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和謝府各路人馬紛紛出動,各籌劃,可處在漩渦中心的葉琢卻巋然不動,每日把大量的時間用在練毛筆字上。她現在感覺自己手臂的力量越來越強,葉予期交給她的那塊石頭,終于可以懸掛在她的手腕上運筆寫字了。這陣子一步一步的進步,再加上忽然發現自己能觸摸得到原石里玉料的存在,這讓她極為開心,只想趁著大事件發生之前,將自己的力量蓄積得更深厚一些,待得過繼到大房后,她就可以開始動刀學習雕刻了。
而一直為謝云霆的來訪而激動的秋月,在聽到謝家來提親,要納自家姑娘為妾之后,更是躁動不安,時常看著葉琢,嘴巴囁動想要跟她討論這個關系到未來幸福的重大問題。但見到葉琢那聚精會神的樣子,又不得不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
在掛著那塊石頭,在紙上寫下一首五言律詩,滿意地欣賞了一陣之后,葉琢終于扔下筆,對秋月道:“走吧,咱們出府去。”
“去哪兒?”秋月忙問。
“廣能寺。”葉琢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口。
既然上次的事已向葉予章說明,那么這次去廣能寺,自然不能再撒謊說要到大房去。葉琢正大光明地去了正院,找到葉予章,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一直期盼著自己孫女能在與謝家的親事中主動爭取、將謝云霆的心給拴住的葉予章,很爽快并且很愉快地答應了葉琢的請求,親自吩咐讓人準備葉府最好的馬車送葉琢去,也沒提讓春草跟著的問題。
帶著秋月和秋菊,葉琢再一次到了廣能寺。這一次只需通報了名字,就有和尚將葉琢迎進了能仁大師的禪院。這回能仁大師禪院里并沒有外人。葉琢將秋月與秋菊留在外面,一個人在房里與能仁大師下了一盤棋,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面帶微笑地出來,領著兩個丫鬟下山去。
“張叔,去玉街。”上了馬車,葉琢又吩咐道。
張叔出來之前,就得了老太爺的吩咐,讓他一切聽從二姑娘的命令,此時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直接驅車去了玉街。
讓張叔在街口等著,葉琢帶秋月、秋菊進了玉街。
“秋月,我就在這幾家店鋪看看,你去街上走走,尋一家不屬于謝家的解石鋪子,然后再回來找我們。”葉琢道。
“是。”自家姑娘又要賭石了,親眼見到姑娘賺過錢的秋月有一種小小的亢奮。
上次葉琢把三十七兩銀票給秋月,秋月回家了一趟,便又把二十兩銀票又交還給了葉琢,告訴說她自己家人會出錢幫自己贖身,不能要姑娘的錢;而秋桔當初買進來的身價是一兩銀子,就算要贖,也不過十兩;秋菊那里畢竟是活契,估計有七兩銀子就夠了。所以只需要十七兩銀子。
有了這二十兩銀子,就有了本錢,葉琢準備再賭一塊石頭,讓自己的手頭寬裕些,在大事來臨之時也不至于捉襟見肘。
她在那幾家賣原石的鋪子挑了半天,終于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塊石頭,讓店里的伙計幫著運到秋月找到的一家解石鋪子。既然知道了自己觸摸的感覺是對的,葉琢自不敢挑那種感覺特別強烈的石頭買,生怕開出極品玉料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她挑的那塊石頭,最終開出一塊陽綠的玉料,當場賣給了解石鋪子,獲得了二百二十兩銀子的收入。
“走吧,回去。”有了二兩百銀子在身上,葉琢感覺無比的踏實。她滿足地出了玉街,找到張叔打道回府。
她全然不知,當她前腳出賣原石的鋪子,后腳就有人把她問過價的原石全都買了下來,又有人將她在解石鋪子的事告訴了謝繼祖。于是在當天下午,謝家的媒人就又一次上了葉家的門。這一次,來的不再是徐老板,而是南山鎮上最有名的官媒林媒婆,一張嘴就跟葉予章提,謝二公子要求娶葉二姑娘為妻,而且前面所提的條件不變。這個消息,直把葉予章樂得笑歪了嘴,當場便將親事答應下來。
“什么?作妻?”葉琳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呆住了。轉身就跑到王姨娘的院子,拉著她哭泣:“娘,為什么葉琢能嫁給謝公子作妻?我不依,我不依嘛!就算我不能嫁,也不能讓葉琢嫁到謝家去。她憑什么要比我強?”
王姨娘算了算姜興被禁足的時間,滿臉鎮定地拍了拍葉琳的背:“別急別急,娘會幫你把這門親事搶過來。就算搶不過,也要讓她嫁不成。”
“真的?”葉琳驚喜地抬起頭來,看著王姨娘,臉上還掛著兩行淚水。
王姨娘用帕子幫她把眼淚抹掉,柔聲道:“當然是真的,娘什么時候騙過你?你就等著看吧。不過呢,以你的身份,作妻會有些困難。如果不成,你也不許鬧。”
“我不鬧。”葉琳趕緊作保證。
第二日一早,姑太太謝家梅就帶著兒子姜興回了娘家。跟老太太閑聊了一會兒之后,就提出要去馨寧院看望懷孕的弟媳婦,也順便讓兒子拜見一下舅母。此時葉予章和葉家明都到鋪子和作坊去了,老太太向來寵女兒,只要謝家梅不再逼著要娶葉琢作兒媳婦,她自然無不允許。于是謝家梅便帶著兒子去了馨寧院。
謝家梅和姜興前腳剛踏進馨寧院,后腳葉琢便得了正院粗使丫頭春苗的通知,說龔氏有事找她,讓她去馨寧院一趟。
這段時間葉家風起云涌,葉琢早就吩咐秋月加強了跟啞巴嫂子的聯系。正院幾乎每天都會有小布條傳到葉琢的手里,府里的很多動靜,她們都能知道,并從中嗅出一些陰謀的味道。
因此一聽到春苗的話,秋月就無比的緊張:“姑娘,姑太太剛帶著姜公子去馨寧院了。”
在姑娘跟謝家的親事議定之時,謝家梅就帶著姜興上門,還立刻將葉琢也叫到馨寧院去,這件事哪怕單純如秋菊,都想得到龔氏和王姨娘想要干什么,更不要說秋月了。
葉琢放下手中的筆,淡然一笑:“不要緊,她們想要我去演戲,我配合就是了。”
“姑娘您……”秋月急得不知說什么好。在她看來,謝家后來改口想要娶葉琢為妻,那就表明了那位謝公子對姑娘是十二分的誠意。這門親事,是再好沒有的大好事了。但葉琢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卻一直表現出對這樁親事的抗拒。所以她此時非常擔心葉琢會將計就計,從而讓謝家這門親事泡湯。
葉琢沒有解釋,轉頭吩咐秋菊:“你去喚秋桔進來收拾書案。然后告訴春苗,我剛才寫字把衣服弄臟了,換了衣服就走。”
“是。”秋菊匆匆出了門。不一會兒,秋桔就進來了。
“你去上房去幫忙,順便告訴春雨我被太太叫去馨寧院了。”葉琢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如果老太爺回來,第一時間讓他知道。”說完,這才慢條斯理地換了一身衣服,見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帶著秋月和秋菊,緩步往馨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