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冷了,離過年十來天的時間,方默南多數都在屋里,不過也沒有閑著。她忙著畫服裝設計,其中主要針對香港那邊的是推出牛仔系列和制服的誘惑。程世貴收到她的畫稿真是滿意的不得了。
而那些針對內地服裝上設計變化,方默南說白了也沒什么特別稀奇或是出彩之處,只不過現在人們的思維比較僵化,想穿得漂亮些,但并不懂得也想不出怎么樣才能讓衣服顯得漂亮更襯托人。
現階段,她也并不想一下子給人們穿的太前衛了,只能順應潮流,但也做些小小的一點變化,在領型、袖型、門襟造型、裙片的造型等方面出現一些細節變化,就能吸引大眾的眼光,引起他們強烈的購物欲望。
馬甲、襯衫、長短褲、T恤、外套,盡量款式多變一些。當然建議程世貴一下,今年春天在中央電視臺打打廣告,可以更好的拓展市場,而且這時廣告費也是物美價廉,物超所值,和后世動輒上億的廣告費,那簡直現在就是白菜價了。畢竟這個年代央視是最有號召力的一個電視臺,而不是之一。
改革開放之前,華夏處于現代文化歷史上一個近乎瘋狂的年代。所謂“十億人民十億兵”,曾幾何時,在幾億國人的衣柜里,綠、藍、黑、灰等幾種顏色的衣服占據了絕對的“統治地位”。當時,有西方人甚至用帶有嘲諷的口氣,將穿著不分男女老少的國人形容為“螞蟻”。然而,隨著改革開放的來臨,國門打開、觀念變更,國人重新打量自己的穿著。在自我懷疑的目光中,逐漸認同穿著打扮是沒有階級性的。國人深埋幾十年的愛美之心,開始在服飾上得以釋放。
季節變換與潮流更迭,使服裝業成為永不衰落的朝陽產業。服裝行業巨大的市場空間及投資回收期短、回報率高的優勢,使投資者趨之若鶩,80年代開始的服裝批發零售業,成就了內地最早一批富商巨賈和產業驕子。
此外方默南在信中提到,梁子再下羊城時,會帶著錢去,有可能的話,服裝上希望程世貴多幫些忙,這么近的條件當然不能錯過。而她服裝上的分紅,都讓程世貴以美元的方式存到香港的匯豐銀行戶頭上。
并且讓程世貴寄過來一些香港那邊的流行資料,當然還少不了財經報紙、雜志。雖然時間上落后,但聊勝于無。信中方默南還對服裝現狀和未來幾年的分析,甚至還涉及了品牌的經營戰略。
并詢問一些程世貴一些私人問題,進一步的多了解一下,只知道他是香港人曾經留學與英國還不夠,她需要進一步的了解,那么通過他,他們將有進一步的合作可能,可以更加打開方默南的世界,那么她原始積累的速度將大大加快。
八十年代簡直是投資的黃金年加上她對股市都很熟悉,尤其是20世紀的幾次股災,方默南和程世非更是認真的研究了好久。對于那足以讓窮人一夜變富,富人一夜變窮的股災,他們可是向往已久。沒想到真的重生回來,可惜通信不便利,而現在終于有了一扇窗,她要好好的把握住。
當著面很多人不愿說自己太多的隱私,往往是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卻是什么都敢說。方默南把掛號信寄了出去,現在就等著回信了。
有了明確的地址和收信人,信來的很快,五天后,程世貴的回信就到了。信是用英文,里邊穿插著德文、法文寫的。這小子是故意賣弄,還是有意考考方默南,不過這也不是為一種試探。不過這些難不到她,除了以上的三國語言,她還會日文。要知道,前世看全球市場,雖說有英文的,但那是翻譯過來的,還是看原文好,尤其她所在的地方給了她便利的條件,所以方默南為此下大力氣學了不少語言。
方默南坐在炕上,背靠著棉被,手里看著信,開頭是‘南姐’有些好笑,看來他們真的已經接受了她。也說明梁子沒有泄露她的身份,更證明的電話的通話質量有多差,愣是將小孩子給變成了‘南姐’了。
信中寫著,程世貴十歲就去了英國,十八歲英國劍橋大學畢業,企管和金融雙學位。看來是位小天才,‘金融’,方默南的眼睛瞇瞇,這更好辦了。
方默南翻看程世貴寄來的時尚雜志,看看手里其他的資料,她心里也有了數,有人說超前半步是時尚,超前一步就是荒謬了。更何況她超前了好幾十年。沒被當成瘋子已經是他們的寬容了吧?
畢竟她的眼界還是和現在不搭調,有了它們她才能更好的不踩過線。82年的春節是1月25日,春節臨近,她還是多寄些設計過去得好。
姥姥的生意并沒有隨著學生們放寒假而清淡,反而因為臨近春節更加紅火,人們都喜歡,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兒好過年。所以來訂饅頭的反倒更多了,姥姥高興的在饅頭上坐起了文章,用紅糖描上喜字,或者饅頭里放點兒糖,取個甜甜蜜蜜之意,最高興的一點就是不用在起大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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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世貴想著他寄去的信,有點兒期待著惡作劇成功,心里偷偷的樂著。
韓志謙搖搖頭,勸勸他道:“馬修,別玩兒的太過火了,小心把寶貝丟了。”
“這沒什么?我馬上就會把譯文寄給她。”見到梁子土氣的樣子時,程世貴現在更加不敢想象他心目中方默南是什么樣子了。好在她陸陸續續地回信讓他的期待值又有了回升。怎么也不能讓一個大陸窮山溝里的人打擊的太大了,哪能不找回面子!
“希望如你的愿。”韓志謙心里打個叉,他也練過毛筆字,外公教過他。想著信里的字跡,毛筆字,見字如見人,小楷,飄逸、瀟灑、大氣,沒個十年八年練不出來,希望她大度地不要計較馬修那封難為人的信。
‘咚……咚’的敲門聲傳來,“請進”程世貴道。
走進來的是秘書大嬸,程世貴討厭那些別人癡纏作嘔地眼神,“經理,這是你等地信件,還有這個月的銷售業績。”來人干凈利落的說著,并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程世貴擺擺手,秘書大嬸悄悄地走了出去,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信件看,她寄來的,真的看的懂,還是求……饒。他打開信,‘愣了’“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語,還不忘迅速的把信看完。
韓志謙拿過來信,笑了,里面的語言還要比他多一種,“這下服了吧!”
“里面的日語什么意思。”程世貴不恥下問道。
“里面大概的意思是,有啥本事盡管使出來,你‘南姐’會讓佩服的你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韓志謙抱著肚子狂笑,“哈……哈……看來大陸也是臥虎藏龍之地,別小看了。”
這時節會外語的人很少,別說會幾門外語的。
“哼……我就不信難不住她。”程世貴不甘心的馬上寫回信,里面五花八門什么都侃,而且有些涉及他大學的課業,當然他這些是方默南最愿意看到的。
“你還真是樂此不疲了。”韓志謙好笑著說道。“誰說大陸窮了,你看大門口邊排著隊等著拿貨的,現金交易。乖乖這個月咱們又賺了不少。”他拿著銷售的報表,翻看一下,“現在咱們都已經三班倒了,還是供不應求。”他看著門外焦急等著拿貨的人,感慨萬千道:“我現在終于體會到什么是人多力量大。”
針對內地的服裝價格并不昂貴,但架不住人多啊!想想這可是幾億人口啊!
“好了,快過年了,在給‘南姐’那邊寄些糖果,還有廣式點心,如:煎蘿卜糕、馬蹄糕、皮蛋酥、冰肉千層酥、叉燒包、酥皮蓮蓉包、芝麻包、刺猥包子,天冷不怕壞,只要能郵寄的都給她寄去。讓她嘗嘗鮮,多些不要緊。”程世貴停下筆,對著他說。現在他更不想讓別人知道有‘南姐’這個人存在,尤其是挖墻腳的。
“對了,回來后記得在給車間的人再督促一下,不能因為趕貨而忘記質量,不合格的產品一律不能出廠。”程世貴再次重復道,他看著廠里紅火,也希望能多賺點兒,可那不能犧牲質量。他做事認真,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嗯!我知道,我回來后親自監督。”韓志謙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到了晚上,程世貴兩個坐在辦公室里,“看她信中的意思希望我們去央視打廣告,這點我同意,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加大庫存量,好配合明年春夏時裝的鋪貨。”程世貴對著他道。
“嗯!現在咱們的訂單已經排到年后了,而且門前還擠著不愿回去的人。”韓志謙點點頭,如果要開辟北方市場是得庫存多才行。看看這里的情形,簡直是瘋狂的購買力,好像不要錢似的,跟搶一樣。他去服裝店看過,他們的貨一上架,馬上一掃而空。他搖搖頭,真是不可思議。
“加大庫存,資金的話就吃緊了。”程世貴皺著眉頭道,食指不斷地敲著實木辦公桌。
“這才不打緊,銀行都找了咱好幾次了,希望咱們貸款。”韓志謙笑著說,“這服裝廠太火了,他們上趕著來送錢呢!”
“那好,明天我去銀行看他們能貸給咱多少。”程世貴點點頭,腦子里想得是方默南信中對服裝行業的分析,和深遠的發展規劃,都一語中的。也與他的好多想法不謀而合,這塊市場他要做到最強、最大。
“建新廠顯然不合算,也來不及,那樣的話,干脆咱們給同行加工生產,質量上嚴格把關。這樣會快些。”韓志謙道,他們現在時越干越起勁兒,誰跟錢有仇。
“這樣的話咱們就得好好找找了,不能砸了咱們招牌。”程世貴點點頭,“過了年在說,先讓廠里的人打聽著點兒。”
“好了,我再去車間轉轉,就回去睡覺了,你呢?”韓志謙活動一下身體,看看表都晚上11點了,拿著手電筒準備出去。
“我,給‘南姐’出難題。”程世貴挑挑眉,拿起桌上的信紙,揮揮道。
“那祝你好運。”韓志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鴻雁傳書至此開始,直到兩個人正式見面,而且在‘傳書’的過程中,兩人什么都談,學習、生活、金融當然是最多的,基本上是一問一答的方式。給程世貴的感覺比在大學上課還酣暢淋漓,過癮。方默南的有些新穎的觀點讓他獲益良多,他不佩服都不行。
方默南趁機會讓程世貴幫她買了好多的書如:《十萬個為什么》,《中國通史》、文學、歷史、地里、美術、藝術等等,港臺的報紙雜志咨詢也很多,每回程世貴的來信都是隨著大包裹寄來的,以至于郵遞員一個見大包裹就知道收信人準是老街的老莫家的。
不過郵遞員納悶的是,簽掛號信的是一個小孩子。當然頭幾次的時候是姥姥陪著的,次數多了,郵遞員以為家里大人太忙,交代給了方默南,給郵遞員造成了錯覺。
程世貴常常在信里戲稱她為‘小型圖書館’。方默南還讓他郵寄正版的英文磁帶,正好給小姨用,不能學成啞巴英語。當然小人書是少不了的,這些是給默北學習后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