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列入此次試點工作范圍的省第一制藥廠出事了。
省第一制藥廠是有名的老大難單位,分別以廠長和第一副廠長為首的兩派,水火不容的斗了五、六年,班子的不團結影響了企業的生產和經營,五年以來,省第一制藥廠連年虧損,以累計虧損三點三億,企業已到了破產的邊緣。
國內還沒有《破產法》,省zhèngfǔ也不希望有著六十多年歷史的省第一制藥廠關門,省第一制藥廠現有職工八千多人,加上三千多退休職工,這個巨大的包袱不能扔到社會上去。
這次干部選撥制度改革試點單位,本來沒有省第一制藥廠,是省zhèngfǔ常務會議決定并經省常委會同意,才將省第一制藥廠列入了試點名單。
但是,掌控這次試點工作的省委組織部部長高玉蘭,一直沒有對省第一制藥廠動手。
這是投鼠忌器,因為省第一制藥廠廠長兼黨委書記劉大年是省委副書記陳益民的親信,而第一副廠長兼黨委副書記鄧玉坤,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蘇志文的老同學老朋友。
省第一制藥廠處于半停產狀態,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
今天下午,省第一制藥廠召開黨委擴大會議,商討的議題,就是向銀行貸款補發工資的事。
沒想到會議開始不到十分鐘,分別以廠長和第一副廠長為首的兩派就吵了起來,吵了幾分鐘后就重演了過去發生的‘全武行’,雙方的人在會議室里大打出手,以至于后來,許多眾層干部加入戰團,形成了上百人規模的武斗。
最先接到報告的是省zhèngfǔ辦公廳,省委領導里,除了省委書記李文瑞、省長黃正忠和省政法委書記許國耀,其他人都先后得知了省第一制藥廠發生武斗的消息。
向天亮大惑不解。
“為什么,為什么讓高部長負責處理這件事。”
劉若菲搖著頭,“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只聽說省委副書記陳益民打電話給高部長,說既然省第一制藥廠是這次干部選撥制度改革的試點單位,而省委組織部又主導這次試點工作,那就由省委組織部負責處置省第一制藥廠發生的突發事件吧。”
“噢……高部長于是就帶人去了。”向天亮問道。
“是啊。”劉若菲點著頭說,“不過,高部長在出發前,和李書記黃省長通過電話,應該不存在權限問題吧。”
沒想到劉若菲也挺懂的,向天亮稍稍松了口氣,既然李書記和黃省長都知道了,那高玉蘭此去就算名正言順了。
“咱們組織部去了多少人。”
“每組除了留一人值班,聯合辦公區里的人都去了吧。”
向天亮拿起電話,打到了新任監察組組長顧秀云的手機上。
向天亮:“顧姐,我是向天亮。”
顧秀云:“天亮,你那邊的案子辦完了。”
向天亮:“辦完了,你那邊怎么樣。”
顧秀云:“不怎么樣,高部長和陳小寧進去了,還有方純。”
向天亮:“進去了,進去了是什么意思。”
顧秀云:“工廠被他們的保安封鎖了,他們不讓我們進。”
向天亮:“那高部長為什么能進去。”
顧秀云:“他們雙方只同意高部長進去。”
向天亮:“高部長他們進去多少時間了。”
顧秀云:“大約,大約有四十分鐘了。”
向天亮:“你們聯系過嗎。”
顧秀云:“高部長和陳小寧、方純的手機都打不通,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
向天亮:“那你知道現在里面的情況嗎。”
顧秀云:“不知道,但我們在大門外還能聽到,里面還有吵鬧聲和斗毆聲。”
向天亮:“要壞事了,你們報jǐng了沒有。”
顧秀云:“余主任和王處長不同意報jǐng。”
向天亮:“他媽的,他們算什么東西,你馬上報jǐng,立即報jǐng。”
顧秀云:“我明白了,我馬上報jǐng。”
向天亮:“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向天亮起身就走。
劉若菲忙問,“我可以去嗎。”
“大小姐,你去了沒用,還是繼續值班吧。”
一邊說著,向天亮一邊步履匆匆。
剛出門,發現自己的軍用越野車就停在那里,余中豪和李玟正在車旁商量著什么。
向天亮黑著臉坐進駕駛室,看到那把狙擊步槍,拿過來放在自己身上,腳一踩發動了車子。
“哎,出什么事了。”李玟一臉關切的過來。
“不關你們的事,別跟著我啊。”
余中豪詫異道:“喂,誰惹你了。”
“反革命惹我了,老子要去鎮壓反革命了。”
軍用越野車呼的一聲跑了起來。
一出省委大院,向天亮就將油門一踩到底,讓軍用越野車瘋跑起來。
省第一制藥廠在市郊的東江邊上。
正常情況下,從省委大院到省第一制藥廠,驅車起碼也得四十分鐘。
但向天亮對一路上的紅燈直接無視,以最快的速度闖過十幾個十字路口,很快的來到了東江邊。
不到二十分鐘,向天亮就看到了省第一制藥廠那幾根高大的煙蔥。
省第一制藥廠大門緊閉,門外停著五輛車,車上車下都是省委組織部的人,為首的是組織部辦公室主任余德云、三處處長王國信和四處處長戈文斌。
向天亮將車停在制藥廠門前,先點上一支香煙,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jǐng察還沒有到。
面對著緊閉的大門和高大的圍墻,組織部的秀才們束手無策。
看到向天亮愛理不理,黑著張臉,余德云、王國信和戈文斌主動走了過來。
向天亮劈頭就問,“你們三位在干什么,乘涼,曬太陽,還是看熱鬧啊。”
余德云繃著臉道:“高部長進去之前有過交待,沒有她的命令,我們不能闖進去。”
“你們和高部長保持著聯系嗎。”
王國信說,“沒有,我們失去了聯系。”
“廠方領導呢。”
王國信搖頭,“也聯系不上,他們可能主動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
“你們知道里面的情況嗎。”
戈文斌在搖頭,“不知道,他們的吵鬧和斗毆大概都發生在廠行政樓,而大門口離行政樓有上百米,我們勉強只能聽到一點聲音,根本不知道里面現在的情況。”
“采取了什么對策,報jǐng了嗎,向李書記和黃省長報告了嗎。”
戈文斌看了一眼余德云和王國信,“都沒有,余主任和黃省長不同意報jǐng。”
“哼。”向天亮拿起狙擊步槍,往槍里填著子彈,一邊冷冷的說道,“你們三個聽好了,高部長要是出事,我活剝了你們三個混蛋。”
顧秀云匆匆跑了過來。
“顧姐,jǐng察什么時候到。”向天亮問道。
“應該快到了吧。”
向天亮皺起了眉頭,“不等了。”
軍用越野車轟的一聲,突然向制藥廠大門沖了過去。
“轟……”
大門被撞開了。
軍用越野車長驅直入,一直沖到了行政樓前。
無數人沖了過來,將軍用越野車團團圍住,不少人手中還拿著鐵棍。
七層的行政樓,幾十個窗口冒出來至少上百個人頭。
向天亮端著狙擊步槍,下車后跳上車頭,再站在了車頂上。
人群中,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問道:“你是什么人。”
向天亮不理那人,而是揚著嗓子喊了起來。
“劉大年,鄧玉坤,你們兩個給我滾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劉大年和鄧玉坤是省第一制藥廠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當然要找他們算帳了。
行政樓上有人發問,“你是什么人。”
“劉大年,鄧玉坤,你們聽好了,我是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高玉蘭的司機兼jǐng衛,我要馬上見到高玉蘭部長,限你們在一分鐘之內,將高玉蘭部長安全的送出來。”
一邊說著,向天亮一邊打開了狙擊步槍的保險。
全場寂靜。
向天亮冷著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我是劉大年。”
“我是鄧玉坤。”
三樓的兩個窗口,各冒出一個人來。
向天亮瞧了一眼,“劉大年鄧玉坤聽著,你們還有四十秒鐘。”
劉大年喊道:“我是劉大年,你也聽著,你沒有權利持槍進入廠區,我命令你馬上退出廠區。”
“還有三十五秒鐘。”向天亮的聲音很冷。
劉大年繼續喊著,“你聽好了,我們正在和高部長談判,我們保證高部長是安全的,請你先放下手中的槍。”
向天亮根本不理劉大年的喊叫。
“還有三十秒。”
兩個手拿鐵棍的年輕人,氣勢洶洶的朝向天亮撲過來了。
向天亮槍交左手,右手掏出手槍,頭也不轉,揚著右臂射出了兩槍。
那兩個年輕人慘叫著,抱著腿跌倒在地上。
“還有二十五秒。”向天亮收起了手槍。
劉大年又喊了起來,“不要開槍,有話好說,我們馬上送高部長出來。”
制藥廠外,響起了尖歷的jǐng笛聲。
“還有二十秒。”
以軍用越野車為中心,已經聚集了近千人,但懾于向天亮的兇惡,誰也不敢靠近五米之內。
jǐng車已出現在制藥廠門口。
“還有十秒鐘……十,九,八,七,六,五……”
就在這時,三樓的一個窗口上,出現了陳小寧的身影。
“領導,我們在這里……高部長她,她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