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漠來時所乘的馬車車廂內,楚達、曹飛、張茂宗三人坐在一起相對無語,尤其是楚達和曹飛,神色更是凝重。()
“怎么了?”
張茂宗看到曹飛、楚達的神色,好奇問道。
楚達沉默片刻之后,緩緩說道:“那個車夫,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當真好生厲害,竟是僅僅憑借著身上無意中所散發的殺氣,就能將我的氣勢死死壓制……我不如他。”
另一邊,曹飛也是點頭,奇怪道:“是啊,像這種人物,武林之中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三十人,為何竟會甘當他人的車夫?那位公子,又究竟是何身份?”
車廂外,正在駕車的鄧尚全聽到車廂內三人的談話后,緩緩的解釋道:“那位公子,姓張,名衍圣,字子佳,乃當朝丞相張謙之孫,和少爺齊名之人。至于那名車夫,名字叫做秦君。”
聽到鄧尚全的解釋,楚達、曹飛皆是身體一震。
秦君雖然自投靠丞相府后,就再也沒有現身于江湖,但他的威名,在江湖人的心中卻依舊絲毫未減。
接著,楚達、曹飛又皆是眼露喜色。
學得文武藝,賣于帝王家,這本就是古時的文人武士們最基本的想法之一。()
然而,楚朝重文輕武,軍人地位低下,而像楚達曹飛這樣的江湖高人,更不屑在入伍后從小兵做起,所以投靠權貴,成為權貴的近衛親信,享受一生富貴,就成了他們最佳的選擇之一。
之前他們之所以會投靠蕭漠,除了蕭漠對他們有恩之外,也是因為他們看中了蕭漠的無量前途。
而看到之前那般情景,蕭漠與丞相張謙之孫張衍圣的關系,竟是非同尋常。蕭漠赴京趕考,張衍圣更是是親自前來迎接!!有這般人脈關系。蕭漠的前途還是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廣闊,他們又如何不喜?
唯有張茂宗,卻是面帶若有所思之色。
之前暗營現而復隱的行動,張茂宗自然看在眼里。
很顯然。蕭漠與張衍圣之間的關系并不像楚達、曹飛想象中那么好,至少暗營的存在,蕭漠并不想讓張衍圣知道。
相比較楚達的強大,曹飛的詭譎,已經為各種大小官員當了數十年的師爺張茂宗自投靠于蕭漠之后,卻是少有表現,但辦事得力,思路清晰,眼光老到,甚受蕭漠看重。
之前蕭家搬遷之事。如若沒有張茂宗的相助,僅憑蕭漠一人之力,必然手忙腳亂,又哪里能像之前那般井井有條?
像這樣一個人,自然非常明白。()在官場之上,明面上的談笑相洽,并不能代表他們真正的立場,蕭漠看似與張衍圣關系頗佳,但真正的關系究竟怎樣呢?
張茂宗暗暗思索著。
而在車廂之外,鄧尚全卻也是若有所思。
雖然將楚達、曹飛、張茂宗收到府中,甚至將暗營交給了范祥。但無論是蕭漠又或者鄧尚全,對于這些人皆不是完全信任,真正核心之事,比如蕭漠與嵩山書院之間的關系,從未說于他們知。
范祥只是探子頭、楚達曹飛只是護衛、張茂宗只是參謀師爺,僅此而已。
按蕭漠的話來講。所謂忠心,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出現的,需要長時間的相處、需要各方各面的收買人心、需要長時間來驗證。
原先蕭漠還在寰州之時,那里地處偏遠,勢力單純。即使有什么權貴,也不會輕易得罪蕭漠。
但來到京城之后,形勢必然會復雜得多,而蕭漠的這些新收手下,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也必然會受到各方面的誘惑和收買,而這才是正是真正考驗他們能力和忠心的時候。
“希望,你們不要讓少爺失望……”
鄧尚全看著他前面不遠處的馬車,心中暗暗的想到。()
張衍圣所乘的馬車,外表看似無華,但內中卻是頗為舒適,雖然坐下了四人,卻絲毫不顯擁擠,在旁邊,更有許多零食糕點擺列。
“子柔剛才說會有人在京中接我等,我還以為會是朱瑞德前輩,卻沒想到是張公子,當真是意外之喜。”
進入車廂后,蕭漠和張衍圣還未說些什么,肖桓已是當先向張衍圣笑道。
聽到肖桓的話后,張衍圣眼神微微波動著,向蕭漠看去,問道:“哦?我迎接子柔之事,本只是一時起意,難道子柔在事前已是知道了?又或者,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迎接子柔?”
蕭漠微微一笑,說道:“在下一路前來京城,舉家搬遷,浩浩蕩蕩,頗是引人注目。于是我就想,丞相張謙大人管理天下大小事務,像我這般招搖,他必然會知道的,而以我與子佳兄之間的關系,必然能猜測到我何時入京,在這個時候也必然會來接我,現在一看,我果然沒有猜錯。”
說著,蕭漠與張衍圣對視一眼,皆是微微一笑。
張衍圣點頭悠悠道:“是啊,聽聞子柔兄來京參加殿試,子佳心中頗為歡喜。()之前子佳在京中先后獲得解元、會元,雖是好事,卻也頗覺無趣。而這次能與子柔兄一同參加殿試,終于有了對手,哪怕到了最后只能獲得一個榜眼,卻也要比在毫無對手的情況下獲得一個狀元有趣的多。”
如若旁人這么說,一個狂妄的評價必然是少不了,但從張衍圣口中說出,一旁的肖桓范貫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因為他是張衍圣。
拋開張謙之孫的身份,他依然是當今世上,無數青年才俊之中,唯一可與蕭漠并肩的人物。
任誰都知道,這次的殿試,只是蕭漠與張衍圣兩人之間的比試罷了,其他人無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競爭第三名探花。
也正因為如此,許多心高氣傲的讀書人。根本不打算參加這次殿試,因為他們不想苦讀多年,到了最后卻只能成為蕭漠和張衍圣的陪襯。
所以,這屆殿試是最困難的一屆殿試。同時也是最輕松的一屆殿試。
另一邊,聽到張衍圣的話,蕭漠卻肅顏搖首道:“子佳兄過謙了。當年你我在云州相距之時,彼此交流應對多日,子柔實是受益良多。實話實說,子佳兄的學識,不僅絲毫不弱于子柔,博聞強記之處,更遠在子柔之上,對于這次殿試。那頭名狀元,我雖有心相爭,但既有子佳參加,卻也并沒有太大的信心,最后誰勝誰負。()不到最后結果出來,子柔卻也不敢斷言。”
蕭漠的這番話,并非謙言。
本來,以蕭漠的名聲,以及楚靈帝對他的喜愛,在殿試是以皇帝欽點名次的情況下,拿一個狀元本是十拿九穩。
但如果他的對手是張衍圣。這招卻并不好用了。畢竟張衍圣的名氣并不遜色他多少,更是張謙的孫子,楚靈帝即使再怎么喜歡蕭漠,也不會偏幫。
所以,在這次殿試中,他和張衍圣只能以各自的真正的實力相爭。
而他和張衍圣之間。論學問只是相當,論見識和對儒家經義的認識,他強于張衍圣,但張衍圣卻在博聞強記和文采兩方面遠勝于他,兩人之間最終誰勝誰負。即使是蕭漠,也無從推斷。
張衍圣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在此次殿試中皆是奮力一搏,無關勝負,但老來之際,回思此時,必然是人生幸事。”
蕭漠點頭笑道:“自是如此。”
在兩人談話之際,旁邊的肖桓和范貫卻是搖頭苦笑,這兩個人當真是有些視天下讀書人如無物了。
但與此同時,聽著兩人的談話,肖桓、范貫卻又有些莫名激動,只覺天下才子,文人雅斗,本應如此。
而就在此時,眾人所乘坐的馬車緩緩停下,張衍圣笑道:“竹風樓到了,各位請。”
當蕭漠在張衍圣的陪同下步下馬車后,抬頭相望,卻見一棟裝飾樸拙的三層小樓出現在眾人眼前,神色不由愕然。
一路上,一直聽張衍圣說在京城諸家酒樓之中,竹風樓可謂是絕對的翹楚,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不顯眼。
不過,看到竹風樓外所停放的馬車轎子,皆是華貴,門外等待的仆從們,氣質神色更非普通人家可比,顯然能進入竹風樓的客人,皆是身份高貴,心中卻也不敢小覷。
另一邊,見到張衍圣的出現,一名小廝快速迎來,躬身道:“向張公子問安,您的酒席已經備好了。”
看小廝的語氣,似乎早已知道了張衍圣的身份,但神色謙卑卻毫無諂媚,更是讓蕭漠不由的對這家竹風樓高看一眼。
“酒宴可是在‘望京閣’內?”
張衍圣問道。
小廝點頭笑道:“張公子您大駕光臨,那‘望京閣’自然是為您備著,又怎敢備給他人?”
張衍圣笑著點了點頭,攜蕭漠之手,向著竹風樓內邁進。
當蕭漠進入竹風樓后,環目四顧,更是不由暗暗點頭。
這個竹風樓雖說看起普通簡單,但細細品味,卻自有一種古拙淡雅的味道,讓人不由心神清寧。
竹風樓的第一層內并無桌椅,反而像是展廳一般,四壁上懸掛著諸多名家的字畫題詞,又或者各種古玩雅物擺放其中,更添文雅之意。
“倒沒想到如此一間小小的酒樓,竟會有如此多的名家來過,當真是不簡單。”
蕭漠進入竹風樓之后,并未忙著登樓,而是不住打量著四壁題詞,詫異的向身旁幾人說道。
張衍圣微微一笑,剛想要解釋些什么,竹風樓門前,卻是再次出現了一輛馬車。
片刻之后,一名小廝將一位年約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引入了竹風樓中。
青年進入竹風樓后,也不急于上樓,而是先向著張衍圣微笑點頭示意,然后轉頭向著蕭漠打量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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