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伊凡125安慰
接近晚上的時候,樓下聚在一起的人總算沒有那么多,小區里的幾條主要街道都已經安排了,除了那些比較執著的愛好者和相關學科人員,大部分看熱鬧的人都已經被疏散,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專業的看熱鬧人員,比如記者和專家。
樓內的住戶也都一一調查了清楚,這棟樓最近被一個基金會買了下來,住在里面的應該是這個基金會的員工,而基金會的所有者正是——趙市長的女兒,趙真雪。
當然,這個消息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封鎖,相關的資料已經送到了趙市長的案頭。趙德林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簡直不知道是該為女兒高興還是為他自己擔心,一棟樓,大概一算也知道,如果沒有數千萬是舀不下來的,趙德林在官場混了半輩子,一直自詡從不會在經濟問題上犯錯誤,但是這一次,他看到基金會近階段的盈利報告之后,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變相行賄!他腦子里瞬間就閃出這個字眼,隨后他又想起女兒前一階段時間忽然辭職,說什么要去學金融,然后就頻繁出入各種商業場合,回到家的時候,神色也不想以前那樣開朗開心……趙德林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鬼,但是長期的官場經歷讓他保持了冷靜的頭腦,他沒有貿然去找女兒,而是讓秘書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在喝茶的過程中,趙市長開始考慮更多,有時候同樣一件事情,從不同的角度看,往往能看到不同的結果,一件壞事,有時候也未必就會產生壞的結果。
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瞞是瞞不住的,最要緊的是,先要搞清楚,這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要是女兒真的用錢給搞出了什么重大的科研成果,那還未必是一件壞事,幾千萬能就能買回來一個諾貝爾獎,這筆生意誰都會算,當前還是需要先搞清楚,這棟樓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實驗組織,那個基金會有沒有問題終究還是次要問題。……陳雷下午找到趙真雪的時候,后者正在家里,陳雷等了很久她才過來開門,進門的時候,陳雷就覺得趙真雪有些不對勁,幾個小時前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很有精神,但是現在,從門口到客廳沙發的一小段距離,她的腳幾乎都沒離開過地面,是那種很沒有力氣的拖著走的,走到沙發面前,她像一具機器人一樣僵硬的做了下來,電視上正直播著今天的新聞,早上畫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被疏散了大半。
陳雷本來有一肚子問題想來問她,但是看到她這幅模樣,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其實他自己的狀態又何嘗好過,過來的一路上,他腦子里都在回想跟伊凡對話時的場景,曾經有一個改變生活方式的機會放在他面前,他卻永遠的失去了,或許他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他不清楚他守護的東西到底有沒有價值,現在唯一能支撐他不后悔的,就是趙真雪,他以為趙真雪跟他做了一樣的選擇,但是此刻他看見趙真雪的模樣,就連這一點自我安慰的借口都沒有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在客廳中默默的看著電視,新聞正在給大家用動畫演示宇宙膨脹和昨晚觀測到的現象,幾個專家的鏡頭切換的很好,看起來就像電視購物一樣讓人有信服的沖動,就差一個在邊上喊“只要998”的大嗓門主持了……趙真雪的電話響了起來,她伸手去接,聽到聲音后她有些害怕似的縮了一下身體,嘴里喊道:“爸……”,說話之間,她往自己房間走去。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頭像,陳雷雖然沒見過他,但是新聞一說,他就知道了。
“寧州大學在讀博士,專業高能物理,是現在為止這座神秘的建筑中出來的唯一一個人,他的身份已經被寧州大學核實,記者曾經就宇宙收縮的問題問過他,不過他沒有回答,不過他否認了里面有一個科研團隊的說法,他住在這里僅僅是因為剛剛應聘的工作,具體的工作內容他拒絕透漏……”他的工作內容陳雷都知道,最近都是他直接跟封敬亭做交流,許多關于技術上的細節以及反饋的信息,只不過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對方竟然還有在讀博士的身份,從他們交流的情況來看,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一個負責聯系和打下手的實習生……”。
確實,在人際交往方面,封敬亭并不是很靈光,今天早上剛出來之后,他就被圍觀的人群給嚇傻了,如果不是導師和他以前的幾個同學拼命把他從記者的包圍中拉出來,或許他會成為第一個被閃光燈閃瞎的人也說不定。
封敬亭不知道,他凌亂的雞窩頭,虛浮的熊貓眼,狼狽不堪的眼神,以及性感的人字拖,已經成為新一代科研工作者的形象標志,據說因為受此影響,未來的數年內搞科研的談對象成功率足足下降了幾十個百分點……現在陳雷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報道,當然,在新聞中,大家都認為這些都是他科學投入的表現,記者在表達了敬意的同時,也暗暗表示,有著這樣科學家的建筑中,到底在進行著什么樣的研究?“啪嗒”。
電視機被關掉了,陳雷抬頭看見趙真雪舀著手機,臉色比剛才稍微好看了一點,人也有了一點精神,她舀著遙控往沙發上一扔,說:“你拒絕他了?”陳雷點點頭,反問了一句:“你也是嗎?”趙真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為什么?”
“我不想丟掉我自己,那種感覺……我不喜歡。”陳雷說話的時候,他腦子里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有些舒服,他把這種感覺也跟趙真雪解釋了一下,包括許多具體的細節,完了之后他看了一眼趙真雪,她的臉色已經嚴肅了起來,就像他記憶中的樣子,“你呢?也是因為這個?”趙真雪搖了搖頭:“我只是天真而已,沒別的原因。”趙真雪現在腦子里還有些混亂,父親剛才的話現在還在她腦海里震蕩:“你啊,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難道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可信任嗎?還是你以為這種事情只有你們年輕人才懂,我們都是一些整天開會的老古董?你知道你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在家等我,我馬上過來……”“你走吧。”
趙真雪對陳雷說,“以后再聯系。”“基金會……”陳雷忽然記起他離開的時候伊凡的交代,張嘴想要提起。趙真雪會錯了意,她接過話頭:“基金會那邊一切照常,把伊凡按辭職處理好了,以后他不再是老板了。過幾天……不,還是把它留著吧,你還能用它來做點事情。”
基金會本來就是以她的名義申請的,所有的資金管轄權都在她手上,這些錢屬于伊凡原本就只是雙方默認,并沒有法律保護,從道理上來講,趙真雪這是從伊凡手里“騙”錢。她并不打算把這筆錢還回去,還給任何一方。就讓這個基金會這樣繼續存在著吧,起碼,這件事情她自認為沒有做錯。趙真雪看見陳雷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臉色有些難看的露出一個笑容,自嘲的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特別可笑。這些錢全是贓款,我把它偷了過來做好事,變相滿足自己的虛榮……”話說到一半,趙真雪的聲音像是沒電的隨聲聽一樣變得暗淡嘶啞,剩下的話在喉嚨里打著轉,卻再也說不出口。強自撐起的精神狀態像雪崩一樣坍塌。“我就是一個既虛偽又無能的傻瓜!”
趙真雪的手深深的插進自己的頭發,她腦子里已經是一片混亂,理智告訴她她就是這樣一個傻瓜,被人利用然后被甩到一邊,事情已經不受控制的走到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面,她現在所做的事情連報復都算不上,基金會的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她只是一只妄想惹惱大象的蚊子罷了……“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應該把這些錢還給銀行……或者交給……”
陳雷本來打算把伊凡的話告訴她,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終于還是沒說,這對她不僅不是個安慰,可能還是更大的打擊,決定犯錯已經需要不少的勇氣了,如果再讓她發現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那她很可能會接受不了的。有些話說和不說,結果其實都一樣,那又何必徒增煩惱呢。“不要再想了,想開點,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有些事情,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陳雷在一邊出聲安慰。這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但在這個時候,卻是他唯一能說出口的話。“對,”陳雷的話讓趙真雪再次抬起了頭,,她一字一頓的重復著陳雷話中的那四個字,像是從中獲取了某種神秘的力量。“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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