保,還說什么一統宇內,橫掃八荒。
李承乾也顧不得天晚,立刻就派人將李世績和田迎兩人召了過來,李世績是如今朝堂之上的第一軍事家,而田迎則是李承乾新晉的寵臣,當初的一篇策論也頗有見識。
等到兩人一到,李承乾便迫不及待的將澳洲道的事與兩人說了,李世績聞言也是大驚,只不過這些年隨著大唐對澳洲的開拓,李世績對那里也有所了解,可是畢竟知之不詳,此時也是犯了難。
“兩位愛卿,澳洲道之于大唐至關重要,如今局勢糜爛,該如何料理,還望兩位愛卿試言之!”
李世績思索了片刻,道:“圣上!如今賊匪勢大,又與土人勾結,急切之間只怕難以平定,前番馮毅殺戮過重,已經絕了招撫的路子,依臣之見,不如派遣援軍,守住東北一線,暫且放棄澳洲道的南部,等待時機,再予以痛擊!”
李承乾聞言,頓時一陣皺眉,顯然他對李世績的意見并不滿意,他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澳洲道局勢糜爛,他恨不得立刻就能解決,等待來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
李世績也知道李承乾并不愿意等,可是現在除了等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現在朝中根本就沒有人對澳洲道熟習,貿然派遣援軍的話,一旦戰局不利,恐怕澳洲道的局勢就難以挽回了。
李承乾不理會李世績,轉頭對著化名田迎的天草四郎,道:“田愛卿有何主張!?”
天草四郎聞言,忙道:“英國公謀劃老成持重,臣頗為贊同,不過臣以為,澳洲道叛匪如今勢大,如果不予以雷霆之擊的話,只怕任其坐大,恐非朝廷之福,臣意當予以進剿!”
李世績一向都看不上這個田迎,總覺得此人性情過于桀驁,又有媚主之嫌,聞言,立刻辯駁道:“依你所言,派兵進剿,可是如今朝堂之上何人熟習澳洲局勢,貿然進剿,只怕于事無補!”
天草四郎聞言笑道:“英國公何以言朝中無人對澳洲道熟習!?”
李承乾聞言,頓時大喜,道:“田愛卿!你意保舉何人!?”
天草四郎道:“圣上莫不是忘記了宋國公!”
宋國公!?
杜睿!
李承乾聞言,登時愣住了,皺著眉好半天也不說話,他當然記得杜睿,兩人君臣相交多年,怎么可能忘記,杜睿熟習澳洲道,李承乾也早就知道,當初要不是杜睿出海遠航,探索世界,只怕唐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澳洲道的存在。
可是即便這樣又如何?
當初杜睿出征西域的時候,就曾有明言,今后朝中之時一律不再過問,他幾次相召,杜睿都借故推脫了,說起來,兩人已經數年都不曾見面。
如今出了事,再去求杜睿,杜睿能答應嗎?
不說杜睿會不會答應,單單是李承乾的面子就下不來。
李承乾畢竟是大唐的皇帝,幾次三番的去求一個臣子,他如何拉的下臉面。
天草四郎見李承乾不說話,連忙道:“圣上可是在擔心宋國公不奉召”
李承乾沒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他確實是擔心杜睿不奉召,杜睿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過,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怕是太宗復生,降下圣旨,杜睿也會不聞不問,不加理會。
要是李承乾降下圣旨去搬請杜睿,杜睿卻不奉召,那李承乾的臉面可就丟大了。
天草四郎笑道:“圣上其實根本無需擔心,宋國公一向對大唐忠心耿耿,為了國事,從來都不計較個人名利,只要圣上誠心去請,臣料想,宋國公一定奉召!”
李承乾聞言一愣,看著天草四郎道:“田愛卿與宋國公從未謀面,因何知之!?”
天草四郎道:“臣與宋國公雖然不曾謀面,然臣多年以來,對宋國公的事跡,也多有聽聞,心中感佩至極,宋國公對大唐的忠誠,圣上是不用懷疑的,當初西域事急,大食軍百萬大軍圍城,局勢糜爛至極,圣上一道圣旨,宋國公還不是慨然應命,奔赴疆場!宋國公或許因當年之事,對圣上心中有怨,但是如果大唐有事,宋國公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李世績在一旁聽著,心中對天草四郎的印象,頓時大有改觀,以往只覺得此人是個媚主的弄臣,卻不成想,居然也有這般見識,而且關鍵時刻還能為國舉薦賢才,當真是難能可貴了。
“圣上!田大人之言有理,此事當需宋國公出馬,方能平定澳洲道!”
天草四郎聞言,心中頓時大喜,他當然不會因為澳洲道的安慰那么傷心,他舉薦杜睿自然是有目的的,就像杜睿時時刻刻都在防備著他一樣,天草四郎對杜睿的防備也十分深,雖然眼下杜睿不在朝中,但是天草四郎卻絲毫不敢大意,做起事情來也是畏首畏尾,所以他鼻息想辦法將杜睿調開,然后才能放開手腳,做他的大事。
李承乾思慮了半晌,最終也是下定了決心,他知道此事必須讓杜睿出馬了,不然的話澳洲道只怕不復為大唐所有。
“好!朕即刻降下圣旨,冊封宋國公杜睿為澳洲道行軍大總管,即刻準備船只,支援澳洲!”
“圣上英明!”
立政殿內,皇后武京娘寒著一張俏臉,怒視著站在跟前的天草四郎,薄怒道:“田迎!你舉薦杜睿為澳洲道行軍大總管,究竟意欲何為,難道你就不怕他借機重返朝堂!到時候,不單單本宮要受制于他,連你只怕是也好果子吃!”
武京娘最怕的是誰,不是皇帝李承乾,就是多智近妖的杜睿,她的野心在天草四郎的連續挑動之下,已經漸漸的變大,如今正在極力的在朝中安插人手,準備為自己造勢,可是這個時候,要是杜睿回來的話,只怕他苦心經營了多年的勢力,轉眼之間就要被連根拔起,一想到杜睿居然是化名田迎的天草四郎舉薦的,她心中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
天草四郎等著武京娘發完火,便笑道:“娘娘多慮了!”
武京娘冷哼一聲道:“多慮!你說的輕巧!”
天草四郎笑道:“娘娘放心!宋國公是不會回來的!而且就算宋國公回來又如何?娘娘在朝中的勢力已成,就算是他回來,難道還當真敢與娘娘撕破臉面不成,而且杜睿在朝中的根基,如今也剩不下多少了,娘娘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武京娘聞言,心情一點兒都沒有松懈,道:“你沒有見過杜睿,不知道他的厲害!此人的智謀,世間根本就沒有人可比,而且他雖然久不在朝,可是在軍中的威望猶在,那些武夫皆視其為神,一旦他要對付本宮的話,本宮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天草四郎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回不來就是了!”
武京娘聞言一愣,看著天草四郎,她感覺到天草四郎雖然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是言語之中的殺意已經完全顯露了出來,讓她聽著都不寒而栗。
“你你不可亂來!杜睿乃是本宮的姐夫,雖然與本宮素來不和,可是卻也不是你能擅自做主處置的!”
武京娘雖然惱恨杜睿不肯助她,但是要當真讓她殺了杜睿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不僅僅是因為杜睿是武媚娘的夫婿,更重要的是,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杜睿也從來都沒有承過她的情,可是在武京娘的心中,杜睿所占據的位置,還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化,她不想讓杜睿重返朝堂,但是更不想讓杜睿死。
天草四郎這么長時間,也早就猜到了武京娘心中對杜睿有情,只得敷衍道:“娘娘誤會了,臣所言,只是要傷了宋國公,讓他無法重返朝堂,如何敢有膽量擅自做主,壞了宋國公的性命!”
天草四郎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心中卻已經對杜睿動了殺機,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一次杜睿必須死。
武京娘雖然聰慧,可到底是個婦道人家,還沒有武媚娘的那番能耐,聞言,頓時放下心來,咬了咬貝齒道:“既然如此,此事本宮便交由你去辦理,但是要切記,萬萬不能傷了杜睿的性命,不然的話,本宮絕不饒你!”
天草四郎躬身應命,道:“微臣遵旨!”
天草四郎退下了,武京娘坐在當場,久久沒有言語,她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甚至此刻就為杜睿擔心了起來。
正想著,李承乾到了,一見武京娘便道:“皇后!太子在何處!?”
武京娘回過神來,忙道:“圣上!弘兒此時怕是正在東宮聽課,圣上召見他,可有要事!?”
李承乾道:“想來皇后都已經知道了澳洲道有亂民行叛逆之事,如今局勢糜爛,朕意著宋國公前去彈壓,可是總之朕準備讓弘兒前往傳旨!”
武京娘聞言,不禁心中一動,道:“圣上!弘兒身為太子,如何能擅離長安,臣妾也多年未曾見過姐姐了,不如還是讓臣妾借著省親的名義,前往杜陵,親自去請,圣上意下如何!?”
讓武京娘去!?
李承乾頓時猶豫了一陣,覺得武京娘的這個主意倒也不差,李弘雖然是太子,但是身份終究比不過一國皇后,讓武京娘去請杜睿,也算是給夠了杜睿面子,想來杜睿也沒有道理拒絕了。
“好!既然如此,便麻煩皇后走一遭!去杜陵請宋國公出山!”
“臣妾武氏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