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會回來。”韓三品語氣隱隱透露興奮地站起來。
“韓總，您怎么還沒下班，現在已經10點？”李小樂笑著看了看墻壁上的掛鐘。
“我也是才從電影院回來，我看了下反應，效果相當不錯。”韓三品語氣平靜地道。李小樂倒是聽出他這話的弦外之音，他堂堂副董事長竟然要親自去影院確認情況，這代表他對于下面根本完全不信任，也意味著這位大韓總目前對院線還沒有絕對的掌控力。
“韓總您應該有首映第一場的數據了吧？”李小樂好奇地問道，韓三品肯定不會空手而歸了。
“很不錯，雖然只排了楚浙省的十二家影院同時上映，不過上座率都達到了百分之80，今天的票房應該會有16萬左右……”
說出這個16萬這個數字的時候，韓三品眼神里的興奮已經壓抑不住了，因為如果根據這個數字，那么也就意味著，今年除了姜聞的《尋槍》之外，中影又有可能出一部票房超過投資的影片了。
“小李，我覺得是不是應該投入全國發行上映了？”韓三品試探地問道，在他的心目中，如果《瘋狂的石頭》在一個大城市一星期有100萬左右的票房，那么在盜版泛濫之前，展開輪為期一周的全國攻勢，肯定能回收400500萬的票房。
現在情勢，電影想賺錢就必須打閃電戰，與盜版商搶時間。
李小樂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
“不行，韓總，現在還不到發力的時候，我們在楚浙的宣傳是下了兩個月功夫的，但是在其他地方還遠遠沒有建立口碑，我們還是要分區域播放，不要怕觀眾等待，只要是好的東西他們都會愿意去等，關鍵是盜版要控制好，我還需要更多的人手，您多找一些信得過的人，用現在我們手下這幫訓練好的軍人當小經理，先訓練他們，等到時機城市，到時候分配到全國各地區，再一起發力。”
“恩……你這方法也行。”韓三品沒想到李小樂會拒絕他的提議，卻也同時驚訝與李小樂如此波瀾不驚的態度，倒是自己顯得更加激動了，雖然找更多的保安人員很麻煩，但是《瘋狂的石頭》的票房擺在那里，值得去花點投資去做。
李小樂一直在辦公室里與韓三品談論《瘋狂的石頭》發行計劃，直到凌晨三點，感覺到實在是太累了，困得幾乎都睜不開眼睛，可是腦子卻始終有股興奮時不時讓他清醒過來，他回想著自己父母今天發自內心的笑容，胸口就洋溢著滿滿的成就感……
現在只是小規模反映，等到全國上映的那天，究竟會取得怎樣的反響呢？
第二天清晨，李小樂從短暫的睡眠中清醒過來，對于擁有良好作息習慣的他來說，這樣的睡眠足夠了，他如往常一樣起床，洗漱，站樁，然后在樓下買了油條豆汁端到了電腦前，想看看網上一些關于《瘋狂的石頭》的反應。
早上李小樂卻接到一個韓三品的電話，心里也奇怪，難道這么早票房就統計好了？這可不像是在內地影院的風格嘛。
“韓總，怎么這么早啊？”
“李主任，出了點事情，要給你提醒下。”韓三品的語氣很嚴肅，李小樂心里一緊，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上映后別有什么領導去看了，然后提意見要修改，這種是他最怕的，以前馮曉剛拍《不見不散》的時候，因為聽過一個已經下馬政協委員給他吹牛說：
“我正在論證一個驚天下的設想，就是把喜馬拉雅山炸開一個寬五十公里的口子，讓印度洋上的暖濕氣流經過尼泊爾吹進青藏高原，徹底改善那里惡劣的生態環境，把青藏高原變成美麗富饒的魚米之鄉。”
馮導演覺得這話有趣，于是借著《不見不散》中葛尤的口出說出來了，結果在楚浙進行公映的時候，惹怒了幾位身為政協委員的科學家，寫信告到了中央首長那里，說馮曉剛剽竊了他們的創意，這事情他們正在研究之中。
北影隨即接到通知，由韓三品起自己上剪接臺把相關臺詞剪去了……
當然事后經過調查，把喜馬拉雅山炸開五十公里的口子，至少需要一百顆原子彈的爆破能量，爆破后果，一是青藏高原與尼泊爾的生態遭到毀滅性打擊，至少百年寸草不生，二是，一旦印度洋上的暖流吹到喜馬拉雅山的北麓，積雪融化，青藏高原下面的十幾個省全都會泡在水里。
是的，聽起來很扯淡，但是這就是一件真實的事情，李小樂很擔心，該不會也有什么政協委員去看自己的片子吧……楚浙市畢竟是是首都啊……
韓三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嘆道：“昨晚，新畫面的張衛平，寄來一封律師信，要狀告《瘋狂的石頭》未經新畫面公司允許，進行違規捆綁式營銷。”
“張衛平要告我？”李小樂愣住了，眉頭緊皺著想了下，急忙問道：“那他狀告我的信里，是針對我個人的嗎？有沒有提到中影公司，或者第二制片公司。”他們是在網上做了ps合成了《英雄》與《瘋狂石頭》的搞笑海報，但是這應該不至于讓新畫面對中影起訴這么大動靜吧。
“那倒是沒有。”韓三品皺眉思索了下道。
李小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笑了起來，望著韓三品道：“韓總，您不覺得這事，是件好事嗎？”
“好事？”韓三品眉頭皺了下，一臉不明白李小樂的意思，怎么都被人告了，還是好事嗎？
“告人，分真告還是假告，以我了解的張衛平，他不是一個喜歡去法院告人的生意人，而是一個喜歡互惠互利的生意人。”李小樂哈哈地笑了起來，對韓三品解釋道。
“是這樣嗎？”韓三品沒想明白，懷疑地望著李小樂問道：“你怎么分得清，他是真告，還是假告呢？”
“很簡單，取決與他要告的對象。”李小樂笑了笑，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恩……”韓三品沉吟了片刻，立刻就在電話笑了起起：“你這個小滑頭還真有點鬼門道，這個張衛平還真是，竟然連我都要試探。”
韓三品畢竟是久經世事，雖然無法與李小樂擁有未來意識的人相比，可也很快轉過了彎，張衛平是真告，還是假告，其實很容易分辨，如果他這是要告《瘋狂的石頭》違規捆綁銷售，那么他就影狀告劇組，或者自己這個出品人，這樣才是符合常識的。
可他這是告卻是“導演李小樂”，這根本就是很荒謬。
“張衛平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韓三品雖然已經明白了張衛平的意思，可還是裝著糊涂故意問李小樂。
“很簡單，他肯定已經看出了《瘋狂的石頭》的市場潛力，而且我們兩部電影的類型完全不一樣，不存在競爭關系，所以他在試探我們有沒有意愿一起做‘敵對營銷’。”李小樂笑著解釋道，敵對營銷，說白了就是兩部同檔上映的電影互罵，炒熱話題點，人為制造新聞點，不需要一分錢就讓媒體給自己做宣傳，這招在后世無數次被人使用，是一種最實惠的宣傳方式。
“原來如此，唉……時代真是變了，市場運作這些方面我不太懂，李主任，你就自己看著辦吧，想怎么回覆新畫面都可以，你可以用我的名義回郵，放心大膽去做。”韓三品感嘆地道，大有一副“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老在沙灘”上的模樣。
“恩，我這就是回覆他。”李小樂心滿意足地剛說完，正為自己拿到可以自行使宣傳手法的權力得意呢，卻注意自己韓三品眼神里其實一點吃驚與慚愧的表情都沒有，臉色平靜，哪有什么被自己奪權的懊惱，李小樂立刻就后悔了。
娘的……這大韓總其實什么都懂，就是不點破，這分明是在故意賣面子給他，他還傻乎乎地收了……興致頭高漲的就這苦差事接手過來了……
這種在媒體上打仗的事情，出面的人可都是把自己臉給豁出去了……韓總這是不舍得自己的老臉，讓自己去當炮灰，不成，自己不能暴露在媒體面前讓人消費……
人家新畫面都是張一謀負責搞作品，張衛平沖鋒陷陣，導演本人不適合把自己的名譽搭進去玩這種口水仗……
李小樂一琢磨，就想到了一個可以作為炮灰的合適人選，馬上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言語，一然后個電話打給了寧皓。
“導演，您有什么指教？”寧皓也知道第一天票房不錯，心情很興奮。
“寧皓，有個事情要麻煩你，但是可能要委屈你。”李小樂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開門見山地道：“我們電影宣傳不夠，我需要一個新聞點，宣傳電影，讓電影有更多的人知道，必須把你擺到臺面去……你愿意嗎？”
“愿意啊？只要為了電影好，李主任你要我做什么盡管說。”寧皓正在興頭上一口就答應了。
“還是算了吧，對你太委屈了，這不太好。”李小樂嘆了口氣。
。“別見，李主任你別想我，你就想電影，作品最要還是我們幕后這些人重要？沒作品，誰認識我們？”寧皓在電話那頭也急了。
“但是……可能你會被人非議，公眾形象可能會讓大眾認為比較火爆，性格直爽……當然你的知名度會大大的提升。”李小樂緩緩地道，自己感覺自己都像是誘拐犯，當然這對寧皓其實也是好事，他這種新人導演需要的知名度。
“不怕，我這小人物有什么公眾形象的，李主任你只管用。”寧皓絲毫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么，大咧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