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淘木
馬三立本來覺得現代社會已經不需要他安挑選樹木了，而他也不是一個喜歡高調現眼的人，自己的這門秘技也就從來沒對人說過，直到決定這次出來賭木，才又把這套早些年練就的本事使喚出來。
這個方法說起來很簡單，可真要找誰去聽一聽，還真就沒有能聽明白的”這世上除了馬三立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就連馬三立的幾個兒子也不行。不是說馬三立不把絕活兒傳給兒子”而是想要練就這門絕活兒，就必須要去到栽種各種樹木的林區長住，每天接受來自不同木質樹木的聲音，再結合老馬家的祖傳法則，這樣才能有所成就。
當年的馬三立為了練這一套本事，可是花了好些日子的，連著有十來年的時間里”馬三立每年都要去各處的林區待上幾個月半年，即使是這樣下來”也只不過見識了所有可出材樹種的十之一二。
剛開始，馬三立的表情還比較嚴肅和沉重，那是因為他對用這個方法來賭木還沒有十足的信心”待到聽出其中關鍵之后，老馬的信心就建立起來了，這個方法很靠譜
當然，辦法再靠譜也只能隔著外邊去聽里邊，總會有所偏差的。
耳朵靠近的位置不同，聽到的聲音也會不同：山風的強弱以及地動的不規律”都會對樹干內的回聲造成一定的影響。
第一次把這種方法用在紫檀上邊，就做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準礴率，馬三立個人多年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也是功不可沒的。完全不靠運氣”只憑實力賭木就能夠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難得了。
馬三立這樣的挑法確實是有效，可趙才哲看著就急了啊，照他這么挑下去，這片林子里的實心木材可就要都給他一個人挑沒了。如果老馬興致上來再來個忍不住，難保他會不會再去其它林子里挑選，那自己還買個屁啊。即使是最后老馬良心現”本著照顧晚輩的原則，大方地分給趙才哲一部分挑好了的，那也不是趙才哲想要的。
同來的其他人只能靠馬三立這個領頭羊”沒辦法啊”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有把握選出好料子，相對于此行的最終目的，這個風險他們不能冒。
他們不行不代表趙才哲也不行，有透視這個法寶在手，區區賭木只不過小菜一碟而已。在趙才哲看來，這個要比賭石容易很多了，賭石還有種、水、色等等的分別”而賭木只需要分辨是否空心或者有孔洞就可以了。
而且看起木頭來”趙才哲可是一點都不差，在透視觀察之下”空心的是什么樣子的”有孔洞的又是什么樣子”這些在他的腦子里是有一定概念的。當初他為了吸收天地靈氣以升級透視，不知道摧毀了多少的樹木，雖然各個品種之間的材質不一樣，可這道理是相通的，不可能一個樹種的孔洞一個樣，那這世界還不復雜死了啊。
趙才哲也不會和馬三立在同一片林子里挑選，他早就看好了另一片林子了，那里的樹無論是高度還是胸徑，都要比馬三立現在挑選的好很多。
馬三立所在的這片林子趙才哲已經觀察過了，木材的實心率在四成左右，售價基本上是一萬五千美金一棵。按照馬三立的命中率來看，他們這次是大有所獲了”基本上十棵料子當中就有六棵以上是實心的，平均下來每一萬五千美金就能買到差不多一方多一點的料子，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料，這樣的料子在市場上少說也要在幾十萬一方，如果是家俱的話，價格就要更高上許多。
而那些有孔洞的料子”也不是完全不能用，家俱上很多邊邊角角的地方都是用小料的，這樣一來，這次的利潤就更大了，基本能夠保證在，隼倍以上。
趙才哲叫過阿桑奇”問了他自己看上的那片樹林的價格，得到的是兩萬五千美金一棵的答案。
由于距離比較遠，透視無法觀察到那片林子的全部，只是經過對邊緣部分的觀察，趙才哲就默默地問候阿桑奇的祖上了。這的確是一個坑爹的價格，不到百分之十五的實心率還是因為之前有不少人賭輸了的結果”放在在幾年之前，那片林子的成材率一定不到百分之十。不過無所謂了，兩萬五千就兩萬五千吧，趙才哲相信，在他賭過之后，那片林子的實心辜絕對會降至百分之一以下，成為一片實打實的廢林。
阿桑奇家里好幾代都是做木材生意的，這點上和馬三立有些相似，都是祖傳的營生，早在印度還沒有建國的時候，他爺爺就已經在木材市場上打滾了。然后就是他的父輩”接著又到了他這里，就沒有脫離過這個行業，可以說阿桑奇是伴隨著木材長大的。
阿桑奇四十多歲，從十幾歲開始，就跟著他的父親學習經營木材生意，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這三十多年里邊，他見識了無數的木材，無數靠木材家致富的人。趙才哲所指的那片林子，也是他這三十多年的經營生涯中，見過的最為讓人頭疼的林子。
那片林子里基本都是上千年的紫檀樹，其中也夾雜著一些其它的樹種，是他在十年前買下來的一座山頭的一部分，具體有多大他沒有算過，但是也大概有些了解，應該不在一千英畝之下吧。
對于那片林子阿桑奇很了解，全邁索爾邦（阿桑奇是老人，所以這么叫）也沒有幾處那樣的林子”那里是輸贏最大的地方。那星能出六十公分以上的大料子，一棵樹出的料子就價值近百萬美金，可以讓人瞬間暴富：可是那里的樹真就應了“十檀九空”這個說法，往往買上十棵樹”也出不了一棵能出心材的。
但凡走進去那片林子的人”幾乎都是哭喪著臉下山的。從開始有了賭木到現在的六年里，阿桑奇帶著上百人進過那片林子，能從那片林子里賭出好料子的只有兩個人”而且是每個人只帶走了一棵。其他所有進去的人，全部都是折戟沉沙的下場，而阿桑奇憑著那片林子，已經賺到了上千萬美金。
現在聽趙才哲說要去賭那片林子，阿桑奇就覺得賺錢的機會又來了。只要走進到那片林子里邊的人”那可都是并財神啊，隨隨便便的也有十幾萬美金進帳，何況是這些要大量賭木的呢。那座山頭上的樹都是本來就有的，那是賣一棵賺一棵的錢，看這些人的樣子，絕對不可能是三棵五棵的賭，那老頭子已經貼了十幾個標簽了。
放下正在挑選的馬三立讓助手照顧，阿桑奇帶著趙才哲直奔那片老林子，一邊走一遍在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夠讓趙才哲多掏點錢。
趙才哲倒是不用他算計，這次來賭木就是打算要滿載而歸的，不多點錢怎么能行呢”多一份錢就代表多收了一棵好料子，如果真的可以的話，趙才哲恨不得把這山頭上所有能出心材的樹全部賭下來呢。
趙才哲進了林子”展開透視覆蓋了周圍的樹木，一直延伸到幾百米之外。果然是老林子啊，能夠出心材的果然不到一成半，其余的樹樹干內部基本全都是千瘡百孔的，最嚴重的已經快要成煙囪了。
好在這片林子夠大”最不濟也能挑出他千把棵”趙才哲再也拒絕不了兩萬五千美金一棵的低價，心動不如行動”趕緊下手才是真理。
剛才見馬三立那樣挑選，只是簡單的聽一聽，就能夠分辨出樹干內部的情況，趙才哲也想試試看那種方法，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到些什么經驗。這個和趙才哲總結賭石的經驗差不多”一樣也是先通過透視觀察，然后把實心樹干和空心樹干以及帶有孔洞的樹干上出現的聲音相比較，最后再得出一個結果。
如果能夠總結出一定的經驗，趙才哲相信一定要比老馬的絕技強一些，他是有透視幫忙的，可以提前就知道樹干的內部情況”甚至是連內部構造也可以很清楚。如同看翡翠毛料，別人是通過表現猜測內在，而他卻是通過內在分析表現”這樣反其道而行得出的結論卻是最直接和最準確的。
經過透視的淬煉，趙才哲的五覺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妖孽的敏感程度，連續聽了二十多棵之后，已經有些感覺了。內部是空心的樹干和有孔洞的樹干，除了風吹枝葉等聲音之外”的確是會出一些不同聲音”但是聲音很細微，不明就里的人會完全忽略，而且還伴隨著很微小的震動，就讓聲音更難被察覺了。而實心的樹干”則不會出任何的聲音”連風吹枝葉的聲音都微不可聞，完全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的平靜。雖然說即使是空心的樹干上也只會傳來極其細微的聲音，甚至要比蚊鳴聲還要小很多倍，但是只要明白其中的關鍵，還是能夠聽到的。
也就是說，樹干內的孔洞多少，直接關系到傳來聲音的多寡和大小，樹干內的空間越小越少，聲音就會越少越弱，反之亦然。原來馬三立聽那么久時間，并不是要分辨聲音，而是在努力地搜尋聲音，如果沒有任何聲音，那就是實心樹干了。
怪不得馬三立敢在眾人面前展這手絕活兒呢，原來這里邊還另有蹊蹺”人家那根本就不怕別人學。你隨便聽，想怎么聽都可以，只要不明白其中的關鍵”抱著樹干聽上一辜子，也不可能有任何收獲。
阿桑奇顯然是對于這種方法很好奇，但又有些不屑，他經營賭木也有些年頭了，接觸過的賭木參與者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見識過各種賭木的方法，可卻從來沒見過這樣挑木頭的。這兩個人一上來就把耳朵貼在樹干上聽啊聽的，這樣就能找出好木材嗎，簡直是開玩笑，當自己的耳朵是雷達啊。賭木這件事，完全就是靠運氣，所有的辦法都是白費，如果真能有可行的辦法，還能叫“賭”嗎？
阿桑奇給這一行人提供住宿，還提供了林區最好的飲食，晚上的時候還特意弄了香嘖嘖的印度燒烤這些人可是一等一的大客戶，標準的豪客啊，兩天多的時間，兩個人選出了八百多棵一萬五千美金的紫檀樹”和一千五百多顆兩萬五千美金的，這是多少錢，近五千萬美金啊，買這幾座山頭的錢可就全都回來了，以后自己就剩下賺利潤了”看來這賭木的確是好辦法，以后要大力推行。
又是一天過去之后，當所有被貼了標簽的紫檀樹都伐倒了，并且開始處理裝車的時候，阿桑奇明顯感覺到自己錯了。原來，木頭的好壞真的是能夠“聽”出來的，這些人都是高手啊。
那個老頭還好一些，命中率只在六成以上不到七成，而且他只選了八百多棵樹。可那今年輕人就有點太過分了，他可是選了一千五百多棵，最可惡并且最讓人心痛的是”他的命中率居然是無比坑爹的百分之百。他那是什么耳朵啊，叫做雷達或者是聲納儀還差不多，有這么好的條件，做什么買賣啊，他應該去搞國防才對嘛。
他們這還叫賭木嗎，他們分明就是來撿錢的啊，不，不是撿錢”他們是來搶錢的，是來打劫的，也太狠了。
馬三立也是對趙才哲有些看不透了，這今年輕人怎么永遠都是那么出色啊，學識、收藏、賭石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就連第一次接觸的賭木，也是如此出彩。只因為他是陳氏弟子嗎，不完全是這個原因，陳氏還有其他的弟子呢，沒有像他這樣的，放在哪里都會閃光，看來這世上真的有天才啊。早就覺得此子不俗，將來定有大作為，沒想到還沒到將來他就已經開始光了，他的未來會是一個怎樣的成就，馬三立都不敢想了。
至于趙才哲是怎么做到的，馬三立沒問這東西涉及到個人的技藝，除非人家主動相授”否則就是犯忌諱了。馬三立自己也有幾手絕活兒，平常就最反對別人問長問短，這時候肯定不會自掌嘴吧的。同行的其他人也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哪怕是有些不怕犯忌諱的，也因為和趙才哲的關系沒有多深，知道人家不會告訴也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懊惱、不解、羨慕、迷糊，種種的不爽利一下子涌上了阿桑奇的心頭”難受歸難受可這買賣還得做。阿桑奇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更不是一個沒信譽的人”絕對不允許自己染上任何的污點，既然人家是來賭的”贏了自然得讓人家把獲利帶走。
可這心里頭實在是難受啊，論說自己也沒有損失錢財，該賺的自己一份都沒有少賺，甚至這一次的買賣就把購買幾座山頭的費用賺了回來可為什么心里總是不舒服呢。
說來說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阿桑奇的自信被打擊了，而且傷得很重。別人在大市場里買木材都會有脫靶的時候，可趙才哲去賭木居然都是百百中這個違背常理的命中率讓阿桑奇接受不了。
阿桑奇還是善良的，既然已經是形成事實的買賣，他還是要對趙才哲等人表示祝賀的，并且安排人手把這批木料進行報關等等的操作，在規定的日期運送到越南峴港。
因為趙才哲他們并不要求對木材進行處理”只做簡單的切割之后以濕木送就好，阿桑奇也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往返山區的交通并不是很方便，眾人在山上的林區又多停留了一天等木材處理好之后，一起出回班加羅爾。
阿桑奇不止在卡納塔克有買賣在印度其他一些木材產地也經營著木材公司，只要是印度境內有的木材，在他的公司里都能夠買到。經過幾天的了解，阿桑奇也知道趙才哲他們這次是專門來采購各種高檔木料的，已經有過成功合作的阿桑奇立即嗅到了這里邊的商機，就毛遂自薦地推銷起子自己的木材公司。
并且說他在印度東北部的曼尼普爾邦還有兩座山頭，那里的土壤和氣候環境很適合栽種烏木，僅僅是枝下部分就能夠達到六米多高，而且氣干密度（當作干木材比重理解就好）和強度也要比一般的烏木高一些，他保證那里的烏木是全世界最好的，如果趙才哲他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這一趟的費用由他來負擔。
這一行的主要目標就是紫檀和黃花梨，所以安排在印度的時間有十五天之多，結果只是在阿桑奇一家的林區里就解決了問題，剩下一周的時間足夠走一趟，而阿桑奇又把他的烏木說的如此厲害，眾人還真就動心了。
烏木也在國標的三十三種之列，屬于柿樹屬柿樹科，但是和同屬于柿樹科產于印尼的條紋烏木有區別，烏木的心才是烏黑的，成器經過打磨之后，能夠散烏黑黝亮的光澤。烏木在國內還是很少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