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肖玉開口道。只是心里卻有些害怕,害怕李銳拒絕。
李銳沉默了許久,卻沒有回答,肖玉正要黯然離去時,突然李銳開口道:“我想喝粥!”
肖玉喜極而泣抬起頭來看著李銳,然后高興地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做。”說著走出了病房。
李銳此時的心情也極為復雜,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肖玉黯然神傷的時候,他的心沒來由地有些痛,或許這就是血脈相連吧。
肖玉走到李銳看不見的地方,突然哭了,是那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喜悅,這時候她不是什么女強人,女富豪,而只是一個期待兒子認可的母親,雖然李銳始終沒有開口喊過她一聲媽,但是她卻知足了,她的要求從來不多,李銳受傷的時候她幾乎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多年的期盼一朝得以實現,她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
李銳能夠回答她,能夠說出那句話,這對肖玉來說已經足夠了。
肖玉親手給李銳熬了一鍋粥,配上一些小菜,然后走路都變得輕快起來,進入病房的時候,斯考特和史蒂夫正在里面和李銳說話,看到肖玉,斯考特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李銳,肖玉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人,只是沒想到,她和李銳卻有這么深的關聯。
不過兩人都是有眼色之人,很快就告辭離開,肖玉小心倒出一碗粥,本想遞給李銳,卻發現李銳一只手受傷了,另外一只手抱著凱瑟琳,根本騰不出手來接,肖玉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我喂你吧,你這樣不方便。”
說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暗罵自己太急了,有些擔心地看著李銳,深怕李銳生氣,李銳看到肖玉眼中的擔心,不禁有些自責,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李銳突然覺得那些恨意完全沒有了。
肖玉的手僵在那里,李銳突然開口道:“好,你喂我吃。”
肖玉整個人都呆住了,然后反應過來,馬上點了點頭道:“好,好!”
用舀了一湯匙,然后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兩口,遞到李銳的嘴邊,李銳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不過還是張開嘴,喝下粥。這一口李銳覺得有種奇特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肖玉下意識地問道:“燙嗎?”李銳搖了搖頭。
而肖玉卻仿佛回到了當年喂小小的李銳的時候,一轉眼兒子已經這么大了,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肖玉繼續一湯匙一湯匙地喂李銳,兩人都沒說話。就這么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被李銳消滅了,李銳看著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生母,這是無法改變的,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自己生氣,可以想象的出自己出事的時候她該有多么的擔心。
突然肖玉感覺到無盡的疲憊,頭暈腦旋的,砰!一聲,她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整個人暈了過去。李銳焦急地喊道:“醫生,醫生。”
很快約翰和幾個護士急沖沖地走了進來。李銳有些緊張地道:“快,她暈過去了。”
約翰和幾個護士馬上蹲下來給肖玉做檢查,過了一會開口道:“她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這時候外面的女保鏢快步走了進來,看到已經被放在病床上的肖玉,急道:“老板這幾天除了喝水其他的東西一點都沒吃。”
約翰點了點頭道:“是了,這位女士是因為血糖過低暈死過去了,應該是這幾天沒進食導致的,沒有危險。李,你放心!”
李銳也是關心則亂,他自己就是醫生,只是因為是她所有他才緊張不已。
這時候護士要把肖玉送到其他病房去,李銳制止道:“別,就讓她在這里吧。”
約翰沖護士點了點頭,然后給肖玉掉了點鹽水和葡萄糖。凱瑟琳已經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李銳一臉擔心的模樣,開口問道:“小惡魔,怎么了?”
李銳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心中仿佛被刀割般,原來自己還是在乎她的,畢竟當年的事情,不能全怪她,難道這段時間我做錯了?一時間李銳有些迷茫。
凱瑟琳,終于發現了肖玉,捂著嘴有些驚訝,然后對李銳道:“她很關心你,自從你受傷昏迷以后,都是她在照顧你。她沒事吧?”
李銳搖了搖頭,突然開口道:“她,是我的母親!”
“啊!”凱瑟琳驚呼道。
“小惡魔,天吶,她是你的母親,她真的沒事嗎?”凱瑟琳有些擔心地道。
李銳搖了搖頭,這時候,肖玉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她有些不敢看李銳,覺得自己沒做好一個母親應做的。
李銳拍了拍凱瑟琳,凱瑟琳乖巧地下了地,李銳掀開被子站了起來,走到肖玉邊上,有些生氣地道:“你怎么能這樣,身體是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能照顧,如果你自己都倒下了,那你做的那些還有什么意義?”
不知道為什么李銳看到肖玉那個樣子,一團火氣就往外冒。凱瑟琳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躺下休息?”
李銳擺了擺手,穩定了一下情緒,肖玉聽到李銳的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種喜悅,她覺得她做的一切都值了。
李銳撿起地上的碗,然后走進洗手間,清洗了一下,走了出來。
倒出一碗粥,然后走到肖玉跟前,舀了一湯匙的粥,遞到肖玉的嘴邊,肖玉的淚水嘩嘩地往下流,張開嘴吃下粥,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吃完一口有些期待地看著李銳,李銳一湯匙一湯匙地喂給她吃,等肖玉吃完粥,李銳皺了皺眉頭道:“你現在身體很虛落,不能一次吃太多,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抽出一張紙巾,幫肖玉把嘴擦干凈。做完這些,李銳自己都愣住了,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做這些,只是下意識的就去做。肖玉的眼睛通紅,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那是幸福的笑容。
他在關心我。肖玉此時的腦子里只有這個念頭。
凱瑟琳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李銳溫柔地喂著肖玉,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些感觸。李銳轉過頭看到凱瑟琳在一旁發呆,問道:“凱瑟琳,你沒事吧?”
“小惡魔,我想媽媽了!”凱瑟琳說道。
李銳沉默了,媽媽,這個詞曾幾何時自己多么希望能有朝一日可以親口喊出來,可是真正見到了,他卻覺得是這么的難,有些東西他就那么存在著,仿佛隔閡著兩人,讓他怎么也喊不出來,可是這時候聽到凱瑟琳的話,李銳突然覺得那層隔閡不見了。
摟住凱瑟琳,拍了拍她的后背,李銳幽幽地道:“傻丫頭,想媽媽了就去看她呀。”
凱瑟琳突然抱住李銳的腰,抬頭道:“小惡魔,我走了,你會不會生氣?”
說完擔心地看著李銳,李銳搖了搖親吻了一下這個可愛的女人,然后溫柔地道:“我會想你的。”
“小惡魔,我也會想你的!”凱瑟琳柔情地道。
放開凱瑟琳,幫她溫柔地拭擦了眼淚,然后道:“我有時間就去瑞典看你,傻丫頭又不是不見面了,不要這么傷心。”
凱瑟琳放開了盤在李銳腰間的手,拉著李銳的手,然后突然走到肖玉面前,握住肖玉的手,把兩只手放在一起,然后笑著道:“小惡魔,你和媽媽也要好好的,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媽媽,我看的出來,媽媽很愛你,你也要愛媽媽哦!”
聽了凱瑟琳有些幼稚的話,李銳不禁眼眶有些濕潤了,肖玉本來以為李銳會生氣,就想縮回手,卻不想李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張了張嘴卻怎么也叫不出那句話,只是嘆了口氣道:“對不起!”
肖玉,喜極而泣地道:“沒關系,我,我很開心,真的,我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許多的苦,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是媽媽不好!”
李銳突然堅硬的心變得極為柔軟,握著肖玉激動地有些顫抖的手,低沉地喊了一句:“媽!”
肖玉仿佛被雷擊到了,整個人都處于混沌狀態,回響在耳邊的都是李銳的那一句“媽!”
這一刻,她哭了,放肆地哭了,哭出聲音來了,壓抑了許久的情感終于爆發出來了,凱瑟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出去,她雖然年紀小,但是卻知道這時候他們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
“你,你,你剛剛叫我什么。”肖玉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聲音顫抖地道。
“媽!”李銳又喊了一句。肖玉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悅耳的聲音,淚水不停地涌出。
李銳也哭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希望能有這么一天,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然后喊一聲媽,我也有媽媽了,我也有媽媽了。
兩人抱頭痛哭,這時候他不是什么令人膽寒的惡魔醫生,也不是什么醫術高超的上帝之手,而是一個渴望母愛的孩子,是的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脆弱過,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里是愉悅的,是幸福的,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
母子兩人哭了不知道多久,肖玉伸手擦拭著李銳的淚水,聲音顫抖地道:“讓媽媽好好看看,我的乖兒子。”
肖玉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兒子,親兒子,自己尋找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仿佛要把他深深地鐫刻在腦海里。
肖玉抱著李銳,哼起了兒時哄他睡的兒歌,李銳聽到歌聲,仿佛記起了當年,那些深埋的記憶,漸漸地在母親的懷中沉沉地睡去,這時候他只是一個孩子,嘴角上露出一個喜悅的微笑,仿佛夢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這里是他的港灣,他從來沒有這么安穩的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