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琢聽到楊建修那邊傳來的消息,跟葉予期商量:“祖父,我想把設計作坊開起來。”
葉予期皺眉道:“你這些弟子才學了幾天,什么都不會,可幫不上你。你這又要練玉雕,又要給他們上課,能有時間給人設計玉雕嗎?可別忙壞了。”
“這個無需擔心。咱們只要定一條規矩出去,一個月只設計十塊玉料,占用不了多少時間的。”
“這辦法不錯。”葉予期點點頭,“不過如果有二十個人上門,你給誰設計不給誰設計也是個問題,還得在這方面再定個章程來,到底是按先來后到還是按玉料的價格來定。如果是按時間順序,價錢怎么收,你可要一并想好。”
“嗯。”葉琢將一張紙遞給葉予期,“這是我議的章程,祖父您看看還有什么不周到或不合理的地方,我再行修改。”
葉予期接過那張紙,最先看到上面的名稱,叫巧思館,他贊許道:“這名字好。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說完又仔細地把那紙上寫的內容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點點頭:“不錯,你想得很周全。”
這份章程里,葉琢提出,以先來后到的時間順序來獲得設計資格,但條件是,拿來給她設計的玉料必須在一千兩銀子以上;設計圖出來之后,收取其價值的一成的費用,即價值一千兩銀子的玉料,所付出的設計費用為一百兩銀子。玉料的價值越高,設計費也就越貴。這跟雕刻加工的費用收取方式是一樣的。
而這一千兩的價格門檻,是根據鎮上作坊的整體水平來定的。中等規模的作坊在南山鎮作坊里比重最大,而這類作坊,價值一千兩的玉料是經常能收到的。但這些作坊,又不像聶家坊那種大型作坊一樣有專業的設計師,只能依照他們的玉雕師的設計。雕刻一些中規中矩的飾品。葉予章的作坊,就是其中一個。
而從幾個月來葉琢給葉予章設計的幾次玉雕來看,有了葉琢的設計,那些價值一千兩銀子玉料所雕刻出來的作品,其獲利的空間得到了大大提升。以前雕刻成飾品,刨開玉雕師的加工費,最多能賺到二、三百兩銀子,有時甚至只能賺幾十兩銀子。但葉琢這么一設計,最差的一塊,就賺了四、五百兩;最好的一塊。甚至純獲利一千兩銀子。
俗話說,“千金難買心頭好”。那些客人買不買這件玉雕,起決定因素還是作品的設計和雕工。如果他特別喜歡那件玉雕的式樣。便是多花些錢也無所謂。這就是利潤之所在。
只花一百兩銀子的設計費,就能獲得幾百兩銀子的利潤空間,這筆賬如何算,便是十歲的娃娃都能明白。
而一個月只設計十件的規定,又能使這些玉雕作品供不應求。不會有泛濫成災以至于價格下降的現象出現。
所以,葉琢的設計作坊的生意,可以預見是如何的紅火興隆。而且,只需要一小段時間,她設計的名聲就能傳遍整個南邊。
“唉,要是咱們有一間鋪子在玉街就好了。把你那作坊開在那里,不怕生意不紅火。不過你放心,祖父這幾天就給你訪訪。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鋪面。”葉予期想起聶家送的那間鋪子,心里隱隱有些遺憾。如果當初他不那么耿直,花錢把那間鋪子買下來,今天就能派上大用場。
“不用,祖父。只需要在玉琢坊上頭掛個牌子,再請兩位老玉雕師在作坊里專門登記客人的名字。收取玉料就行了。我這兩天設計一些帖子,在上面寫上咱們的作坊的名字、經營范圍和收費情況,您派給那些作坊老板。”
“也好。”葉予期點點頭。這樣安排,玉琢坊的名聲會越來越響,玉雕生意都會跟著好起來。而且不必另買鋪子,省了開銷,同時也便于管理。否則他兩頭跑,還真顧不過來。葉琢自己也忙,又不宜拋頭露面,自然不能來管這事。至于別的人,他實在信不過。
而請老玉雕師來收玉料,又是最恰當不過的了。玉雕師干的是力氣活兒,最多干到六十歲,因手上沒力氣就干不動了,只好回家帶孫子。所以只要價錢出得合適,完全可以請到最好的老玉雕師出山。這些老玉雕師跟玉料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眼光毒,考慮問題全面,是最恰當不過的把關之人。而兩個人,可以共同掌眼,互相監督,防止在收玉料時出問題。
“時間你準備選在什么時候?”他又問。
“還有四天我娘就要成親了,還是選一個她成親之后的日子吧。再急也不差這點時間。再說,咱們也要找玉雕師,發帖子,也要幾天準備。”
葉予期點點頭:“那我去找人看日子,順便找一個老玉雕師。”說完站起來出去了。而葉琢回房去開始設計帖子。
過了不久,葉予期回來了,跟葉琢道:“最合適的日子,就是三月十九日,即你娘出嫁的第三天,正好回完門,合適得很。而老玉雕師,我親自上門去請了咱們鎮上辯認玉料最厲害兩位,一位姓馬,一位姓康,我給他們開了三十兩銀子一個月的月錢。”
葉琢把寫好的帖子遞給他:“這兩天就辛苦祖父了。”
“你沒看到的嗎?祖父這身體,那是越來越好了。”葉予期拍拍胸脯,祖孫倆哈哈大笑起來。確實,自打開了作坊,有了精神寄托,葉予期的身體越來越好了。
葉琢笑過之后,又道:“這兩位老玉雕師簽的合約,咱們還得細細商量一下,商議之后,讓余波坐車去把他們給接過來,把合約簽了吧。”
“這個確實得好好商議商議。”經歷過的事,葉予期覺得葉琢這個提議極有必要。
于是接下來,便是葉家人最忙碌的時候。葉予期和葉琢忙著巧思館開業的事,關氏和趙氏則忙著鄭曼文的親事。不過高興而忙碌之余,大家也為至今未歸的杜浩然擔憂。
楊建修是一縣之令了,他這親事辦得十分熱鬧。雖說他跟鄭曼文都是再婚,并不想大操大辦,只是接個親,拜個堂,請親戚吃一餐飯,但架不住鎮上的人要巴結新上任的縣老爺,拿著紅包不請自來,倒讓楊家人措手不及。楊建修的侄子趕緊跑到酒樓里請了兩家的廚子,并帶著原料來,才把這場親事順順利利地辦下來。
而葉家這邊,葉予章和姜氏厚著臉皮來賀了喜。至于葉家明,想想鄭曼文現在的風光,再想想自己的落魄,在家里直喝了個爛醉如泥,有十幾天不愿意出門,怕被人笑話。
巧思館的開業與這親事相比,則低調了許多,只是派了一通帖子,再在開業那天放了一掛鞭炮,玉琢坊里專門隔了一個地方出來給那兩位老爺子坐了,就算完事。
但做生意的,就靠那敏銳的嗅覺與目光。有那頭腦靈活的,在接到葉予期的帖子之后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又四處打聽以前葉琢設計的玉雕作品賣了個什么價。雖然心里嘀咕,為什么葉琢不幫自家的玉琢坊設計,擴大玉琢坊規模,把這些利潤全收入囊中,而是幫人做嫁衣裳。但還是拿了玉料來,準備試上一試。所以巧思館開業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五塊玉料。這讓葉予期十分高興,立刻把玉料送到了青云巷的宅子里。
青云巷的巷子要比紫衣巷寬,馬車可以直駛進去。當車子在宅子前停下時,葉予期看到趙叔正站在門口,跟三個男人說話。而那三人樣子甚是狼狽,身上的衣服不光破爛,上面還有血跡。
“趙忠,這幾位是……”葉予期柱著拐扙,走了過去。
“哦,老太爺。我看這幾位在杜公子家的門,所以出來問一聲,卻不想卻是杜公子他們。”趙叔看到葉予期,忙笑著解釋道。
因不放心葉琢一個人帶著一群小男孩在這院子里呆著,所以鄭曼文便把趙叔和趙嬸都留在了這里,并沒有帶去萬福巷。
“杜公子?”葉予期轉過頭去,疑惑地打量著那三人。這三人也不知從哪里回來的,不光身上的衣服破爛,臉上更是胡子拉碴,乍一看還真認不出誰是誰。
“葉老太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聲了,還抬起手來行了個禮。正是杜浩然的聲音。
“真是杜公子?你們這是打哪兒來?怎么弄得這么狼狽?”葉予期吃了一驚。心里暗道不妙,以為杜浩然是遭到聶家的追殺,趕緊轉頭看看四周,見四周沒人,拉著杜浩然就往鄭曼文原先的宅子走,低聲道:“你還是先別回自己家吧,趕緊到我這里來避一避。”
杜浩然哪里不知葉予期想的什么?心里有些感動,笑道:“葉老爺子,沒事的,我們這是剛在深山里出來。山里野獸多,又盡是荊棘,所以衣服才會弄成這樣,并不是有人想要追殺我。”
這時院子里的趙嬸正跟葉琢往外走,一面壓低聲音道:“姑娘,一會兒您先別出去,先看看動靜再說。那三個人,看樣子不像是好人。”
(謝謝東方風雲和廣寒宮主a打賞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