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除夕前一日,叫“小除夕”,家家置酒宴,人們往來拜訪叫“別歲”。這一天因為明天老爸、老媽要帶著方默南她們回市里爺爺家過年,到大年初二才能回來,所以姥姥就把這天當成除夕來過。春聯,門神,早早的也貼了出去。
中午,方默南難得拿出空間里的果子酒,當然名義上是姥姥買的,并且整了一桌子合家歡樂的團圓飯(六味冷碟)、團團圓圓(酒釀元子羹)、大展鴻圖(白灼明蝦)、祥瑞新年(梭子蟹炒年糕)、鯤鵬之志(蔥油鱸魚)、福星高照(筍干老鴨煲)、紅紅火火(毛血旺)、招財進寶(紅扒蹄膀)、財源廣進(土筍絲香雪桶)、蒸蒸日上(特色雜糧卷)、歲末甫至(油燜春筍)、春回燕來(菠菜飄丸粉絲鍋仔)、幸福綿綿(雞絲龍須面)、還有他們的最愛紅燒肉少不了。
吃完午飯,大家圍坐在案板邊,一起包餃子。韭菜豬肉餡是在空間里調好的,姥姥和好的面,小姨搟餃子皮,老媽、老爸、姥姥、林老爺子加上方默南一起包餃子。默北睡覺,沒有她的打攪,大家說說笑笑的一起干。
“呀!南南,也會包餃子。”老爸詫異道。
只見方默南熟練的拿起餃子皮,填餡料,捏邊,雙手掐邊,往里擠,像個元寶似的餃子圓鼓鼓的就包好了。
“哇……包得還真好。“小姨驚呼道。“比我還熟練。”
“大驚小怪了吧!咱家南南,包的包子,捏的褶子像朵菊花似的,好看極了。”姥姥顯擺道。
姥姥以為方默南只有空間廚房才會做飯,沒想到看到她包包子才知道手上的功夫也不差,想來她自己說自己會做飯不是說說而已。
這樣做方默南也是提前給大家打預防針,為以后親自下廚做飯做準備,總不能老是用空間廚房,把自己的手藝荒廢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三鍋蓋餃子就包好了。
當然晚上方默南還準備了:一是火鍋一是魚。火鍋沸煮,熱氣騰騰,溫馨撩人,說明紅紅火火;“魚”和“余”諧音,是象征“吉慶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還有蘿卜俗稱菜頭,祝愿有好彩頭;龍蝦、爆魚等煎炸食物,預祝家運興旺如“烈火烹油”,當然還少不了把大伙一起包的餃子煮好,樣式很多,所以量都不多。
端上來時,還讓小姨唱著菜名,圖個喜慶。他們聽著吉利的菜名,吃得時候,還不忘猜猜什么做的。氣氛其樂融融,溫馨幸福,吃完后,收拾干凈。時間還早,大冬天的不用早起,大家吃了點兒酒興致高昂,方默南提議每人說個笑話、唱只歌,樂呵樂呵,打發時間,得到大家的響應。
小姨興奮地唱了兩首紅歌歌曲,《我的祖國》、《歌唱祖國》,很好聽,大家合著一起唱。
老媽也唱了兩首紅歌,輪到老爸,他唱了樣板戲智取威虎山,還站起來,架勢還擺得有模有樣的,這個前世方默南聽老爸憶苦思甜時吹噓過,他在高中是排演過,所以過得去。唱功吧!業余而已。
結果老爸這一亮嗓子,把后院的梁子和梁奶奶兩人給招來了。
“梁家妹子,來的正好!快快坐。”姥姥樂的嚷道。
小姨趕緊拿了兩把小椅子,梁子接過來,兩人坐下,“這么熱鬧,老遠都聽見正平哥的吼叫。”
“嘻嘻……吃完飯,沒事,我們找樂子呢!”方默南笑瞇瞇地說道。
老爸喝了點兒酒助興,興致被提了起來,又來了一段兒沙家浜智斗,這次老媽客串了阿慶嫂,老爸和梁子分別扮演,陰險狡猾,詭計多端,刁德一。漢奸胡傳魁。
從那個年代過來,樣板戲估計都能倒背如流,甭管會不會,基本上都能吼兩嗓子,又沒人計較唱得好不好,圖個樂呵而已。
姥姥講了個笑話,記得一個小笑話,說私塾老師教地主兒子認字,三天學會一個1字。老地主不信,要考試,拿起一樹枝在地上劃了一道,地主兒子看了又看說:“扁擔!”。雖然笑話在方默南看來有點兒冷,在這個氛圍里,她也樂了。
方默南肚子里的笑話多的數不完,她就說了個經典的單口相聲,馬三立的‘逗你玩兒。’尤其是她故意壓低嗓音刻意模仿著。逗的全家哈哈大笑。
“哎呀呀!南南,你還是不要再說了。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小姨加緊雙腿,“不行我得趕緊上廁所。”
“瞧你那點兒出息。”姥姥笑道。
眾人笑夠了,“來者有份兒,梁奶奶和梁子哥,不湊個熱鬧。”方默南樂呵呵地說道。
“來吧!都是自己人,又沒人計較好賴,大過年的找個樂子而已。”姥姥說道。
梁奶奶笑著應道:“好,我先來一個。”她唱了一個豫劇花木蘭片段,《誰說女子不如男》有模似樣,嗓音清透明亮,不是專業人士還真能被唬住。
梁子使勁兒的拍手,他好久沒看到他娘這么開心高興了。他也來了一段《白毛女》唱的就是楊白勞給喜兒買的紅頭繩那段兒,樂得大家直笑。梁子跑調跑到京城都拉不會來,不過沒人在意,越熱鬧越好,他唱的還特起勁兒,耍著寶、愣是唱出了一個丑角的效果。
笑夠了,輪到林老爺子,他回房間拿出一個布包,很舊但干凈,打開后里面躺著一把小提琴,顯然很久沒有被人拉過了。
林老爺子難得的這么高興,有酒助興,他也來了興致把自己藏了很久的寶貝,拿了出來,這個跟著他來到這里的唯一留下來的。他打開,仔細的撫摸著,明珠蒙塵,藏了很久。
他站起來,擺開架勢,仔細的試試音。一曲歡快的巴齊尼,淘氣精靈舞曲,悠揚而出。
這首曲子方默南聽過,是一首技巧性很強的曲子。老爺子也許是許久沒拉過,剛開始還有些滑音、錯音,甚至跑調。很快他找到感覺,樂曲像是一群小精靈在快樂的跳舞,他技巧嫻熟像玩似的讓弓在在弦上飛舞,加上左手撥弦的配合,就像是看到了小精靈們跳來蹦去的,沒有片刻穩定和安寧的姿態。給人快樂和生動逗趣的感受。
方默南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聽到小提琴曲,看來老爺子也不是個簡單的人。聽小提琴音色,就知道不是把凡琴。
現代小提琴的出現已有300多年的歷史,也是自17世紀以來西方音樂中最為重要的樂器之一。其制作本身是一門極為精致的藝術。小提琴音色優美,接近人聲,音域寬廣,表現力強,從它誕生那天起,就一直在樂器中占有顯著的地位,為人們所寵愛。如果說鋼琴是“樂器之王”,那么小提琴就是樂器中的“王后”了。
一曲完畢,方默南使勁兒的拍著手掌,默北見狀,也拍了起來,嘴里還不斷的說著,好聽,還要……還要。
其他人都傻眼了,他們甚至沒見過小提琴,只知道好聽,也拍起手來。
林老爺子扭不過默北,又拉了一遍。小妮子還是覺得不過癮,想聽第三遍是被方默南制止了。
“該睡覺了。”方默南笑瞇瞇地道。
默北看著她邪惡地笑容,“哦!睡覺。媽媽我要睡覺。”默北爬上老媽的腿上道。
在默北的心理雖然這個姐姐對她很好,有好吃的,好玩兒的,她都有,可只要她不乖,大哭,就被姐姐大手一揮,她就動彈不了了。這還不算,姐姐故意在面前吃著好吃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誘人的香味使她不停的吞口水,卻一口也吃不到。
久兒久之默北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不敢反抗。
“好了,既然都困了,那洗漱一下睡覺吧!明天還得趕車回市里。”姥姥發話道。“笑夠了,也瘋玩兒夠了吧!”
梁子和梁奶奶也起身告辭離開,走的都老遠了,還能聽見母子兩個不時傳來的笑聲。
“默北等從市里回來,爺爺再拉給你聽好嗎!”林老爺子摸摸默北的頭,慈愛的說道。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的快,洗洗上床睡覺,睡夢里滿是歡快的笑聲,很甜。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方默南從空間里準時出來,和林老爺子、小姨一起跑步鍛煉,生物鐘調的已經準時到點就醒了。
吃完早飯,方默南悄悄地把空間里東西拿到廚房,并囑咐姥姥她不在這兩天,只能他們自己做這吃了。姥姥看著她像老媽子似的嘮叨,你姥姥我也做了十幾年的飯了,這幾頓飯她還不會做。
叮囑罷后,方默南一家四口匆忙地趕著公共汽車回市里,‘嘎吱、嘎吱’晃悠悠一個小時,到了市里,在路邊下來。走了幾步路,很快就到家了,他們住在城市邊沿,其實這個市小得很,一條南北走向的路,三條東西走向的街道,就圍成了市。說是邊沿其實離市中心,走路也就十來分鐘的就到了。
到了家屬院,對著的兩排整齊的紅磚瓦房,分別有兩間或一間。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70年代末,市里招工來的,飯店、理發、浴池、售貨員等等,從事服務行業。大家同屬一個單位,一人也就一間房。后來成家立業,往前私自加蓋。使得原本寬敞的路,變得有些狹窄。因為過年,大家都回老家或者父母家過年,所以家屬院顯得冷清。
方默南走進去,很熟悉,在這里住到小學畢業,后來這片土地被開發了,所以這里的住戶各奔東西。
老爸身后背著大包,里面裝得是吃的,前面還抱著默北走到房前,放下,喘口氣,累得慌,再開門。推開房門,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大燕,從娘家回來了。”老媽拉著方默南走在最后,跟路過沒有回家過年的鄰居打招呼。
“是啊!明天大年初一,得去小孩兒的爺爺家。”老媽笑著和那人說道,“你也沒回家過年,一會兒上你家,夾塊煤球,把爐子生起來,去去屋里的涼氣。”
“好啊!一會兒來吧!先把小孩兒,放進去,怪冷的。”
“那我先進去了。”老媽拉著默南進了屋,把她和默北一起放在床上,叮囑默南看好妹妹,然后就去生火爐。
只有一間房,后來前面加蓋了一間,使得屋子顯得非常狹長。屋里長時間沒住人,冰冷。方默南抓著默北冰涼的小手,運功,很快她的小手,暖和起來,臉色也紅潤了。屋子里沒多少家具,房間有些空曠。一鐵制的張雙人床,一張書桌,一個死沉的大立柜。門口擺著臉盆架,上面放著臉盆,耷拉著毛巾。火爐子就放在屋子的正中間,煙囪橫過門頭插向外面。
老爸、老媽,忙著收拾房子,里面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還得貼對聯和門神,事挺多的。方默南看著他們忙前忙后,漸漸地屋子里的溫度上來了,她拿出鉛筆,在紙上畫簡筆畫,教默北說話。
“哎呀!大燕,你家孩子可不得了啊!你看看。”剛走進來一個中年婦女,也是沒回家過年的,站在方默南身前夸張的叫道。
方默南抬頭看看她,印象已經模糊了,問了聲:“阿姨好!”又低下頭。
“沒什么?”老媽隨意的說道,見識過兩個女兒后,這只是小兒科,老媽早已免疫了。
“這還沒什么?”中年婦女看著老媽瞪大眼睛道,“我家小兒子要上育紅班,連握筆姿勢都不會,你家大妮兒,已經會畫畫了。”一臉的羨慕。“一點兒也不像鄉下的土丫頭。”話雖然粗糙,卻沒有惡意,“回去,也得教訓我家那個混小子,別像個瘋小子的似的只知道玩,多像你家孩子學習。”
雖然這個時代,大人對孩子都是放養,教育也沒后世那么重視,但是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學習好,好在別人面前長長臉。
中年婦女急匆匆地回家了,不一會兒就聽見她的大喇叭似的嗓門,教訓孩子的聲音傳的老遠。
老爸、老媽忙碌下來,屋子里打掃干凈,午飯也已經熱到爐子上,他們帶來的都是半成品,只要熱熱幾行了,肉香已經飄滿了屋子。
吃完午飯,就要開始和面包餃子了,老爸、老媽、方默南說說笑笑地忙著包三十晚上的餃子和明天早上的餃子。默北有方默南給她畫的卡片玩兒,沒打攪他們包餃子,三個個人齊心合力,一會兒就包完了。時間還早,老爸出去和家屬院里沒回家過年的男人們耍牌去了。而老媽,把他們一家四口的外套扒下來,到院子里洗洗,明天穿新衣。
方默南和默北無所事事的只能蓋著大棉被睡覺,一覺醒來,天已經暗了下來,而且還聽到了鞭炮的聲音。
老媽把包好的餃子煮好后,擺放的飯桌上,放完鞭炮,一家人樂呵呵的吃完餃子。收拾停當后,老媽拿出新衣服,讓默南和默北試穿,紅色的長毛呢子大衣,紅條絨褲子。穿上這身衣服,方默南非常無奈,當時老媽做好后,她是滿臉的黑線,沒辦法老媽的心意怎能糟蹋,還好剩了一些,紅呢子布料,方默南讓她做成了紅色的貝雷帽,看起來英姿颯爽,可惜年齡太小,沒有那份兒感覺,只覺得可愛。這樣才不至于穿上像個會走的紅燈籠,沒辦法過年嗎,人們都喜歡喜慶的衣服,尤其是孩子。
大年三十,就他們一家,沒有昨天的喧囂熱鬧,比起昨天有些冷清,默北說道:“我想聽爺爺……”她不知道怎么說,拉開架勢比劃著,還挺似模似樣的。
“后天,后天回去就能聽到了。”老爸抱著她,說道。
沒有電視、娛樂的年代,大大過得很慢,正好有人來叫他們。原來是家屬院里留下的人湊到一家去,一塊兒熱鬧熱鬧,老爸、老媽聽了,拿了些下酒的小菜,也去了。不過方默南和默北不想去,幾家人湊到一起,喝酒、吸煙烏煙瘴氣的,對小孩子還是免了吧!最終說服老媽,她們兩個沒去。
看著老爸和老媽離開后,方默南和默北大眼瞪小眼的,望望屋子里的燈泡,還有鬧鐘才七點多想著她們應該不會很快回來,屋里始終不如姥姥家暖和,帶著默北閃身進入空間。
蔫兒吧唧的默北,一進入空間頓時活了過來,帶著她進來,方默南也干不了別地,只好帶著她到書房,她給默北拿了些鴿子蛋大地珍珠給她當溜溜蛋玩兒得了。看默北坐在長毛地毯上玩兒的開心,沒有打擾她,自己坐在書桌前看書,聽著外面的動靜,氣氛倒也溫馨自然。
方默南看見默北揉眼睛,知道困了,帶著她泡一下溫泉,洗干凈出來,睡覺。時間剛好八點多,她剛剛睡著,就看見老爸、老媽他們回來了,方默南詫異地看著他們,“這么早就回來了?”
“哦!小北睡了。”老媽說道:“他們只是吸煙喝酒、說三道四,吹牛皮,無聊的很,所以我和你爸就先回來了。”
“還沒昨天在家玩兒的愉快。”老媽喃喃自語,“快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去爺爺家拜年呢!”
方默南鉆進被窩,看著老爸、老媽梳洗,上床睡覺。一家人,很快進入夢鄉。
姥姥家的大年三十在方默南一家走后就顯得無比的冷清,梁子過來詢問,還有什么粗重的活可以做的。
姥姥說道:“都這時了還有啥重活,對了,反正你家就你和你娘倆人,干脆咱兩家就一起過年三十了。這樣也熱鬧些。”她又唉聲嘆氣道:“少了南南,這還真冷清。”
梁子也感覺少了些什么,尤其是昨晚別開生面熱鬧,沒有聽見她小大人的話語叮嚀,還真不好受。“哎!那晚上俺們就叨擾大娘了。”
姥姥家的年三十過的熱熱鬧鬧的,可總覺得還是缺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