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天亮的的授意下,濱海縣公安局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人事風暴。
目的很清楚,排斥異己,乘機將包括張蒙嫡系在內的異己分子。
理由是相當的充分,市公安局正在進行較大規模的人事調整,濱海縣公安局響應市局的行動,既理所當然,又天經地義。
公安系統屬于相對特殊的部門,旁人不好指點什么。
就連縣長陳樂天都沒有過問。
這一天,向天亮終于出現在陳樂天的辦公室里,“領導,我向你匯報工作來了。”
陳樂天非常客氣,不但起身迎接,而且還遞煙倒茶,熱情得象是下級迎接上級,“天亮啊,聽說你有個大手筆,我很期待喲。”
這也難怪,盡管陳樂天在市里投靠了新任市委組織部長余chūn,但陳樂天在縣里相對比較孤立,不但在常委會里是少數派,就是縣zhèngfǔ里,陳樂天也快成孤家寡人了。
夾著尾巴過rì子,明智的人都知道如何為人處事,向天亮這樣的刺頭只能捧不能壓。
“領導,這是今冬明chūn我縣農業工作的兩個規劃,一是引水工程,二是土壤改良,請你審閱指正。”向天亮遞上了兩份規劃書,“為了抓緊時問,請你盡快的列入縣zhèngfǔ議事rì程。”
“這個計劃很好嘛。”陳樂天翻閱著向天亮遞來的規劃書,笑著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其他的我都支持,但我沒辦法幫你弄錢。”
“錢我來想辦法,我要的是縣委縣zhèngfǔ的政策支持。”
一邊說著,向天亮一邊站了起來。
“好啊,政策我給你。”陳樂天叫道,“怎么,你剛來就要走。”
“領導有什么指示嗎。”
“坐下說嘛。”
向天亮坐回到沙發上,客氣的說道:“請領導指示。”
“談不上什么指示。”陳樂天擺了擺手,“知道重建三縣區綜合市場的事了嗎。”
“聽說了。”
“你怎么看。”陳樂天問道。
向天亮搖頭,“領導,這事我一點都不了解,不敢亂說啊。”
不在自己份內的事,決不隨便表態,向天亮學精了。
更何況,即使自己要表態要發力,完全可以通過陳美蘭和楊碧巧去表現出來。
陳樂天的話里,明顯有試探的意味,“綜合市場的事,主要分兩個部分,市場本身是定了的,我們單方不好作出什么改變,而另一部分,就是市場附近的開發范圍,是由各縣區分別自行決定的,據我所知,北城區劃出了三百畝土地,南河縣卻只劃撥出一百畝土地,而咱們濱海縣還沒作出決定。”
向天亮哦了一聲,“最初的協議里沒有規定嗎。”
“只是設定了一個最低范圍,規定三個縣區各劃撥一百畝。”陳樂天道。
向天亮微笑道:“領導,這種事么,你拿個主意出來就行了吧。”
三縣區交界地區是荒蕪之地,離最近的居民點有近二十公里,至少一二十年內沒有利用價值,多劃少劃,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陳樂天搖著頭,“天亮,看來你是真不了解啊。”
“哦,領導你透露透露么。”
陳樂天賣了個關子,“你是分管農業的,土地的使用也在你的管理范圍之內,等你了解情況后我們再商量吧。”
“行,回去后我馬上了解。”向天亮應道。
陳樂天一邊微笑,一邊點頭,“天亮,我這里還有一件事。”
“請領導明示。”
“縣公安局正在搞人事調整,你知道不知道。”陳樂天笑看著向天亮。
向天亮早有準備,回答得很快,“我聽說了,但這幾天都在搞我的兩個農業方面的規劃,所以沒有細問。”
“天亮啊,我接到了一些老干部的反映。”
“有點過了。”
“嗯。”
向天亮含笑而問,“領導,要不我提醒一下邵三河。”
陳樂天微微頜首,“你和老邵談,比我談更有效果嘛。”
向天亮滿口答應,可從陳樂天辦公室出來,心里就罵開了,他媽的,談什么談,公安局搞人事調整,就是老子提議的,老子能打老子自己耳光嗎。
陳樂天的話,向天亮不會放在心上的,客氣一點是當作耳旁風,不客氣的話,就當陳樂天放了一個響屁而已。
向天亮有自己的政治哲學,說白了就是斗爭,就象賭局,贏就贏了,輸了就接著玩。
政治是殘酷的,無關道德。
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該低調時就必須出手。
公安局是自己的根據地、大本營、當然不容他人染指。
一邊胡思亂想,向天亮一邊在九樓的走廊上慢步。
手機響了。
是新來的副縣長陳瑞青打來的。
向天亮抬起頭,不禁啞然失笑,原來他正站在陳瑞青的辦公室門前。
陳瑞青是向天亮在黨校時的同室同學,本來應該是熟人面前好說話,向天亮應該主動上門。
但是,向天亮又一次過門不入。
原因很簡單,陳瑞青居然是許西平的人,也就是說,他是許西平安排到濱海縣,特意來監控陳美蘭的。
向天亮決定繼續“抻”著陳瑞青。
回到自己辦公室,向天亮坐下來,點上煙,吸了半根,才拿起電話打了回去。
向天亮:“陳縣長,你好,我是向天亮。”
陳瑞青:“天亮老弟,你什么意思啊,不記得我這個老同學了。”
向天亮:“不敢不敢。”
陳瑞青:“那你說,是不是不歡迎我來濱海縣工作啊。”
向天亮:“呵呵……陳兄你多慮了。”
陳瑞青:“一個多月了,躲著不見我,你怎么解釋。”
向天亮:“陳兄啊,我自從上次出事后,就打定了主意,從此夾著尾巴過rì子。”
陳瑞青:“這和我有關系嗎。”
向天亮:“不瞞你說,陳縣長那里,我也是剛去見過。”
陳瑞青:“哦。”
向天亮:“你懂的,理解萬歲喲,。”
陳瑞青:“天亮,有必要這么低調嗎。”
向天亮:“陳兄,我吃虧就吃在太高調了。”
陳瑞青:“這個倒也是啊,不過,愚兄初到濱海,你有義務幫幫我吧。”
向天亮:“那是,那是,不過,縣委那邊幾位新來的,我還沒去過呢。”
陳瑞青:“哦,是嗎。”
向天亮:“嗯。”
陳瑞青:“你這也太低調了吧。”
向天亮:“沒辦法,我想過幾天安生rì子哦。”
陳瑞青:“忙嗎。”
向天亮:“我正在搞今冬明chūn的水利工程規劃,這本來是上半年完成的工作。”
陳瑞青:“喲,這真的夠你忙的。”
向天亮:“陳兄,實在對不起。”
陳瑞青:“自已人,客氣話就免了。”
向天亮:“你我都不喜歡喝酒,這樣,過幾天我請你喝茶,權當給陳兄賠罪了。”
陳瑞青:“好啊,不過,我得向你自報家門,否則你會罵死我的。”
向天亮:“陳兄你說。”
陳瑞青:“嗯……知道這次我為什么能得到提撥嗎。”
向天亮:“不知道,也正想知道。”
陳瑞青:“沒人跟你說過嗎。”
向天亮:“說實話,沒人跟我說過,當然,我也沒有主動打聽。”
陳瑞青:“本來沒有我的機會,是市委臨時決定的。”
向天亮:“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應該是有人推薦了你。”
陳瑞青:“是的,是許副市長。”
向天亮:“許西平。”
陳瑞青:“對。”
向天亮:“噢,我明白了。”
陳瑞青:“你明白什么了。”
向天亮:“你是許副市長的人唄。”
陳瑞青:“但是,我很為難。”
向天亮:“什么話,從正科到副處,有什么好為難的。”
陳瑞青:“你真不知道。”
向天亮:“什么。”
陳瑞青:“許副市長安排我到你們濱海縣,是有個人目的的。”
向天亮:“呵呵……陳兄,這個可以說嗎。”
陳瑞青:“沒什么不能說的,以免引起你的誤會嘛。”
向天亮:“和我有關。”
陳瑞青:“嗯,直接有關。”
向天亮:“噢,是針對我的啊。”
陳瑞青:“可以這么說吧。”
向天亮:“陳兄,那你是怎么想的。”
陳瑞青:“許副市長對我有提攜之恩,我不能負他。”
向天亮:“理解理解,換做我,也會象你那樣做的。”
陳瑞青:“但是,我也不會與你為敵的。”
向天亮:“陳兄,你夾在中間,這有點難辦啊。”
陳瑞青:“所以,我說我很為難。”
向天亮:“那么,陳兄準備怎么辦。”
陳瑞青:“我想知你談一談。”
向天亮:“可以,但是……”
陳瑞青:“但是什么。”
向天亮:“低調。”
陳瑞青:“嗯,你安排吧。”
向天亮:“陳兄,謝謝你還把我當兄弟。”
陳瑞青:“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自己。”
向天亮:“為自己也沒錯嘛。”
陳瑞青:“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喬安平。”
向天亮:“陳,陳兄,你說什么。”
陳瑞青:“我說,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喬安平。”
向天亮:“這……陳兄,你知道喬安平的事。”
陳瑞青:“嗯,從黨校出來后,我一直與他保持著聯系。”
向天亮:“……陳兄,我要馬上見你。”
陳瑞青:“你安排,我隨時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