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期待向天亮說出“不”的理由的時候,向天亮卻賣起了關子,起身笑道:
“各位,我的肚子可餓壞了,我提議咱們先吃飯,南北茶樓,我請客,陳書記買單。”
陳美蘭微微一笑,“各位,務必賞光哦。”
縣委書記請客,誰會不去,更何況美女書記幾乎是不請客的,這堪比一種榮耀,沒有理由不去。
現在的南北茶樓,早已不是單純的茶樓了,國人擅長變通,商人講究靈活,現在的南北茶樓除了喝茶,還能點菜喝酒,樓下有酒吧,樓上有餐廳,融會了大部分飲食門類。
不過,南北茶樓老板戴文華一心想開發洗腳和按摩兩種服務,都為向天亮所制止,這里是向天亮的據點,他常在這里請客,自然不希望這里搞得亂糟,至于各種特種服務行業的美女是有的,她們的主要服務對象是向天亮,以及他絕對信任的人。
南北茶樓的真正當家人,當然是八爺向天亮。
但是,南北茶樓里的服務員雖然個個美若天仙,向天亮也時常看得心癢不已,卻是看得摸得而碰不得吃不得,戴文華看得緊防得嚴,比防盜賊還要厲害,向天亮是只大饞貓,一不小心就會把那些十歲的少女變成女人。
再說了,百花樓里美女如云,每天晚上都等著向天亮光臨,向天亮即使有心溜到南北茶樓里去,也是實在抽不出身來。
南北茶樓有個后門,位于戴文華家的院子里,向天亮一行八人是從后門進入南北茶樓,也是從一條專用樓梯上樓的。
戴文華親自在樓梯口迎接,并把大家安排到向天亮專用的包間里。
“天亮,隔壁有四個老家伙,政協的翟讓、法院的項伯梁、公安局的黎明和政法委的童一真,他們也是剛來。”戴文華小聲地在向天亮耳邊說。
向天亮大手一揮,“都是自己人嘛,你把他們請過來,兩撥人正好合成一桌。”
增加了四個小老頭,包間里可謂濟濟一堂。
陳美蘭當仁不讓,坐在主位上,女士優先,楊碧巧是除陳美蘭外的唯一女性,不用說要坐左邊第一,而右邊第一的位置,本來應由翟讓去坐,老頭卻大手一擺堅決不坐,邵三河也主動坐到右邊第二的位置上,并且他提議,今晚是向天亮請客,理應由向天亮坐右邊第一,大家都贊好,邵三河便順手一拉,將向天亮摁到了右邊第一的椅子上。
主要領導坐寧,其他人就好辦了,不用謙讓,都已自找位置坐下。
按清河人的規矩,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該由主席位置上的陳美蘭率先向大家敬酒。
陳美蘭平時滴酒不沾,但啤酒還是能喝幾杯的,她今晚挺高興,拿起酒杯嫣然一笑,為表示大家光臨,她第一杯敬所有在座者。
大家跟著陪了一杯。
陳美蘭的第二杯,是敬翟讓的,因為兩個多月后的年底,翟讓就要從縣政協主席位置上正式退休了。
“老翟,我這一杯除了敬你,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是我陳美蘭對你的要求,退而不休,人退了,心不能退,你還得為濱海縣的發展出力。”
翟讓有些感動,因為前幾任縣委書記都不很待見他,而陳美蘭上任后,凡大事必請教,給足了面子,每每想起,老頭都是非常感激。
“陳書記,我啥也不說,我喝了。”
第二杯酒,陳美蘭敬的是項伯梁,因為項伯梁已正式卸任縣人民法院院長一職,現在是縣政協副主席。
接著,陳美蘭又向黎明敬酒。
黎明已卸任公安局政委,接替項伯梁,正式出任縣人民法院院長一職。
第四杯,陳美蘭敬的是姜學明。
這多少有點讓人意外。
姜學明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
陳美蘭微笑著說,“小姜今天的事辦得漂亮,這杯酒你得喝了。”
“謝謝陳書記。”姜學明一干而盡,顯得很是激動。
童一真坐在姜學明身邊,一把將它拉坐了下來,“傻小子,坐下吧。”
眾人均是輕笑。
童一真看著陳美蘭笑問,“陳書記,我可以胡言亂語幾句嗎。”
“老童,這是酒桌,但說無妨。”陳美蘭微笑著。
童一真拍著姜學明的肩膀問,“小姜,你知道陳書記為什么敬你酒嗎。”
姜學明紅著臉說,“今天,今天我完成了陳書記親自交代的任務,所以,所以……”
“傻小子,虧你還是個刑偵高手呢。”童一真笑著說道,“你還真以為是因為今天的事啊,今天這事我知道,老邵老周都參與了,又不是你一個人辦的,陳書記干嗎要敬你一個啊。”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姜學明不好意思地說。
童一真道:“老項退位,老黎上位,空出來的公安局政委一職,非方云青莫屬,這樣一來,方云青的副局長一職就空出來了,按照公安局一正三副的配置,除了老邵老周和小杜,必須提撥一個人補上,小姜,陳書記敬你酒,是因為你馬上要榮升了。”
姜學明忙道:“老童,這玩笑你可不能亂開啊。”
邵三河笑著說,“學明,這是真的,不過,本來是下星期公布的事,今天正好湊在一起,就算提前宣布了吧。”
丁文通推了姜學明一下,“姜隊,你該敬陳書記三杯吧。”
姜學明正要起身,卻被陳美蘭擺手制止了。
“小姜,你的酒我以后再喝,我相信一定會有機會的。”陳美蘭又舉起了一杯酒,笑著問道,“我酒量僅限于此,但我還是要再敬一杯酒,大家知道我要敬誰嗎。”
翟讓笑道:“老油條唄。”
眾人都看著成達明笑。
臉皮老厚的成達明,少見的紅起了臉,“老翟,你拿我開心是不是。”
“老翟說得沒錯。”陳美蘭笑著說,“現在唯們濱海縣,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就是與三元貿易公司的合作談判,老成是這次談判合作中的關鍵人物,而且表現突出,初戰告捷,所以,我這最后一杯酒就是敬你的。”
成達明沒有馬上舉杯,“陳書記,你這是將我的軍啊。”
陳美蘭舉著杯微笑,“老成,你知道我的意,也是大家的共同心聲。”
翟讓笑道:“老油條,你是跑不了的。”
“唉,誰讓我命苦呢。”成達明是一臉的苦相,端起酒杯說道,“我知道,陳書記這杯酒啊,我一旦喝下去,我就得在這場游戲中耗下去,一直耗到游戲結束,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大兩級壓偏人喲。”
說完,成達明舉杯,一飲而盡。
眾人大笑。
陳美蘭喝了杯中酒,和楊碧巧起身告退。
眾人急忙起身相送。
有女人特別是女領導在場,大家實在是太拘束了,陳美蘭和楊碧巧一走,包間里頓時活躍起來。
“小向,該你說了。”翟讓說道。
“老翟,你讓我說什么啊。”
翟讓道:“我知道,這一次你們拿到了孫長貴的把柄,拿到了孫長貴的把柄,就等于拿到了陳樂天的把柄,是我們打擊陳樂天的最好機會,整得好的話,還能乘機把他擠出濱海縣,可是,陳書記為什么要采取引而不發的策略呢。”
向天亮笑而不語。
邵三河說,“我也有點想不明白,只要公開今天的事,即使擠不走陳樂天縣長,至少也能讓他難堪,從而削弱他在縣委縣zhèngfu的話語權。”
“我也有同感。”周必洋也說道,“我們完全有證據把孫長貴拿下,從孫長貴身上順藤摸瓜,一方面,可以查出他是不是把縣供銷社第二門市部大樓的轉讓底價,是直接透露給三元貿易公司,還是告訴給了陳樂天,另一方面,如果孫長貴僅僅將轉讓底價告訴了陳樂天一個人,那么顯而易見,陳樂天就成了將轉讓底價透露給三元貿易公司的主要嫌疑人,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置他于崩潰的境地,他就沒有在濱海縣說話的地步了。”
童一真道:“是啊,天亮,你和陳書記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嘛。”
“呵呵……你們啊,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向天亮笑道。
黎明笑著說,“那我們就洗耳恭聽了。”
向天亮先喝了幾口啤酒,然后不緊不慢地說道:“各位,你們不要以為事情這么簡單,其實非常的錯綜復雜,三元貿易公司,還有沒有露面的天星投資公司,不過是浮在水面上的船,真正威脅到我們的不是它們,而是市委的某些領導,別忘了,現在是下級對抗上級,我們即使最為有利,也是處于被動的境地,所以,陳書記考慮的是大局全局和將來,而不是逞一時之快。”
翟讓點著頭說道:“不愧為一把手,陳書記是站得高看得遠,一介女流之輩,卻能顧全大局,我輩不及啊,小向,你繼續說下去。”
向天亮繼續說道:“老實講,我也很討厭這個孫長貴,也很想把他拿下,而且憑他過去干過的壞事,加上現在做的丑事,完全可以把他一舉拿下,而且,很可能乘機把陳樂天也擠出濱海縣,但是。”
頓了頓,向天亮問道:“但是,諸位有沒有想過,一旦我們把陳樂天及孫長貴整走以后,接下來的濱海縣官場又會發生什么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