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摸著這件棉夾克的袖口,細細地感覺著,片刻后說道,“我覺得在厚度方面幾乎沒什么區別,就是袖子這個地方的柔軟度好像要強一點點。非常細微,假如不仔細感覺,很難辨別出它們之間的差異。”
“嗯……”白若云點了點頭,將棉夾克拿過來抱在懷中,“再摸摸你身上穿的這件。”
“好的。”林非又仔細地感覺了一番,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兩件衣服都一樣,老婆,是不是在袖子里面使用的是蠶絲棉,而前襟和其他的地方所使用的則是另外一種?”
“整件衣服里所使用的都是蠶絲棉,只不過在前襟和后身這些占有較大面積的地方用的是摻雜了次品的蠶絲棉。”白若云把手里的這件夾克遞給了林非,“把它撕開。”
“誒。”林非應了一聲,很輕松地便將這件夾克的前襟和衣袖處各撕開了一道大口子。
白若云先是在衣袖處取出了兩塊潔白的蠶絲棉,然后將它們一一地揭開,“老公,你看,這些蠶絲棉都一樣吧?”
林非拿在手里仔細觀察著,點點頭說道,“顏色,柔軟度,還有絲的長度都一樣。”
“再看這里。”白若云又在前襟處取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蠶絲棉,輕輕地將外面兩層潔白的絲綿揭開,露出了夾在中間的一層在色澤上有些偏暗的絲綿。
“有夾心。”林非在暗暗贊嘆這個老婆了不起的同時,也不由得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對,問題就是出在這里。”白若云輕聲介紹起來,“外面的這兩層和前襟那里一樣,都屬于長絲綿。長絲綿就是從蠶繭中抽出來的絲,然后經過拉制而成的長絲。這種長絲綿因為質量好,所以它的價格就比較昂貴,一公斤要四百元左右。
中間夾著的這層屬于中長絲棉,它不是從蠶繭中拉制出來的,而是在繅絲過程中所留下來的一些下腳料,這里面包括長吐或者是次繭等等一些品質不佳的東西。
這些下腳料可以先去紡織紗絹,在紡織的過程中還會留下來一些較短的、無法紡織紗絹的纖維,這些短纖維再經過加工,就可以變成這種中長絲綿。
這種絲綿的質量很一般,保暖性、舒適性和優等的長絲綿沒有辦法相提并論。而且時間長了之后,很容易結團或者是起疙瘩,它的價格也相對低廉,最低的應該是在一百左右一公斤……”
在聽白若云介紹的過程中,林非拿起一只電水壺,接了小半壺水燒上,隨后返回到女人的身邊。
等到白若云說罷,林非低頭看著那件被他撕破的棉夾克,輕聲問道,“既然衣服的絕大多數地方都摻雜了次品,那么為什么單單要在兩只衣袖上使用優質的蠶絲棉呢?按理說,人手臂的耐寒程度要高過軀干部分?”
“你說的沒錯。”白若云點了點頭,“不過,手臂的屈伸頻率卻是要遠遠超過軀干部分。”
“我明白了。”林非恍然大悟,“這樣做,手臂處就不會chūxiàn結團或者是起疙瘩的現象,整件衣服在大幅度降低制作成本的同時,還可以讓它保持較高的舒適度。
而能夠購買這種價位衣服的人,基本上都是有車族,工作環境也都比較舒適,這些人群在對保暖效果的感知方面就會相對弱化很多。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穿著這種衣服的時間會非常短暫……”
“對。”白若云俯下身,把這件棉夾克放在了袋子里面。
此時,熱水已經燒好,林非走過去晾了小半杯水,隨口問道,“老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你說呢?”白若云轉過身,和林非四目相對,“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林非把水杯放在桌子的邊上,思慮了一下,說道,“這家服飾公司自從成立以來,一直到現在,總經理的職務始終都是由文娟兼任著。
如果她對這樣的qíngkuàng毫不知情,那么她就屬于在工作方面的嚴重失職;如果這種做法是她點頭同意過的,那么她的責任就會更大。
文娟是什么人,你我的心里都非常清楚,在幕后操縱這件事的人他們無非是要故意制造出這樣的qíngkuàng,以此來離間文娟和我們的關系。
我覺得,我們現在要一如既往地相信文娟,即便她要主動辭去靜楓集團副總裁,或者是這家服裝公司總經理的職務,我們也必須堅決反對。
在眼前,我們所要做的有兩件事,首先是通知所有的專賣店,把存在問題的服裝全部下架。然后,再抓緊時間統計出這些問題服裝從何時chūxiàn,具體的生產數量和銷售數量又是多少。直覺告訴我,這種問題chūxiàn的時間不會很長,數量也不會很多。”
“我也是這么想的。”白若云輕聲問道,“做完這些之后呢?”
林非想了想,說道,“我認為有必要通過知名媒體向購買問題服裝的顧客誠心致歉,承諾無條件予以退換,或者退款,并且還要保證今后不會再chūxiàn此類qíngkuàng。至于如何進行解釋,包括何時發布消息,我想等到qíngkuàng明了之后再另作安排。”
“我同意。”白若云用力點了一下頭,“這種qíngkuàng對我們來說不一定是件壞事,或許還是一件好事。在國外,此類的例子并不少見,很多企業得到了公眾更多的理解和認可,也得到了更好的發展。
因為這家服裝公司一直屬于獨立運營,它并不在我們集團公司上市業務的范疇之內,所以一系列的安排就不用再經過集團公司的董事會同意,也不會對靜楓集團產生什么不良的影響。
我想就算是我們靜楓集團因為此事而名譽掃地,利益受到嚴重的損失,我們也要去做一個敢于承認錯誤,愿意接受批評的良心企業。而不是去做一個明明知道自身存在的錯誤,卻還要繼續愚弄和蒙騙公眾的黑心商家……”
“老婆,調查和解決這件事并不難,我派兄弟們協助你去做就是了。”林非走到白若云的身前,伸出雙手攬住了女人的柳腰,“現在的事情已經很多了,我不希望你再為此事而心煩意亂。”
“不要有這方面的擔心,我根本就沒把它放在心里。”白若云莞爾一笑,拉住了林非的大手,“走吧,我們現在就去吃晚餐。”
“等一下,吃完藥再去。”林非從身上摸出一白一紅兩只小瓷瓶,打開白瓷瓶倒出一顆黃豆般大小的藥丸,“來,張開嘴巴。”
白若云乖乖地張開檀口,隨后接過林非遞來的水杯,一仰頭便把這顆藥丸咽了下去。
“還有一顆。”林非又從玫紅色的瓷瓶里倒出一顆暗紅色的藥丸,“先把它含化,然后再用水送下去。”
白若云把這顆藥丸含在口中,“老公,你給我吃的這些都是什么藥啊,尤其是這顆,怪怪的,苦中帶甜,還有點咸咸的味道。”
“毒藥。”林非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