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真的打起來了。
而且打架的兩位,正是余中豪和肖劍南,一路披棘斬刺進來的患難兄弟。
對此,向天亮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們就象兩條一起看家護院的狗一樣,對外的時候可以一致,剩下的時間,只能是狗咬狗一嘴毛,不打起來才怪呢。
根據情勢判斷,他們應該發現了目標,不然是打不起來的。
“你們待著別動,我去現場看看。”
向天亮吩咐了一句,轉身回到了另一個房間,他必須趕到現場,不然,他無法幫助某個人順利的拿到東西。
眾人都跟了過來,柳清清關切道:“天亮,你小心點呀。”
“嘿嘿,放心吧,只有他們出事的份。”
話音未落,向天亮的身體早已跳上了窗臺,他先縮成一團,然后借著窗臺,一下子彈了出去,只見他的身體在空中接連翻了兩個跟斗后,穩穩的落在了三米之外的柳清清家的院墻上,接著,他瀟灑的揮了揮手,跳下墻頭消失在黑暗之中。
女人們都看得癡了。
那邊,客廳里的情形,和向天亮估計的差不多。
但是,最先發現書包藏身之處的,不是幾位警察,而是神三兒張三。
剛進客廳時,張三可被嚇壞了,他的眼很賊尖,一瞅便認出了幾位警察,那都是赫赫有名的條子啊,以前不知被他們抓過幾回了,要是早知道今晚來的不是同行而是條子,打死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他是配合老雇主孫占祿,為了一萬元現錢而來的。
這年頭的錢,的確是不好賺呀。
張三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進來后一直趴在樓梯口的地板上,有兩張古董木椅擋著,倒也挺安全的,他也看出來了,今晚的條子和自己一樣,是來偷東西的,不會拿自己怎么樣,心里還開始得意,和條子們一起來偷東西,太榮幸了。
膽子一大,眼光就亮,眼珠子就滴溜溜的亂轉起來,巧了,就這么一下,讓他發現目標了。
向天亮把裝東西的書包藏在古董木椅的座位下面,實屬奇思妙想,大膽之極,道理很明了,最簡單的也是最有效的,越是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就越不容易被找到,但有時候一個巧合,東西就能輕易的“冒”出來。
但向天亮的目的是讓別人找到,藏得太深太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藏起了書包,卻把書包帶上的不銹鋼扣露在了外面,那可是能反光的玩藝,灰色的塑料地毯,只要有一絲絲亮光,就能讓不銹鋼扣有所發亮。
更何況,為了讓客人們更容易發現,向天亮布置的機關攻擊高度,都設計成離地面六七十公分以上,只要客人們乖乖的趴在地上,就非常安全,就很容易的發現古董木椅下的發光的不銹鋼扣。
之所以是張三第一個發現,不過是他恰巧趴在椅子邊上,目光一掃,目標畢露,真正的近水樓臺先得月。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張三伸手一探,正是他要找的東西,孫占祿在電話里告訴過他的,一個書包,書包里是黑皮包,黑皮包里有膠卷、磁帶和存折。
張三不禁大喜過望,賊眼瞟了瞟四周,以為沒人留意他了,便伸出雙手去解綁著的書包。
可是,張三忘了一個道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離他最近的余中豪,其實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盯著他,他不動余中豪也不動,他一動,余中豪的速度比他更快。
余中豪趴在地上的身體,突然的飛轉起來,泰山壓頂似的,壓到了張三的身上。
可憐瘦不拉幾的張三,那經得起余中豪這么一撞,啪的一聲,肋骨斷了兩根,哇的一聲就昏了過去。
但是,余中豪也來不及得意,雙手還沒伸出去,后腦勺就感到涼颼颼的,一陣疾風撲了過來。
不用回頭,余中豪也知道,是肖劍南這家伙出手了。
好個余中豪,身不動腿動,雙腳象剪刀似的張開,剛巧夾住了肖劍南的拳頭。
兩個人絞在一起,均是雙手撐地飛了起來。
等到兩人落地,早已你一拳我一掌的斗在了一起。
這兩人斗得難分高下,不亦樂乎,旁觀者也閑不住了。
首先遭殃的是于飛龍和孫占祿,這兩位在余中豪和肖劍南面前,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以為人家纏斗正忙,哪有余力旁顧,二人互視一眼,雙雙撲向了那張古董木椅。
可是余中豪和肖劍南卻早有防備,二心一致,忽地收回自己的拳頭,分別撲向了于飛龍和孫占祿。
于飛龍和孫占祿連一招也難以抵擋,就跌倒在地上,兩位警察下手絕不留情,各在后腦勺上補了一掌,兩位副局長剩下的事情,只有昏睡了。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飛了起來,一縱一跳,就到了古董木椅邊。
是一直“按兵不動”的王道鴻。
王道鴻畢竟也曾是警察,出手相當敏捷,身體尚未落地,雙手就伸了出去,一手搭在古董木椅上,另一只手伸到椅子下,一抓一拽,已把書包拿到了手上。
余中豪和肖劍南回過身來,更不打話,雙雙向王道鴻撲去。
不料,在這個時候,鄭軍波從地上爬了起來,搶先沖到王道鴻面前,一拳搗向了他的胸脯。
王道鴻左臂一抬,格開了鄭軍波的拳頭。
但鄭軍波也不是等閑之輩,一拳出去的同時,一條腿也踢了過去,正中王道鴻的右腕。
王道鴻吃痛之下,手一松,手中的書包飛了起來。
幾乎同時,余中豪和肖劍南改變方向,伸手去搶空中的書包。
這邊王道鴻和鄭軍波也不打了,都把目標對準了書包。
四個人默不作聲,都用拳頭說話,自己搶不到書包,也決不讓別人搶到。
那書包連著落下幾次,都被某一人踢到了空中,竟一直沒有落地。
而四個人的格斗,早已亂成了一團,誰都把另外三個當成了對手,你打他一拳,他還手的又是另外一人,反正沒有固定的目標。
就在這個時候,向天亮已經從后院,沿著房墻繞到了前院。
他進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了根繩子,一頭綁在樹上,另一頭扔到了那個水坑里,王英這家伙,半截身子泡在水里,快要凍得說不出話來了,今晚可是零下三四度的氣溫,凍壞了他,還有誰叫自己為老大呢。
“老,老大,是,是你嗎?”王英哆嗦著,聲音也在發顫。
“噓。”
“老,老大,王,王英,對,對不住你啊。”
“他媽的,你再窮叫喚,我就讓你凍一夜。”
向天亮轉身就走,有了一根繩子,王英自己能爬出來的。
接著,向天亮在墻根的一堆草叢里,翻出了一個布袋,布袋里是他早就準備好的缸豆。
他提著布袋,慢吞吞地踱到了前院,客廳里面打斗正急,他可不想去湊那個熱鬧。
四位警察還在纏斗,書包還在空中飛舞,誰都有過拿到書包的時候,可誰也難以據為己有,因為其他三個人就會群起而攻之,誰拿到書包誰吃虧。
他們打得興提,卻都忘了,客廳里還躺著一個人,葉楠的丈夫,現役軍官喬安南。
其實,喬安南早就醒過來了。
不愧為軍人,隱忍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他躺靠在那里,微開著眼睛,看著客廳里的情勢,心里早就做好了準備。
那個在空中飛來飛去的書包,正被鄭軍波抓到了書包帶,可離他最近的余中豪,竟不顧王道鴻的雙拳來襲,反而伸出一掌,狠狠的拍在了鄭軍的背上。
鄭軍波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搖搖欲倒。
旁邊的肖劍南落井下石,飛起一腿,在鄭軍波的屁股上加了一腳。
鄭軍波重重的撲倒在地,手中的書包也脫手而飛。
書包沒有飛向空中,而是平著前行,叭的一聲,終于落在了塑料地毯上。
巧了,書包就在喬安南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四位警察齊齊回頭的剎那,喬安南“活”過來了。
一個鯉魚打挺,喬安南的身體已成蹲姿,同時,一只手伸出去拿住書包,身體象彈簧一樣的彈了出去,轉眼之間,已沖出了客廳。
站著的三個警察如夢初醒,一齊追了出來。
就在喬安南腳一點飛離客廳外的走廊的時候,埋伏在走廊下的向天亮,及時的出手了。
還是他一貫的原則,最簡單的,也是最有效的,他手中的布袋一抖一撒,十幾斤缸工早已傾倒而出,鋪在了兩米多寬的水泥走廊上。
干完就溜,向天亮是頭也不回,幾縱幾跳,溜得比兔子還快。
后面,是三個警察紛紛倒地的聲音。
警察也是人,腳底下踩著圓溜溜的缸豆,也會站不住腳的。
前面,喬安南早已跑出院門,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媽的,向天亮邊跑邊罵了一句,喬安南這家伙,真沒禮貌,怎么連謝謝都不說一聲呢。
現在,他按自己的設想,終于把手中的“定時炸彈”送出去了。
不出意外的話,喬安南應該把東西交給老局長勞誠貴。
那么,勞誠貴就是這場戲里的那個贏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