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睿進入澳府城的當天晚上,就好像后世很多的電視劇,小說里面描述的那樣,一間燈光昏暗的房間內,幾個奸人正在密謀害人。
這群人當.中,為首的正是白天在都督府議事堂內和杜睿叫板的李進,此刻在燈光的映襯下,他那張年輕,帶著點兒俊朗的臉,顯得格外.陰沉。
房間里的其他人,也都是澳洲道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都是跟隨馮毅第一批來到這片土地上的移民,算起來,到達這里也有五年的時間了。
當初在大唐本土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的甚至窮困潦倒,都是抱著改變自己的命運,拼一拼的態度來這里找生路的,結果他們成功了,他們成了這片大陸上的有錢人。
“今日那杜睿的言語,你們可都聽到了!”李進咬著牙說道,“你們一個個別想躲著不說話,當初那些事情,我做過,你們也都做過,到時候杜睿當真要追究起來,為那些賤民出頭的話,我們誰都跑不了!”
一個胖子聞言,身子不禁一抖,道:“這個當初我就說,對待那些平頭百姓無需太苛責了,到底都是來這里討生活的,能幫襯就幫襯一下,可是你們唉!誰想到會有今天啊!”
李進聞言,冷笑道:“邱家主!你現在也學會說風涼話了,說得好聽,當初是那個叫嚷著,就是要喝賤民的血,拔賤民的皮,你現在充好人,晚了!你做的那些事,我們在座的都清楚,你要是想向那杜睿通風報信的話,到時候我們活不了,你也一樣活不了!”
邱姓胖子聞言,更是畏懼,顫聲道:“李家主玩笑了,我我可什么都沒說,大家既然是一條船上來的,自然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諸位放心,邱某也不是個不道義的,自然與諸位同進退!”
李進聞言一笑,道:“這還差不多!諸位家主!在這澳洲道,我們也都稱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實話不瞞你們說,我是下定了決心要對付姓杜的了,或許你們都知道,當初在大唐,那姓杜的一次變法,殺了多少有錢人,還將人家的土地,田產沒收,分給了百姓!我想諸位都不想讓那姓杜的,將同樣的手段,在我們的身上再用一次吧!”
李進的話,讓在座的人都是不寒而栗,他們當然都知道當初杜睿在大唐的那一次變法,說起來,當初他們還都是受益者,只是如今身份變了,他們成了有錢人。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財富就要被分給那些他們名下的賤民,他們如何能夠甘心,一個個目光瞬間都變得凌厲起來,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陰沉了。
“我不管你們怎么樣,也不管他是不是宋國公,反正我的土地,礦山,還有錢,誰都別想拿走,誰要是敢來搶的話,我就和他拼了!”一個面貌粗狂的中年人大聲道。
邱胖子聞言,有些擔心道:“可是宋國公的威名可是擺在那里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和宋國公做對,我自問是沒有這么大的膽子!你們不要忘了,這次跟著宋國公一起來的可還有數萬水軍,十萬陸軍!就憑我們的那點兒人手,能斗得過宋國公!”
邱胖子一說話,方才還想著和杜睿拼了的人,頓時打了退堂鼓,杜睿的赫赫威名,他們自然是知道的,連吐蕃,大食,契丹那些蠻族都被杜睿殺得幾乎滅族,憑他們和杜睿做對,這個難度未免大了些。
李進聞言,道:“求邱家主為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他杜睿手上有虎狼之師,難道我們就沒有軍隊嗎?”
眾人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邱胖子更是聲音顫抖起來,問道:“軍隊!李家主,我們哪來的軍隊,難道李家主你你要和那些天殺的叛匪聯合?”
李進的臉上浮現起了病態的瘋狂,道:“為何不可?那姓杜的要去圍剿叛軍,你說如果我們提前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再向叛匪通風報信,讓杜睿的行軍路線全都暴露出來的話,你說結果會怎么樣?”
邱胖子聞言,心中頓時一喜,但緊跟著的就是擔心:“這個怕是不妥吧!宋國公畢竟是來幫我們剿匪的,我們要是這樣做的,即便是能讓宋國公大敗,可是接下來呢?到時候叛匪勢大,澳府城要是丟了的話,我們還不是一樣要死!”
李進冷笑道:“無毒不丈夫,至于那些叛匪,你們當真以為馮毅拿他們沒辦法?”
邱胖子聞言一驚,道:“李家主這是什么意思!?”
李進笑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總之,現在的情勢就是如此,你們沒有別的選擇了,要么和我一起干,要么等著那姓杜的回來,將我們的田產盡數奪了去,你們想想自己平日里對待那些賤民的手段,要是我們的手里什么都沒有了的話,就算杜睿不殺我們,你們以為那些賤民還能饒了我們!?”
眾人又沉默了,他們不得不承認李進說得很對,他們這些人,誰的屁股是干凈的,平日里那些殘害新移民的事情,誰都沒少做,那些被他們視作賤民的人,只怕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了,一旦他們什么都沒有了,只怕下場會非常凄慘。
李進見狀又道:“你們放心,就算是出事了,也沒什么,馮毅也比我們干凈不了多少,抓捕土人為奴,強征移民勞役的事情,他也沒少做,到時候我們只要抓住這個把柄,他為了保住自己,也要保住我們!而且法不責眾,澳洲道能有今天這般景象,我們也都是出了大力的,杜睿不會不顧一切鏟除我們的!”
李進的話,算是給這些人吃了定心丸,有道是無毒不丈夫,他們都是從窮人的角色轉換過來的,如今好不容易富了,過去了有錢人的日子,如何肯將財富拱手讓給別人。
杜睿在澳府城內休整了一夜,次日便帶著杜平生,薛訥,以及唐軍的一眾將領出了城,帶上了征調的幾個向導,率領大軍,朝著澳洲的中部挺近。
根據馮毅提供的情報,叛軍就盤踞在澳洲的中部地區,根據馮毅的描述,杜睿基本上已經猜到了大概的位置,用馮毅的話來說,那里有一座紅色的山。
所謂紅色的山,自然也就是在后世極為著名的艾爾斯巖,那塊石頭是世界上最大的整塊不可分割的單體巨石。
艾爾斯巨石底面呈橢圓形,形狀有些像兩端略圓的長面包,成分為礫石,含鐵量高,其表面因被氧化而發紅,整體呈紅色,因此又被稱作紅石。突兀在廣袤的沙漠上,艾爾斯巨石如巨獸臥地,又如飽經風霜的老人,雄偉地聳立了幾億年,在空寂無物的廣袤沙漠上突兀挺拔,直刺蒼穹,既雄偉壯觀又神秘莫測。
由于地殼運動,巨石所在的阿瑪迪斯盆地向上推擠形成大片巖石,經過億萬年來的風雨滄桑,大片砂巖已被風化為沙礫,只有這塊巨石憑著它特有的硬度抵抗住了風剝雨蝕,且整體沒有裂縫和斷隙,成為地貌學上所說的“蝕余石”。但長期的風化侵蝕,使其頂部圓滑光亮,并在四周陡崖上形成了一些自上而下的寬窄不一的溝槽和淺坑。因此,每當暴雨傾盆,在巨石的各個側面上飛瀑傾瀉,蔚為壯觀。由于被澳洲土人賦予了圖騰的含義,被當地人譽為象征澳洲的心臟,
澳洲土人稱這座石山為“烏盧魯”,意思是“見面集會的地方”。西方人稱之為“艾爾斯石”,它的得名在于前世公元1873的時候,一位名叫克里斯蒂高斯的歐洲地質測量員到此勘探,意外地發現了這一世界奇跡,由于他來自南澳大利亞,故以當時南澳大利亞總理亨利艾爾斯的名字命名這座石山。
更迷人的是,艾爾斯石仿佛是大自然中一個愛漂亮的模特,隨著早晚和天氣的改變而“換穿各種顏色的新衣”。當太陽從沙漠的邊際冉冉升起時,巨石“披上淺紅色的盛裝”,鮮艷奪目、壯麗無比;到中午,則“穿上橙色的外衣”;當夕陽西下時,巨石則姹紫嫣紅,在蔚藍的天空下猶如熊熊的火焰在燃燒;至夜幕降臨時,它又匆匆“換”上黃褐色的“夜禮服”,風姿綽約地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
關于艾爾斯石變色的緣由,在后世也是眾說紛紜,而地質學家認為,這與它的成分有關。艾爾斯石實際上是巖性堅硬、結構致密的石英砂巖,巖石表面的氧化物在一天陽光的不同角度照射下,就會不斷地改變顏色。
因此,艾爾斯石被稱為“五彩獨石山”而平添了無限的神奇。雨中的艾爾斯石氣象萬千,飛沙走石、暴雨狂飆的景象甚為壯觀。待到風過雨停,石上又瀑布奔流、水汽迷蒙,又好似一位披著銀色面紗的少女;向陽一面的幾道若隱若現的彩虹,有如頭上的光環,顯得溫柔多姿。雨水在巖隙里形成了許多水坑,而流到地上的雨水,澆灌周圍的藍灰檀香木、紅桉樹、金合歡叢以及沙漠橡樹、沙丘草等植物,使艾爾斯石突顯勃勃生機。
這么一個醒目的地標,即使杜睿前世不曾到過澳洲,也是聽說過的,所以當馮毅一說起紅色大山的時候,杜睿幾乎本能的就想到了艾爾斯巖。
只不過要前往中澳卻并不容易,首先要穿越的就是后世著名的澳大利亞沙漠,這片沙漠是澳洲最大的沙漠,世界第四大沙漠,其由大沙沙漠、維多利亞沙漠、吉布森沙漠、辛普森沙漠四部分組成,面積約155萬平方公里。這里雨水稀少,干旱異常。夏季的最高溫度可達50攝氏度。因為沒有高大樹木的阻擋,狂風終日從這片沙漠上空咆哮而過。風是這里唯一的聲音。任何人都會以為這是一片死亡之域。
不過事實上這片沙漠中卻存在著大約3600多種植物繁榮共生,如果按單位面積計算,物種多樣性要遠遠超過南美洲的熱帶雨林,因此那里又被稱為沙漠花園。
穿越了沙漠之后,就到了大自流盆地,經過杜睿推測,叛軍此時聚集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大自流盆地。
當初杜睿第一次來澳洲道的時候,曾驅趕著土人到過中澳,還曾在中澳地區劃定了一個生存范圍,留給了澳洲的土人。如今杜睿又要再重新走一遍那條路,不過這一次,他的目的卻是要發動戰爭。
杜睿同情土人的遭遇,雖然當年,他的手段也絕稱不上光明正大,事實上當杜睿在薛言港勒石立碑,宣示大唐對澳洲主權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成了入侵者,但是杜睿卻從來都沒想過要將對方趕盡殺絕,畢竟一個民族存在,就有他的道理,一個民族文化的衍生,要經歷無數年的積淀,如果滅絕一個文明的話,那就太殘忍了。
可是眼下,杜睿卻不得不出兵,不管是因為什么,土人既然選擇了發動叛亂,他們就必須為此承受應有的懲罰。
對于此次出兵,杜睿完全不擔心,當初杜睿僅僅帶著幾千人,就橫掃了澳洲大陸,如今雖然叛軍的主力是移民,但是杜睿卻也沒放在眼里,為禍中原江山數百年的吐蕃如何?縱橫歐亞非的大食如何?在杜睿的面前還不是一樣要灰飛煙滅,更何況是一群烏合之眾了。
“舅舅!不知怎的,將舅母和表弟留在澳府城,外甥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行軍路上,薛訥突然說道,尚顯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杜睿道:“怎的?你擔心叛匪會繞過我們突襲澳府城,還是擔心馮毅他們守不住澳府城!?”
薛訥皺著眉道:“外甥也說不清,外甥雖然沒見過馮都督,可是在遼東的時候,也經常聽我父親提起過,父親說舅舅門下最為器重的弟子有兩人,一個學文,名喚狄仁杰,一個學武,名喚馮毅!外甥料想,舅舅看人的本事是不會錯的,馮都督既然如此得舅舅器重,如何會敵不過叛軍,總覺得事有蹊蹺,而且昨日舅舅在議事堂上對那些為富不仁之輩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難保他們不會鋌而走險,害了舅母和表弟!”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一奇,暗想:難道薛訥都看出來了!?
心中想著,嘴上卻寬慰道:“你放心就是了,舅舅已經有了安排,你舅母和學武表弟都不會有事的。”
與此同時,澳府城內。
“師兄!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老師確實已經出兵,直奔著中澳州去了!”
馮毅聞言,嘴角不禁一陣抽動,面色也顯得有些頹喪,長嘆一聲道:“當真還是去了!師弟!不知怎的,我這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老師要是當真信了我的話,我反倒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歐陽延嗣道:“馮師兄何必大驚小怪!老師既然已經去了,我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聽天由命就是了!”
“聽天由命!”馮毅苦笑了一聲,接著道,“老師要是當真如此好糊弄,那才叫奇了,師弟!你隨我往都督府走一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師母和小師弟,此刻只怕也出了澳府城!”
歐陽延嗣聞言一驚,道:“馮師兄!你”
馮毅沒有說話,當先走了出去,兩人到了都督府,果不其然,聽都督府管事的人說,寶釵和杜學武一大早就被人接走了。
歐陽延嗣頓時就慌了,道:“馮師兄!老師將師母,小師弟接走,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難道我們的事,老師全都知道了!?”
歐陽延嗣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懼,對杜睿的畏懼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頭,他這個時候才猛然記起,他的那位老師,本領可是堪比鬼神的。
馮毅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懷疑是肯定的,但是知道我們的事情,恐怕還不見得,老師行事一向謀定而后動,總是將事情最壞的一面率先考慮進去,他將師母,小師弟接走,怕是預防萬一罷了!”
歐陽延嗣急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萬一老師突然引軍殺回來的話,我們可就完了!”
馮毅道:“這個怕是不會!暫且先不要擔心,如今要做的,就是穩住我們的軍隊!而且料想師母和小師弟也走不遠!”
馮毅說著,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歐陽延嗣見了,也是猛然驚醒,臉上不禁掛上了喜色。
馮毅確實要對付杜睿了。
他的這個謀劃從數年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被安置在澳洲道這個荒涼的地方,看不到未來的希望,馮毅有些絕望了,當然最開始的時候,也僅僅是對杜睿有些不滿,卻從來不曾想過要對付自己的授業恩師。
不過后來隨著澳洲道爆發叛亂,馮毅一開始也是準備立刻鎮壓的,但是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人,一個承諾幫他坐上澳洲王的人。
對杜睿,對朝廷心懷不滿的馮毅一下子就動心了,既然已經不大可能返回大唐了,那么何不在澳洲這片異域,再立基業,做個化外國主。
當這個想法出現之后,再想讓它熄滅,那是不可能的了,一國之主,這個誘惑太大了,總好過沒有盡頭的在澳洲道都督這個位子上苦熬著的好。
于是當馮毅下定決心要坐上那個位子之后,他首先面臨的一個危機就是杜睿,杜睿的本事太強了,以至于讓馮毅一想到杜睿這個名字,就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于是這才有了這個計劃,澳洲道叛亂無法鎮壓,馮毅向長安發去告急文書,最為熟悉海外事宜的杜睿自然會臨危受命,只要能將杜睿誑來澳洲大陸,在這個地方,做一些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師弟!還有一件事情!”馮毅突然說道,“你覺得老師既然已經開始對我們有了疑心,那么澳府城內!”
歐陽延嗣眼睛一亮,接口道:“馮照!”
馮毅和歐陽延嗣都是杜睿門下的得意弟子,他們跟隨杜睿多年,自然對杜睿行事也有一定的了解,杜睿之所以能夠百戰百勝,除了自身的能耐之外,就是因為知己知彼,而杜睿身邊的馮照,就是杜睿的眼睛和耳朵,似乎這個天下,就沒有馮照看不到,聽不到的。
一想到自己的身邊,此刻就極有可能存在著馮照的屬下,馮毅和歐陽延嗣兩個人的心里就不禁一陣陣的緊張。
“師兄!現在該怎么辦?要是被馮教師盯上,你我兄弟的一言一行可就全都傳到老師的耳朵里去了!”
馮毅想了想,咬著牙道:“傳令下去,立刻關閉城門,大軍進城搜繳,記住了,每一個角落都要搜查清楚,但凡是生面孔的,一律不能放過!”
歐陽延嗣一拱手,道:“是!”
歐陽延嗣剛走,馮毅的親衛統領就走了過來:“都督!李進等人求見!正在歐陽將軍的府上等候!”
馮毅聞言,一皺眉,道:“他們來做什么?不見!”
親衛統領趕緊又道:“那個李進說了,他是有要事要知會都督,十萬火急!而且還說,他是替人來給都督傳句話的!”
馮毅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猶豫了一下,道:“好!這就回去,不過余下的人先打發了,帶那個李進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