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羽的這次召見,似乎挺神秘,因為曹公公帶著我繞路,甚至有一次差點碰到夜鈺寒,他卻將我立刻從另一個門走,我被他繞地暈頭轉向,為什么不讓我碰到夜鈺寒,我還想跟他打招呼呢。
跟著他來到一間宮殿前,殿門緊閉,門口站著四個侍衛,還有一排宮女候著,這好像不是拓羽的御書房。
“稟太后,稟皇上,云非雪帶到。”
我一驚,太后?不是只有皇上嗎?難道是太后要見我這個親家?
“進來。”一個溫柔而低沉的女聲從里面傳來,只聽這聲音,就知道這女人端莊威嚴,定是太后。
門口的侍衛為我開了門,我戰戰兢兢走了進去,曹公公走在了我的前頭。
門在身后緩緩關上,帶走了些許的陽光。整個大殿是沉悶地靜謐,曹公公走路的聲音變得清晰。
心里沒底,太后不比小拓子,拓羽我還是有點了解的,再加上又是同年人,妹夫,有時沒大沒小他也不介意,但這太后就麻煩了。
我不敢抬頭,怕讓太后覺得我不懂禮數。
“草民參見太后,皇上!”我對著前面鞠躬,要不要跪呢?一直沒跪過,拓羽好像也從來都不介意。
算了,就跪吧,就當拜菩薩。
“大膽云非雪,見到太后還不下跪?”寂靜的殿堂里,是曹公公這個尖細的聲音。
急什么,我這不是正要跪嘛。
“罷了,云掌柜恐怕是嚇著了。”太后慈祥的聲音再次響起,讓我感覺到一絲心安,她可真是一位體諒人的女人。
“是……是啊,草民從未見過這么大的場面,草民惶恐……”
“呵呵呵呵,云掌柜說笑了,哀家也是人,也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云掌柜無須緊張。”
“謝謝!謝謝!太謝謝了!”我哈著腰,我可不敢冒險表現出什么桀驁不馴,這種事要看運氣,撞對了,就會博得對方的好感,撞錯了,就直接掉腦袋。
“云掌柜,你怎么總是低著頭啊?”
“草民不敢,太后的容顏豈是草民能隨便看的。”
“喲~這孩子可真會說話,羽兒,你真是有眼光啊。”
“哼!”不知為何,拓羽居然輕哼了一聲,仿佛太后的話是諷刺他:“云非雪,抬起頭來!”拓羽的口氣里帶著怒意,今天苗頭有點不對。
我趕忙抬頭,正對上拓羽凜冽的目光,這到怪了,半月未見,怎么態度大變,我好像沒欠他錢吧。
而他身邊,坐著一位慈祥的婦人,婦人看上去卻只有三十上下,遠山眉,一雙鳳目有著攝人的目光,讓人畏懼而不敢直視,朱砂巧染雙唇,不紅不艷,反而多了分肅穆。雀鳥點點的抹胸,黃色為主調的彩鳳歸巢長袍,淡金的紗罩,體現著皇家的威嚴。
這身衣服看地我眼花繚亂,總體概括就是兩個字:鳥窩。
“大膽云非雪!你居然直視太后!”
我慌忙低垂眼眸,一滴汗珠滑落眉角,今天的氣氛很不對勁!
“小曹子,你看,你又嚇到云掌柜了,來來來,云掌柜,你坐下,今日哀家只是想跟你這個親家聊聊。”
“多謝……”這一驚一吒的,三魂七魄已經變得不穩。
拓羽到現在只說過一句話,看來今天找我的,其實是太后。
“云掌柜,哀家問你,你祖籍哪里啊?”太后用她那慈祥地聲音,溫柔地說著。
我看著手中的包袱,小心答著:“北寒以北的一個沒落的部落。”
“喲,那好遠啊,云掌柜帶著妹妹們來這里開店,可真不容易啊……”太后的語氣中帶著感慨,似乎是真的感慨我們的艱難。
太后說的是妹妹們,看來她已經知道思宇是女孩了。
“是啊,那里實在太窮,所以我們就一路南下。”
“怎會選在沐陽落腳?”
“繁榮,昌盛,人好看。”
“人好看?呵……原來云掌柜也喜歡美人,哀家可是聽說云掌柜家里藏了不少美人啊……”
我緊緊地抓住了包袱,太后也知道了斐崳他們的存在,可是他們跟她似乎沒有關系吧。
“而且,好像還都是能人!”太后的語氣忽然轉重,重地讓我覺得窒息,她知道了什么?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難道……虞美人……被監視了!
終于明白了斐崳臨走的話,他有小妖,自然知道虞美人被監視了。也終于明白歐陽緡擔憂的眼神,他也知道虞美人被監視了。更明白了隨風說保護我們的話,他更加知道虞美人被監視了。
恐怕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我和思宇了。而他們,太后和皇上,今天就是要盤問我這個虞美人的掌柜的,看似是他們頭的人:云非雪。
想明白了一切,我換上淡淡的笑:“太后說笑了,他們都是跟草民一樣,普普通通,不值一提。”
“云非雪!”拓羽忽然高喝了一聲,嚇了我一跳,我用余光偷眼看他們,太后正用目光暗示他。
隨后太后換上笑顏,我此刻也不再埋首看包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們。要跟敵人戰斗,千萬別忽視他們的眼睛!
“云掌柜,看來你小瞧他們了哦,小曹子。”太后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念!”
“是!”
這又是唱什么戲?
“根據鬼奴們的調查,云非雪三人是在三個月前進入滄泯的,他們的身份神秘,無從追查……”
一陣惡寒,他們真的調查了我們。
“兄妹三人在沐陽城富貴街十八號,開了一家名為虞美人的衣坊,一直安分守己,沒有與外界接觸的現象,直到云非雪云掌柜從一個餅攤帶回了一位美男子,該男子已經證實,是住在佩蘭國賀嵐山的神秘隱士,遭到佩蘭國國主的騷擾,不得不離開佩蘭國,一路輾轉到了我國,并且最后留在了虞美人,成了虞美人的帳房。”
“云掌柜對這第一份報告有何看法?”太后微笑著,我不慌不忙道:“收留一個孤苦伶仃的人,云某沒錯。”
太后微微點了點頭,道:“繼續念。”
“在追捕刺殺皇上刺客的時候,一個刺客落逃,因為當夜下起了大雨,所以掩蓋了蹤跡,就在七天之后,虞美人突然出現了一個失憶的俊美男子,名為阿牛,在虞美人做打雜的,經過試探,該男子會武功。”
慘了,歐陽緡失憶的時候肯定不知道偽裝,就自然而然地暴露。
“云掌柜對這個阿牛又有何解釋。”太后的眼中滑過一絲寸芒,而拓羽瞇眼盯著我。
我笑道,心里開始打鼓:“他是個失憶的江湖人,收留落魄無助的江湖人,云某沒錯。”
太后注視著我,嘴角微揚,而我已在她的注視下漸漸冒出了汗,心里明白已經到了承受的底線,我的眼前仿佛出現八個打字:坦白從嚴,抗拒打殘!打殘說不定還是好的,萬一半死不活怎么辦?渾身一陣寒毛,面前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