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行之,你可知罪?”
劉行之本正是氣喘吁吁,猛聽到太子田原的這么一句叱喝質問,受到驚嚇,一口氣沒喘過來,險些昏了過去。
好不容易一口氣喘了過來,劉行之正欲跪下請罪,膝蓋剛彎,就已是被太子田原伸手扶住。
“先別跪,你這一跪,周圍百官百姓亦是要跟著跪,麻煩的很。”田原神情冷淡,語氣冰冷:“你我繼續搬石頭,也算你隨我為百姓做了點實事。期間我問你答即可,不用跪來跪去。”
說著,太子田原已是將劉行之引到另一塊碎石處,如之前那般與劉行之合力搬起。
劉行之之前在上元城外足足等了太子田原一整天,本已是疲憊不堪,爾后又是搬石頭,又是受驚嚇,如今腿腳無力,連尋常走動都覺得困難。然而在太子的命令下,他不僅不敢休息,還要繼續搬運碎石不說,更要防備著不能讓太子受傷,精神緊張。如此種種,讓劉行只覺得生不如死,認為搬運碎石這種事情,簡直是人世間最大的酷刑。
然而,太子田原卻仿佛根本沒有發現劉行之的痛苦,只是繼續問道:“你知道我為何要向你問罪?”
“是下官做事不力,未能安撫民心、恢復民生,致使北城至今仍然是一片廢墟。”
劉行之一邊喘氣,一邊快聲答道。
在這般情況下,劉行之根本無心思考其他,只求趕緊結束,自是有什么說什么,回答之時,簡直不加思索。
太子田原“哼”了一聲,說道:“你知道就好,如今戰事初歇,安撫民心、修養民生。正是重中之重,而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停戰至今已是有了兩個月時間,而北城廢墟,竟依舊如故。我已經問過百姓了,你從未在這里下過功夫,一心做著其他事,我說的可對?”
劉行之垂首答道:“太子殿下所言極是,下官知罪。”
太子田原冷冷說道:“如若不是知道你是有功之臣,而且這些日子雖然失職,卻也記得每日開粥廠放糧,沒讓百姓餓死,本太子早已經治你的罪了!!”
聽到太子田原這么說,劉行之連忙答道:“謝太子寬恕之恩。”
太子田原卻冷笑道:“我還沒說要寬恕你呢。我問你,這些日子你身為上元城太守,既然無心安撫民心、修養民生,那你的心思又用到哪里去了?”
聽到太子田原的詢問,劉行之不由心中一緊。這可關系到蕭漠交代的機密之事,自是不敢隨便說給太子知,所以只是結結巴巴的說道:“下官……下官……”
見劉行之不知所措,太子田原臉上冷意更重,繼續問道:“你真當我不知嗎?本太子且問你,上元城之戰前,北方數州淪陷之前。糧草、軍械、錢財諸般資源皆是退運至此,如今為何竟是少了大半?上元城之戰雖然激烈,但絕不至于消耗如此之多,其間的差額,究竟到了哪里?可是你貪墨了?說!!”
手上與太子田原合力搬運著碎石,劉行之卻也不敢跪下。只是慌張辯解道:“太子殿下明鑒,這不關下官的事……”
太子田原說道:“諒你區區一城太守,也沒這個膽子,竟然敢一口氣貪墨數百萬兩之多。此事究竟是何人主使?說出來,本太子保你無事。”
“是……是蕭漠蕭大人的主意。不關下官的事。”
這話一說出來,劉行之已是后悔。
“蕭子柔?”
聽到劉行之的話后,太子田原雙眼一瞇,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太子田原雖然在前些日子中,主動將自己的潛邸送給了蕭漠,贏得滿朝的稱贊,但不知道為何,對于蕭漠這個名滿天下的文壇大家、父皇寵臣、大楚功勛,卻一直難有好感。
或許是因為蕭漠太受圣寵,楚靈帝待他,甚至比自己這個親子更好,讓田原心生妒意;或許是因為蕭漠將會是未來楚靈帝指定的輔政之臣,分帝王之權,讓田原心生反彈;或許是因為蕭漠才華太好、聲望太盛、功勛太高,讓田原心生顧忌……
總之,無論如何,對于蕭漠,田原總是有些不喜。
而之所以將自己的宅子送給蕭漠作為朝廷獎賞,只是太子田原的一種手段罷了。
如今,聽到貪墨之事竟然是蕭漠主使,不期然間,太子田原竟是心生喜意。
另一邊,劉行之說出蕭漠的名字后,更是后悔不已,抬頭看去,見到太子田原臉上神色變化不定,連忙說道:“太子殿下切莫誤會,這雖然是蕭漠大人的意思,但絕對沒有貪墨之事,蕭漠大人他是一心為國的,這件事陛下也是知道的。”
太子田原正在謀劃,聽到劉行之之言,不由微微一愣,問道:“怎么回事?”
劉行之猶豫道:“回太子陛下,此事涉及機密,下官一向只對蕭漠大人和陛下負責……”
“說!!我身為太子,難道還會誤國嗎?”
太子田原怒道。
無奈之下,劉行之只得解釋道:“回太子殿下,事情是這樣的,在與草原聯軍和談之后,為免草原各族蠻夷恢復實力后,再次出現當日之禍亂,蕭大人卻是想到了一出蕭墻記,就是讓趙英將軍,帶領三萬死士之軍,以及大量的糧草、軍械、錢財,投靠于室韋一族,以此來牽制草原上最強的狄族,趁機挑起戰爭,讓草原各族內耗,與此同時,那三萬死士之軍也可學習草原戰術戰法,回來后自可增強我大楚之軍力。”
頓了頓后,劉行之繼續說道:“而下官這些日子,就是在忙這些事情,諸般虧空,也是因為此事而來,卻是因此忽視了民心民生的修養安定,還請太子殿下降罪。”
田原沉吟片刻后,問道:“此事如此重大,為了竟是連我也不知?”
劉行之答道:“回太子殿下,是這樣的,蕭漠大人認為這種事情計謀,前古未有,一旦實施,必然會受到朝中保守大臣們的反對,當朝廷上下統一了意見之后,恐怕已是錯過了時機,所以就上奏陛下,此事先秘密實行,待一切準備完畢后,再通報各位閣老重臣……”
聽到劉行之的回答,太子田原臉色卻是變得無比陰沉。
其他閣老大臣不知此事也就罷了,自己身為太子,竟然也不知道,如今更是在劉行之面前丟了臉面……自身身為太子,難道還不如蕭漠更受寵信?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楚靈帝如今已是年近六十,登基時間很長,而田原雖身為太子,但年紀已是近四十歲了,楚靈帝近年來雖有了退位之意,但輪到田原登基時,恐怕已是一位老年天子。
對此,田原說實話還是有些想法的,但卻還不是田原最無法接受的。
最讓田原無法接受的是,楚靈帝一生放權,垂手而治,如今臨近退位了,竟是還想把這種情況繼續蔓延到他這一代,按照楚靈帝的安排,蕭漠與張衍圣,就是田原日后的張謙與王翰!!
好不容易成了皇帝,已是年老,卻還無法獨權大攬,受臣下的節制,那皇帝當著還有什么勁?
這恐怕才是田原不喜歡蕭漠的最大原因。
而今日之事,卻再次驗證了楚靈帝的心中想法,讓田原根本無法接受。
只是,心中怨念只是一閃而過,下一瞬間,田原臉上的冷意消融,卻是示意劉行之與自己放下手中碎石。
而后,田原向著劉行之躬身一禮,又把劉行之嚇了一跳,連稱不敢。
卻聽田原說道:“太守大人一心為國,卻招無知田原無端質問呵斥,這是田原之錯,還請劉大人原諒。”
劉行之自是不敢承受,連忙躲開。
田原行禮后,看著劉行之因為搬運碎石,而滿身汗漬泥污,更是滿臉的歉意,說道:“真是委屈大人了。既然誤會已經解除,我們就不用再在這里了,不過本太子觀這里的百姓實在辛苦,所以還請太守大人在百忙之余,稍稍關注一下為好。”
“自然自然。”
劉行之見自己終于不用再受苦,心中大喜,連忙說道。
此后,向周圍百姓告別后,太子田原再無原先的冷淡,神色間頗為親切,有說有笑,親自攬著劉行之的手,向廢墟之外走去。讓不了解情況的上元城文武詫異莫名,摸不著頭腦,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而劉行之,雖然腳步蹣跚,滿臉汗泥,但總算恢復了一城太守的風度。
一時間,上下盡歡。
然而,就在太子田原準備上轎去太守府接見百官之時,異變突起。
只見在上轎之前,太子田原無意間向著轎子外一瞥,卻是身體一震,臉色大變,失聲道:“銀妃!銀妃!你果然回來了!”
對于太子田原的失態,百官詫異莫名,順著太子的目光看去,卻看到一名隨著劉行之而來的一名年輕官員,滿臉秀氣,大眼細眉,皮膚白皙,雖為男性,卻更甚女子。
看到百官注目,這名年輕官員亦是不知所措,大為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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