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按照伊凡一般的習慣,通常會去學校圖書館看書,如果吳同有課,自己也會幫他去點個名,然后坐在教室里繼續看書。
不過今天上午吳同沒有課,而且他也不準備去圖書館,剛剛吃煎餅的時候,伊凡仔細的回味剛剛跟華婷婷的漫長接吻,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大腦持續性興奮,并且希望不斷的重復,而且希望更進一步,在來地球之前,他一直都認為這種感覺肯定是上帝(不是神)賜給人類的禮物,不過現在,他不這么覺得了。
理智上他還是非常偏向于進化論的解釋:凡是能在生殖活動中獲得快感的動物,為了獲得快感,總是傾向于多進行這樣的運動,自然基因流傳下來的幾率就大,人類,就是這種基因流傳的產物。
這個解釋雖然打破了許多人類美好的幻想,可也并不失為一個讓人滿意的解釋,至少,失去了一個上帝,讓人類多少脫離了一些被賜予、被施舍的感覺,不過,問題就在于,要讓人類承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自己所屬文明最重要的一部分,僅僅是——僅僅是來源于基因的本能,多少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
伊凡走到2樓的時候,劉妍正在給昨天新住進來的幾個人發面試單子——這都是今天早上剛剛聯系到的單位,上面有單位的地址、聯系方式以及應聘職位,按照趙真雪制定的服務站條例,住戶必須去面試,并且由服務站派出人員陪同旁聽面試,來防止那些可能的惡意住戶。
當然,這個旁聽的職員現在還沒有找到,只能由劉妍暫時兼任。
“你來干什么?”劉妍回過頭,對一旁的伊凡說道,她正準備打電話聯系昨天說好的那位司機,馬上帶他們挨個去面試。
剛剛住進來的幾個人臉上都還有些不明白,他們也是剛剛起床,其中那個帶筆記本電腦的青年人眼睛都還瞇著,眼睛周圍還有明顯的黑眼圈,他的筆記本現在還在客廳的桌子上,看來昨天他肯定是奮戰到很晚了的。
“把那個房間的鑰匙給我。”伊凡指了指暫時關著趙亮的那個門,按照趙真雪的說法,一步一步來,先強制戒毒,讓他脫離毒癮。
“你想干什么?”劉妍有些吃驚道,“他可是吸毒的。”
“吸毒的?”旁邊正在看招聘單位信息的黃明濤一聽感覺不對勁了,剛剛建立起的安全感也瞬間消失:“你們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另外一個跟黃明濤差不多年紀的農民工正在桌子那邊吃面條,確定了這里的雞蛋免費后,他早上煮面的時候一口氣放了三個,現在他正在吃的就是第二個了,聽到黃明濤說吸毒,嘴里吃到一半的雞蛋,立刻吐了出來:“什么吸毒……這面里面不會有白粉吧……”
不得不說,這位大叔的受害幻想過于嚴重了,但是又要說,他確實說出來在場其他三個人的疑慮。
劉妍趕緊解釋:“他不是屬于我們服務站的,只是我們理事長的一個私人朋友。”
幾個人狐疑的看著她,那個戴眼鏡的青年已經回去背上他的旅行包了,然后拍了拍正在犯迷糊的的青年:“嚴恪,我走了。”
被稱之為嚴恪的青年稍微清醒了一點:“走?去哪?”
戴眼鏡的看了門口的劉妍和伊凡一眼,底氣有些不足,但還是說:“你走不走,去找工作。”
看到嚴恪似乎又快睡著的樣子,他獨自一個人硬著頭皮走到門口:“麻煩讓一讓好嗎。”
劉妍有些委屈的讓開了,這個青年是她安排的第一個面試的人,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領自己的情。
戴眼鏡的青年離開后,屋子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劉妍想了想,敲了敲桌子:“大家有什么疑問直接問我好了。”
“你們這到底是干什么的?”最先問話的就是那個吃雞蛋的中年大叔,“還有那個吸毒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黃明濤本來是覺得這里沒什么問題的,但是被他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安起來。只有那個嚴恪,正在一下一下的打著瞌睡。
“我們這里是慈善機構”雖然一開始已經跟他們說過一遍了,但是劉妍不得不再重復“就是希望幫助你們這些沒有工作的人再找到合適的工作,那個也不是吸毒的,他只是腦子有點問題。”
劉妍只能撒了個小謊,其實這個謊一般也難看出來,因為吸毒和腦子有問題在許多人的思維中都是一類人——不能接觸的非正常人,其中到底有什么區別,沒人愿意去搞懂,這就跟同性戀和雙性戀差不多,大家對這兩種的看法也大多是——怎么還會有那種人。
“我要睡覺,明天再去行不行。”嚴恪迷迷糊糊的說道,“你昨天也沒告訴我說今天就面試啊。”
劉妍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這確實是她的疏忽,但是又考慮到公司的章程——拒絕接受面試的人員將被視作放棄居住資格。
伊凡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就直接對嚴恪用了個暗示術“你要去找工作。”
嚴恪的眼睛突然就睜開了,剛才還一直在犯困的模樣一掃而空,嘴里脫口而出:“誰說要去工作,打死也不去,餓死也不干。”
暗示術只對腦子里有類似想法的人管用,很明顯,這個叫嚴恪的家伙腦子里一點這個概念也沒有,甚至是十分抵觸的。
劉妍這下更郁悶了,她只好委婉的提醒:“對不起,要是您不想找工作,是不能住在這的。”
“又不是我要來的,是你昨天拉著我來的。”嚴恪反擊道,要不是昨天看在劉妍長得不錯,心里有點小遐想之外,他才不會來住這種硬板床呢,這么熱的天,連個空調也沒有。
劉妍被說得更郁悶了,昨天下午她去人才市場的時候,看見嚴恪跟那個戴眼鏡的在人才市場門口躊躇的樣子,就上去問了一下,戴眼鏡的說他沒地方住,就把兩人暫時接到了基金會,晚上又接了過來,本以為他們是一起的,就沒想過再詢問一下嚴恪的意見。
嚴恪也很郁悶,他本來是想去人才市場找點樂子的,自從辭職以后,他就喜歡上在人才市場逗弄那些人事專員,然后搜集一大摞面試通知到處亂發,簡單的說,他就是專門去搗亂的,而且看起來越大、越正規的公司,他搗亂起來就格外的興奮。
嚴格來說,說他是個心理變態一點也不過分。
嚴恪很快把自己那臺電腦給收了起來,然后背上就離開,順手還在桌子上放了50塊錢:“這里的掛面味道太差了,不過雞蛋還算新鮮,哦,對了,這里的網速還不錯,你的那臺電腦就是個裸機,上面還有好幾個木馬呢,我都幫你免費殺了,以后記得裝個殺毒軟件。怎么樣,妹妹,給個電話號碼把。”
劉妍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燦爛的嚴恪,在學校的時候也有許多男同學追過她,不過在高中,男孩子的自尊心都很強,很少有看見像嚴恪這樣厚臉皮的,以前聽說社會上有很多“老油條”,她還認為肯定是大人夸張的說法,現在總算是見識了。
“他是我哥,你跟他談吧。”劉妍畢竟是剛剛接觸社會的人,臉皮薄,也不懂得拒絕。于是就拉過伊凡做擋箭牌。
“哥?哪種哥?”嚴恪壞笑道。
“第一種。”伊凡接過話茬。
“哦……”嚴恪笑嘻嘻的說道,不以為然的接著問“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妹妹的……”。
突然,說到一半的嚴恪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電光火石的瞬間,他很敏銳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第一種?他怎么知道是第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