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勉的臉色發白,道:“小娘子,那我們該怎么辦啊?”
楚蕓小聲道:“你看一下竹林里哪匹馬車前沒有馬夫守著。”
竹勉走出去轉了一圈,公子小娘子們方便品茶,這些馬夫下人自然都在門外守著,當然也不是絕對,她一眼便掃到了一匹無主的馬車,不由心中一喜。
她急急地轉過來道:“小娘子,東南角有一匹馬車空著。”
“走!”楚蕓小聲道。
兩人說著急步就朝著那匹馬走了過去,楚蕓跨上了馬車,一掀簾子就坐了進去,竹勉剛坐到馬車上,就看到幾匹馬載著蒙面人從竹林外頭的小道沖了過來,喊道:“打劫!”
這兩個字一出來,頓時茶寮里尖叫聲,慌亂地跑動聲,亂成了一片!
那當頭的人提刀就將茶寮人竹架門劈斷了半邊,厲聲喝道:“統統都給我別動,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茶寮內立時一片靜默,只得幾聲啜泣,接緊著有人喝道:“都從廂房里出來,官戶站右邊,其它站左邊!”看來是有人里應外合。
“小娘子?!”竹勉顫聲喊道。
“別動!”楚蕓低聲道,此刻她們的馬車要是一動,必定惹來強匪們的注意,她們的馬車可跑不過這幾匹馬。
是楚九娘么……她輕輕垂了一下眼簾,自己還有什么值得她大動干戈。
那些騎馬的人堵在門口,里頭一片喝斥聲,隔了一會兒,突然嘩然聲再起,就是此刻,楚蕓彈起眼簾道:“竹勉,走!”
竹勉一抽馬鞭,拉轉馬頭沖出竹林,楚蕓掀起馬簾道:“快跑啊,賊人搶了東西就該殺人啦!”
那結車夫本來就在兩難之間,如此一聽,哪里還顧得上在茶寮里的公子小娘子,紛紛駕馬逃散。
那些車夫是老把式,自然動作也比竹勉快,全從竹林里沖了出去,竹勉急急地拉住馬頭才沒跟他們撞上,驚得一身是汗。
那堵在外面的幾匹馬立時便追趕了過來,楚蕓只聽見有人喊道:“別讓他們跑了!”
他們追得急,馬車夫自然抽馬鞭抽得更兇。
楚蕓讓竹勉將車子勒住,只等那些馬都追了出去,她才輕聲道:“現在我們走!”
竹勉一拉馬頭,車子從竹林中沖了出去,這個時候茶寮里的人大約見外頭少了幾個土匪,別趁機反抗。
竹勉她們出來的時候,有幾個人已經從竟然茶寮從里面跑了出來。
有一個女子剛巧跑到了楚蕓的馬頭前,她衣衫凌亂,滿面驚慌,但沖到竹勉的車前道:“救我!我必有所報!”
竹勉恨不得抽她一鞭子,楚蕓一掀車簾,只見從茶寮里又沖出了幾個蒙面人,正拿著刀追趕逃出來的人,當前的人喝道:“別跑!誰敢跑!就殺誰!”
他說著見人還跑,便提起刀將眼前的人砍翻,大吼道:“誰再跑就殺誰!”
那些跑出來的小娘子公子哪里還敢動,膽子小的見著被砍的人冒出來的鮮血,瞬時便暈倒在了地上。
竹勉一勒轉馬頭,那女子滿臉絕望,楚蕓卻從車簾中伸出一只手道:“抓住!”
女子連忙抓住了楚蕓的手,跳上了馬車。
那幾個人見楚蕓的馬車沖了出來,立即分了兩個人出來,騎上了邊上的馬追了過來。
楚蕓掀開簾子瞧了一眼兩邊,只見這條道路深陷在兩處山坳的中間。
那女子也只瞧了一眼,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們下車要么沿著這條路下去,要么爬山,但是無論哪兩條路,后頭的那兩匹馬都比她們要快。
竹勉顫聲道:“小娘子,都是竹勉不好,慌不擇路,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她說著便自責地淚如雨下。
楚蕓輕聲道:“這個地方是他們選好的,怕本就是無路可逃,你不用自責。”
那女子道:“現在也不是自責的時候,我覺得還是爬山逃,我們有三個人,可以分三處跑,他們只有兩個,也許顧此失彼,我們末必沒有一線生機!”
楚蕓這才抬眼瞧了一眼那個女子,只見那個女子眉目清秀,雖然形容狼狽,氣度卻很好,不讓人小視。
她提的法子,也確實是剩下為數不多的方法里最好的一條,楚蕓微微沉吟了一聲道:“不知道小娘子貴姓?”
那女子道:“我姓張,真人可叫我秀娘。不知真人又是法號?”
楚蕓微笑了一下道:“貧道法號半君。”
“半緣修道半緣君……”張小宛低念了一遍,楚蕓見她雖身處險境,卻依然從容有度,不禁又高看了她幾眼。
楚蕓道:“我還有一個法子,不過這個法子異常兇險,一半生一半死,并且我無法跟秀娘解釋為什么。小娘子你可以選擇跟我賭,或者自己先走,我可以為你牽住那兩個兇人!”
張秀娘只略略沉吟了一下,便笑道:“我們雖然素昧平生,但卻是一起患難于共,也算是很有緣分的了,我信小娘子。”
楚蕓聽著后面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抬起窗簾瞧了一眼外面的夕陽,從袖中抽出一條牡丹花紗巾遞給竹勉道:“將它掛在車外,記住系在最亮,顯鮮眼的地方,掛好之后,你進坐進車子里面。”
張小娘子瞧了一眼那塊帕巾,是上好相州牡丹紗,價值不菲,不過這么一塊帕子大小的料子,再價值不菲也很有限了,那兩個兇匪又豈會了一塊帕子而放過她們?
她心里疑問,可剛才即然說了相信楚蕓,也不便發問,只在心里七上八下。
竹勉接過了帕子應聲而去,將那塊帕子系在了車門的簾子之上,兩角固定好,山風一吹,牡丹花紗就在風里飄揚,纖毫畢現,想看不見都難。
她掛好帕子之后,就進了坐進了車子,低聲道:“小娘子掛好了。”
楚蕓坐直了身體,微微抬起了眼簾,她的目光像是透過馬車里那塊青布簾子,清晰地瞧見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