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姐,不瞞你說,我其實也是這么想的.”孟瑤的臉上浮現出極為復雜的表情,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語氣和神色一樣的沉重,“可是,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時候算是一個最為合適的時機。..再有就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對曼曼開這個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我能不能把話說出來。
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看著長大的,你也知道,她一直都這么懂事兒,這么聽話,雖然始終沒有對我太深入地追問過她自己的身世,但是我越來越感覺到,這件事兒在她的心里已經變得越來越重了。
的確,她現在是長大了,也成熟多了,我覺得以她目前的心態,應該可以接受當年所發生的那些事情。所以說,我倒是不擔心這個方面,也不怕她和我之間的關系出現什么裂痕。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她知道了這些事情以后,她的心里面會感覺到特別的痛苦。
我今天來找你,也正是要和你商議這事兒,希望你給我出出主意,想想辦法,主要是看看是讓我來說,還是由你來講。
總之,這些話必須要一五一十地告訴她,要不然總這樣下去,別說時間長了之后,孩子的心里會更加地不舒服,我的心也是更疼。”
楊阿姨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道,“我覺得,曼曼知道了那些往事之后,首先一點,她肯定會理解你的苦衷。其次,她也會明白你這么多年來心底里所承受著的那些痛苦、無奈,以及巨大精神壓力。
最重要的就是,雖然她的心會痛,但是時間不會太長,她很快就可以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然后,她就可以輕輕松松地投入到生活和工作之中,而你也同樣會如釋重負了。
要讓我說的話,這事兒最好是宜早不宜遲,而且最好還是由你來說。只不過,你的確是很難說出來,換做是我,恐怕我也不能。
你看這樣行不行,一會兒就在這里,讓我來說吧,但你必須要在場,盡量調整你的情緒,只要能說的還是自己來說。”
“行,我聽你的。”孟瑤緩緩地閉上雙眼,輕輕點了點頭,兩行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到腮邊。
楊阿姨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孟瑤身邊,緊挨著她坐了下來,將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本來啊,我想當著林非和若云的面說,有他們兩口子在,一定會讓曼曼更快地從痛苦中走出來。可是呢,他們不能在這里耽擱得太久,畢竟心里面都惦記著思琦那邊。”
“是,他們太忙了。”孟瑤睜開一雙淚眼,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等他們走了以后再說吧。”
“水都涼了。”楊阿姨摸了一下茶幾上的一支杯子,端在手中站起身,“我給你兌點熱的。”
“楊大姐,你坐吧,我自己來就行。”孟瑤搶過楊阿姨手里的杯子,低著頭走到了飲水機旁,接了一點兒熱水后,站在房間后面的一扇窗前,把杯子放在了窗臺上,再度閉上了那雙淚眼……
“丫丫,回到家里不僅要聽爸爸和媽媽的話,也不可以讓爺爺和奶奶著急,能做的事情要自己做。”姚曼曼將小丫丫抱在懷中,溫柔地叮嚀道,“到了新的幼兒園之后,要和在這里一樣,和小朋友好好相處,做一個懂事的好學生……”
“我記住了,媽媽,您放心,我要做最棒的。”小丫丫乖乖地點了點頭,而后輕輕蹙起了小眉頭,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姚曼曼的脖子,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了眼淚,“媽媽,我會想您的,您要是從遠方回來,記得一定要去看我。”
“干媽答應你,只要回來,就一定會去看你的。”姚曼曼的臉上感覺到小丫丫的淚水,她也忍不住流淚了。
白若云轉過身,抬起一只手捂住了酸溜溜的鼻子和顫抖著的雙唇,將頭搭在了林非的胸前。林非的眼睛里面也濕潤了,他咽了咽喉嚨,抬起手臂攬住了白若云的柳腰。
芶賀臣和鄒小軒夫婦也都哭了,而提前來到門口等候著的朱吉祥也流淚了,他也像白若云一樣,抬起手捂住嘴,然后一扭頭鉆進了商務車的車廂里,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低著頭輕輕地抽泣了起來。
姚曼曼雖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朱吉祥這個動作,但是她的的確確是笑不出來,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在小丫丫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小口,抱著孩子走到了汽車旁,“我們可愛的小丫丫該和爸爸媽媽回家了,來,小心點兒,不要碰到頭……”
“媽媽……”小丫丫緊緊地拉住了姚曼曼的手,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掉落。
姚曼曼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緊咬著下嘴唇,不住地點著頭。
“快上車吧。”林非走到芶賀臣夫婦身邊,伸手指了指汽車。
“那我們走了。”芶賀臣點點頭,從另外一側坐進了商務車里。
鄒小軒走了幾步,便快速轉過身,雙腿一曲就要給林非和白若云跪下,“楊先生,楊太太,最后,我再謝謝你們!”
“別這樣……”林非手疾,一個箭步跨了過去,伸手抓住了鄒小軒的手臂,白若云也趕緊走了過去,從另一旁將鄒小軒的手臂托住,“不許這樣啊,這么多人看著,太不好了。”
“我不怕!我就是要讓更多的人看到,你們對我的大恩大德。”鄒小軒一邊搖著頭,身體一邊使勁地向下墜。
“上車吧。”林非稍稍一用力,鄒小軒的雙腳便離開了地面,就這樣,她被林非和白若云一起駕著送進了車廂中。
姚曼曼看著死死地抓住自己手不放的小丫丫,顫聲商量道,“丫丫,該回家了,把手松開,好不好?”
“媽媽,再親我一下吧。”小丫丫把臉蛋兒湊到了姚曼曼的面前。
“好。”姚曼曼在小丫丫那沾滿淚水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
小丫丫松開了那只緊拉著姚曼曼的手,輕輕揮了揮,依依不舍地看著姚曼曼的臉,“再見,媽媽,再見,媽媽……”
“再見!再見……”姚曼曼用力點了點頭,與林非一起慢慢地將這扇車門關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