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
這一夜,蕭漠獨坐書房,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雪景,直至天明。
上元城下,楚朝百姓,一夜之間,那遍地的尸骸……
上元城頭,將士們的奮命拼搏,不惜與敵俱損的場景……
草原戰士揚刀砍入楚軍將士體內時,臉上那瘋狂與怨毒……
一夜之間,蕭漠想了許多許多,許多畫面,本只是細節,卻接二連三的出現在腦中,清晰無比。
降雪是好事,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只是,以上元城以北,數州之地,卻因為草原聯軍的侵襲,錯過了播種的機會,可以預見,明年此時,或者更早,大楚的糧草,必然會迎來無比緊張的局面。
但如今,蕭漠卻顧不得思考這些,只是隱約間有些埋怨,這場雪,降的晚了。
如若早降十日,或許只要五日,如此戰事,必然已是迎來一場截然不同的景象。
“少爺,天亮了。”
鄧尚全再次出現在蕭漠身旁,端上了一杯參茶,輕聲說道。
蕭漠點了點頭,問道:“樞密使王翰……大人,他起床了嗎?”
鄧尚全點了點頭,說道:“回少爺,王翰大人一夜未眠,昨日拜訪了毅王爺等人后,就一直在召見上元城的文武官員,了解這些日子戰事的細節。”
很顯然,王翰雖然官僚做派了一些,但對于議和之事,卻依然用心。
蕭漠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后,突然說道:“如果此時戰事依舊,這般一場大雪,必然會對我軍大為有利。草原聯軍冬衣缺乏,風寒之下戰力大減不談。如若大地結冰,對我守城之軍,更是事半功倍。”
鄧尚全眼神微微波動著,垂首說道:“但是。少爺,如今朝廷已是宣旨,要與草原人和談。朝廷的旨意,我們不能違背的。”
蕭漠卻是笑了,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眼中閃過些許堅毅與堅持,輕輕的點了點頭,枯坐一夜后,終于站起身來,卻是不小心牽動了肩頭的傷勢。痛哼一聲,眉頭不由皺起,劇痛之下,冷汗瞬間瞬間自額頭冒出。()
與此同時,蕭漠的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精神間一陣恍惚,體內的力氣竟是突然消失不見,眼中的景象,也是隨之變得模糊,身體搖搖間,就欲摔倒。
看到蕭漠的這般模樣,鄧尚全不由大驚。連忙向前兩步,扶住了蕭漠的臂膀。
說來也是奇怪,前些日子戰事緊張之時,對于自己肩頭上的傷勢,以及種種疲憊,蕭漠毫無所覺。每每一日之間,只是休息不到兩個時辰,卻依舊不覺疲憊。回想起來,蕭漠也是不由詫異,只覺得那些日子。一向懶散如自己,卻是表現的仿佛鐵人一般。
然而,如今當得知朝廷竟是要和談之后,肩頭上的疼痛,身體與精神之間的疲憊,卻是在積蓄了十余日之后,猛的爆發出來,竟是如此的強烈。身體無比,精神恍惚,渾身疼痛,幾欲昏死。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昨日心情太亂,蕭漠如此,恐怕早已是躺在床上無法起身。
掙脫掉鄧尚全的攙扶,揮手示意自己無事,蕭漠長吸一口氣后,臉色總算是恢復了一絲血色,身體也終于恢復了些許力氣。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蕭漠獨自扶著書桌,行走兩步后,卻是轉頭向鄧尚全問道:“尚全,你說如果我上陛下請旨,求陛下收回和談旨意,重啟戰事,陛下他會同意嗎?”
鄧尚全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少爺,這是不可能的。自古以來,朝廷哪怕明知之前旨意是錯的,也絕少有更改撤銷的情況出現,畢竟朝令夕改,有損朝廷威儀。對朝廷中人而言,這般事情,才是最大。更何況,三萬草原大軍,依然停留在京城之下,虎視眈眈。以如今朝中眾大臣的性子,也絕然不會同意重啟戰事之議。”
頓了頓后,鄧尚全又說道:“而且,和談雖然不是好事,但對王翰大人而言,卻是建立功勛展頭露面的大好機會,他也必然不會同意的。而如今他身為和談使臣,節制陣前所有軍政大事,如若沒有他的支持,恐怕……”
說著說著,鄧尚全突然看到蕭漠那蒼白卻依舊堅持的臉色,原本一向冷靜理智的心,竟是少有的出現了些許波瀾,臉上閃過一絲憐惜之色,接著卻又快速掩去,垂首改口道:“不過,一切皆有可能,如若少爺您嘗試一番的話,未免沒有機會。只是……”
“機會很渺茫是嗎?”
蕭漠接口問道。
鄧尚全沉默不語,顯然是默認了蕭漠的話語。
“不過,如若不嘗試一下的話,恐怕連渺茫的機會也沒有了……不是嗎?”
說完之后,蕭漠再次笑了。()伸手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裝,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掩飾著之前的無力與脆弱,然后舉步向著屋外走去。
這是自己第一次為做某件事而盡心盡力,這是自己第一次有了改變歷史的雄心,這般努力,怎么能讓它就這般毫無理由的失敗?
十萬百姓,一夜之間死傷大半,上元城下,短短數個時辰間尸骸遍野,這般犧牲,怎么能讓它就這般變得毫無意義?
數萬將士,半月血戰,堅守不退,這般堅持,又怎能讓它成為歷史笑話的區區注腳?
當蕭漠來到太守府正堂時,正堂中,卻正處于一片喧嘩吵鬧之間。
“張大人,卑職不贊成議和之事。如今上元城與草原聯軍之間的戰事,已是開始漸漸扭轉了最初的頹勢,優勢越來越明顯,本是大好局勢。卑職相信,只要再堅守半個月時間,草原蠻子必然潰敗無疑。昨夜天降大雪,更是我軍的絕好機會。在這般情況下提出和談。不僅浪費了我軍將士浴血奮戰才營建的優勢,更會讓草原聯軍全身而退,使他們誤以為我楚人軟弱好欺,日后也必然會再起事端。還請大人以大局為重。多加考慮。”
這般文雅中不失堅毅的語氣,這般看似客氣,實則卻不留情面的指責,發言著不是趙英,又是何人?
似乎,除了蕭漠,趙英從來沒有真正服氣過任何人,也從未對任何人真正客氣過。
時至今日,趙英雖然在上元城之戰中功勛顯著,少有人比。但卻早已是將上元城上下,從太守劉行之、防御使蔡達,到下面的普通校尉,得罪了個干干凈凈,而他自己卻還尤不知覺。
回想起來。當日蕭漠同意以糧草換俘虜之事時,趙英竟然沒有給蕭漠難堪,卻是讓蕭漠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或許,趙英雖然長得文弱,卻是一個少有的直人,如若對某個人產生了認同之意之后,就會毫不猶豫的認同這個人的一切。
而如今。樞密使王翰才剛剛來到上元城一晚,趙英就再次很干脆的將他大大的得罪了。
而樞密使王翰,卻正是如今朝野之間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還請大人以大局為重,多加考慮。”
這般話語,這豈不是說王翰不顧大局眼光短淺嗎?
當蕭漠舉步邁入正堂后,抬頭看去。果然可見趙英正站在王翰的面前,一臉的義正言辭,而坐在首位的王翰,則是氣的臉色發白。
“你……你是何人?”
良久之后,王翰的臉色才恢復正常。指著趙英,緩緩問道。
“卑職陽城騎軍都尉趙英。”
趙英垂首答道,語氣卻依然強硬。
聽到趙英的回答后,王翰卻是怒極而笑,環視正堂左右,卻見正堂之內,如今濟濟一堂,人滿為患。
這些人中,有上元城原本的官員文武、有被蕭漠所救的貴族官員,以及王翰所帶來的朝中官員們,林林總總,至少有四五十人。而所有的人,官階至少也在五品以上,像趙英這般從八品的武將,卻是顯得無比唐突顯眼。
只是,上元城的文武官員們,早已是習慣了趙英這般參與重要決策,但王翰此時竟是被一名區區從八品官員所指責,心情卻是大為不快。
“一名區區從八品武將……”王翰冷笑:“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機會?出去!!”
聽到王翰的話后,趙英神色一硬,就愈反駁,但劉行之卻是眼明手快,連忙站起身來將趙英拉住,向王翰躬身說道:“趙英將軍一向心直口快,不知禮節,還請樞密使大人勿要見怪。”
頓了頓后,劉行之猶豫片刻,卻又接著說道:“只是,下官聽趙英大人所言,卻也有些道理,樞密使大人您一向在京城中指揮大局,恐怕對我上元城的情景不是非常了解。如今我軍與草原蠻子之間的戰事,已是漸漸處于上風。此時和議,確實讓將士們心有不甘。不過既然朝廷下旨議和,我等身為臣子者,自然不可反對,只是唯恐將士寒心,而草原聯軍來年恢復元氣后,是否又會再生事端……朝中大臣們高瞻遠矚,這般情況,想來都已經考慮到了吧?”
劉行之久經宦海,其所言所表,實則與趙英是一個意思,但語氣態度,卻要圓滑的多。
王翰自然能聽出劉行之的意思,微微一愣后,轉頭環顧堂上一眾文武官員,問道:“各位大人,可是皆不贊同議和之事?”
注意到王翰的眼神,聽到王翰的詢問,大堂之內,每位官員,皆是沉默不語。()
“防御使蔡達蔡大人,你來說。”
見眾官員沉默,王翰不由皺眉,終于點名道。
蔡達起身后,猶豫一番后,終于答道:“回大人,下官實則與劉太守、趙英將軍是一個意思。竊以為以如今局勢,理應繼續相戰,直到將草原聯軍完全擊潰才是,對于朝廷議和的旨意,下官心中確實不解。”
隨著蔡達表態,一眾上元城文武,以及那些被蕭漠所救的貴族官員們,見有人帶頭后,紛紛壯起了膽量。接連起身道:“是啊,樞密使大人,就這么議和,未免太便宜那些草原蠻子了。”
“樞密使大人。下官以為,如今形勢,理應繼續鏖戰下去,方為上策。”
“草原蠻子一路攻來,殺我大楚百姓無數,如今和談,寒百姓之心,未免示弱,不應該就這般放過他們。”
見到眾官員皆是反對,王翰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昨夜他不斷與上元城官員接觸。了解過去半個月間上元城之戰的詳細情況,已是隱約間察覺到了這些人對于議和之事的不滿態度,但卻也沒有想到,這般不滿,竟是如此嚴重。
而就在王翰準備怒斥立威之際。坐在王翰旁邊的毅王爺,卻是突然開口說話了。
“王大人。”毅親王神色淡和親切,語氣平淡緩緩,但隱隱間卻已是表明了態度:“本王在上元城三日間,親見監軍蕭子柔的指揮若定,以及一眾將士的奮勇用命,卻也是認為。朝廷的決策,恐怕是有欠考慮了。”
毅親王的表態,自然與普通大臣的效果截然不同。
王翰微微一愣后,原本神色間已是隱現的怒氣瞬間收斂,苦笑的向毅親王拱手道:“毅王爺、各位大人,本官自然明白各位苦戰半月后。在優勢漸現時,與草原人議和的不甘,只是,議和之事,本是朝廷旨意。本官也是領命行事罷了,根本無權更改干涉,最主要的是,如今三萬草原大軍已是在京城之外虎視眈眈,隨時都會發起強攻,我等為人臣子者,畢竟要以陛下的安危為重啊。一時的勝負,算不得什么……”
然而,王翰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卻再次被趙英打斷了。()
“樞密使大人,我上元城僅僅憑借著六萬可戰之兵,還是從各城敗軍中東拼西湊而來,尚能抵抗草原蠻子十余萬大軍的圍攻半個月的時間,甚至盡占上風,京城城高河深,又有我朝最為精銳的二十萬御林軍相護,各地衛軍,隨時可以支援,難道還會怕草原蠻子的強攻?”
聽到趙英一而再的無禮之言,無論王翰如何的城府深沉,此刻卻也是再也按耐不下怒氣。
更何況,面對這般的挑釁還能一直容忍,豈不是說自己軟弱可欺了?
只見王翰神色變得無比陰沉,雙眼一瞪,揚手間就愈說些什么。
然而,卻是有人比他提前行動了。
“趙英,你好大的膽子。王翰大人乃朝廷樞密使,總攬軍國大事,如今又被陛下任命為議和使臣,節制軍前所有軍政要務,豈是你可冒犯的?!你難道連上下尊卑都忘了嗎?!你不過是區區從八品武將,對于朝廷的旨意,只管用心去辦就好,又哪里輪到你來質疑?!”
雖然斥責,但聲音卻依然不失淡雅冷靜,隱隱間自有威儀氣勢,發言之人,正是之前一直站在門口傾聽的蕭漠。
“蕭大人……”
“蕭大人,您來了……”
“見過蕭大人……”
隨著蕭漠發言,大堂之內,每個人都發現了蕭漠的出現,片刻之間,無論是上元城的文武官員,還是那些被蕭漠所救的官員貴族們,皆是連忙站起身來,向著蕭漠躬身行禮,接連問候道。
而那些隨王翰前來的朝中官員們,見到身邊眾人的這般行為,也是不由自主的隨之起身,向著蕭漠躬身行禮,禮畢之后,才后知后覺的發覺了不妥。直身之后,神色間頗為尷尬。
原來,在官場上,官員相互之間的行禮是大有學問的,平級之間的官員,相互見禮時拱手即可,只有下級官員見到上級官員時,才會躬身行禮。
只是,在朝廷決定議和之后,蕭漠的監軍身份、樞密承旨的官職,已是自動卸去。如今的蕭漠,最高的官職也不過是中書舍人罷了,六品官職而已。
如今大廳之中,場上每個人的官階都要比他高上許多,尤其是那些身有爵位的人,乃是“超品”,即使面對官居一品的王翰,只要愿意,按照規矩也可以毫不理會(雖然這般規矩已是名存實亡,畢竟楚朝的冊封貴族太多了,且大都手無實權。面對如王翰這般的一品實權大員,大都會恭敬行禮)。
而如今,這些比蕭漠官階都要高的人,竟是以下官自居。向蕭漠躬身行禮,在不明情況者看來,自是奇怪非常。
隨著蕭漠的出現,場上絕大部分官員都將目光注視在蕭漠身上,仿佛忘了還有王翰一般,閉口不言,靜靜的等待著蕭漠接下來的發言,與之前王翰在場時的喧嘩,大不相同。
而蕭漠對于眾人異乎尋常的表現,卻是理所當然。只是向著眾人微微點頭示意后,就舉步來到了王翰的面前,躬身行禮道:“見過毅王爺、和郡王、立銘郡王、樞密使大人。下官御下不嚴,手下無禮,卻是讓各位見笑了。”
看到眼前的蕭漠。以及場上一眾官員的表現,王翰臉色變幻不定。
之前眾官員面對王翰時,雖然表現的極為客氣敬畏,但也僅此而已,大都只是因為王翰那樞密使的身份罷了。也正因為如此,在認為王翰命令不妥之時,除了趙英這個愣頭青之外。他們雖然不敢反駁,卻也會像之前那般隱晦的指出。
而在面對蕭漠時,明明官位比蕭漠要高,卻行下官面見上官之禮不談,在蕭漠指責趙英,隱約間表露出贊同王翰之意的時候。卻無人開口反駁,只是以目光注視,等待著蕭漠接下來的話語……
王翰久經官海,自然可以看出,這般表現。代表著上元城的文武官員、以及那些被蕭漠所救的貴族官員們,已是對蕭漠產生了真正的信任與認同,就仿佛王翰的門人在面對王翰時那般。
不過區區數日之間,蕭漠是如何做到這些的?
王翰突然發現,自己究竟還是低估蕭漠了,原本在他看來,蕭漠不過是一個有才華的年輕人罷了,想要威脅自己,至少還需要數十年的經營。
而此時看來,借著上元城之戰,蕭漠身后的擁從們,已是初具規模了。
然而,這般神色變幻只是持續了一瞬間,下一瞬間,王翰已是恢復了每次面對蕭漠時,那般熟悉的親切隨和,笑著說道:“子柔來了?怎么不多休息一番?既然老夫來到上元城,諸般事務,子柔就丟給老夫就是,這些日子,子柔已是辛苦了,理應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蕭漠微微一笑后,再次躬身道:“多謝大人的關心,下官身體并無大礙。更何況和談之事事關重大,下官又哪里可以安心休息不管不顧?自是應該盡心輔佐大人。”
說著,蕭漠神色突然變得嚴厲,轉身看著依舊跪在自己面前的趙英,嚴聲問道:“趙英,你頂撞上官,質疑朝廷旨意,言行不當,冒犯上官,有損朝廷顏面,本官罰你二十大板,你服是不服?”
趙英微微一愣,卻沒想到蕭漠來到這里后,不僅沒有與自己一樣據理力爭,反而拿自己開刀,臉上不由大變。
然而,片刻之后,趙英終于還是垂首道:“既然是大人的決定,下官自無不服。”
蕭漠臉色冷肅,點了點頭,揚聲說道:“來人,將趙英拖出去,責罰二十大板。”
隨著蕭漠命令傳下,兩名兵士進入大廳之中,而趙英也毫無抵抗,乖乖的隨著兩名軍士離開了大廳,等待著自己的責罰。
實際上,蕭漠雖然是在責罰趙英,實則卻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像趙英剛才那般頂撞上官,質疑朝廷決策,最終落得一個貶官入獄的下場,也毫不足為奇,但蕭漠區區數言,卻是以二十大板的代價,就將這般罪責抵消了。
另一邊,鄧尚全悄悄的隨趙英離去了。他自然能看出蕭漠對趙英的看重,只是趙英是一個直腸子,不一定能看出蕭漠的心思,所以他還要前去說明一番才是,也讓趙英不會對蕭漠心生埋怨。
實際上,這些年來,他已是習慣于像此時這般,不斷為蕭漠做著各種收尾補漏的工作了。
而另一邊,王翰看到之前一再頂撞自己的趙英,在蕭漠面前竟是如此順從的領受責罰,而左右的一眾官員,卻無人敢于求情,人人服氣,神色不由再次一變。
蕭漠在這些官員心中的地位,還要在他預想之上。
“樞密使大人,對于和談之事,下官心中有些看法,只是事關重大,大人可否能與下官單獨密談一番?”
就在這時,蕭漠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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