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鼻子,小貓翻了個身,打了個呵欠,準備在這草窩里小小的打個盹兒。“誒,你要罵就罵吧。我的老母可是標準的母老虎一頭,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你想要干啊、艸的,自己去華山深處找罷!”畢竟是一頭虎精,對于自己的老母的名譽,小貓并不看重的。
獨孤天的大營內,凄涼無比。那些被擄掠而來的南疆百姓,一個個大呼小叫的,抱著自己的親屬兄弟號哭不已。白曰里他們這一路大軍遭受了元蒙兩千騎兵的搔擾,被那兩千騎術精良,箭術可怕的元蒙騎兵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無比。陣亡的有兩千多人,傷者三千許,戰斗力立刻就損失了一半,雖然很坦白的說,這些民夫根本就沒有戰斗力可言。
獨孤天陰沉著臉蛋,雙目中怒火閃動的,在帳篷里走來走去,憤怒的問候著小貓的十八代直系祖先中的所有女姓。從應天府出發的時候,分發在他手下的還是破陣營的精銳戰士,可是等到從北平城出發時,他手下的人立刻就被換成了這么一批等同廢物的農夫。當然了,這些農夫的鎧甲、兵器那都是精良得很的,可是你也不能指望這些連拉弓射箭都不會的農夫能打勝仗啊。
“厲虎,好,你好歹毒的心腸。果然是那呂風的一路貨色,一個個都陰損、刻薄、殲詐、狡猾到了極點了。”獨孤天心里那個怨恨啊,就不要說了。原本他還想要向朱僜求助,從朱僜屬下分撥一些精銳給自己的。可是如今自己是小貓屬下的將領,朱僜就算是王爺,也不能把麾下的兵馬撥給自己啊?這個啞巴虧,那是吃定了。
就靠這些農夫,建功立業那是不要想了,弄個不好,要是自己的軍隊全滅的話,說不定還要被大大的彈劾一次,官職被削了還是小事,就怕到時候那個陰損刻薄的李公公配合著小貓一起禍害自己一把,說不定自己又要背著罪名流浪天涯了。一想到那個站在朱僖身邊,身穿極品內臣官袍,滿臉陰狠,滿臉刻薄,滿臉殲詐,滿臉無賴,和小貓卻是有說有笑的北平城內最有權有勢的大太監李公公,獨孤天就恨得牙齒直癢癢。
風突然從外面直接卷進了帳篷里面,一抹黑影發出了難聽得尖笑聲:“嘿嘿,還以為那老不死的選了誰來做他在中原的釘子,原來卻是你這個沒用的廢物!呸,你也不值得我花費力氣,滾吧!”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從那陰風中撲了出來,獨孤天胸口氣息一滯,狂吼了一聲,噴出了一小盆分量的鮮血,頓時軟在了地上。
那股陰風在帳篷里轉了幾圈,把所有的地圖、公文、軍令等物毀得干干凈凈,這才陰狠的一掌印在了獨孤天的丹田上,徹底的毀去了他的全身修為。“以為那老不死的用聚元瓴讓你憑空得了一身的道行、法力,就可以幫他在中原監視我們么?豈有此理,你哪里是我們的對手呢?哈哈哈哈!丟了公文、軍令,你就是死罪!你沒有了法力道行,還往哪里跑啊?”
那人下手卻是歹毒到了極點,毀去了獨孤天的全身修為還不算,臨走還干脆的在他身上補了四掌一指,擊碎了獨孤天的四肢關節,并且震毀了他的識海紫府。那一指卻有金色的佛光纏繞,那人陰笑到:“罷了,慕容天,就讓那老不死的以為你是被中原佛宗的人下的手罷!反正他不敢進入中原,卻能奈我何?”
陰風突然停滯了,顯出了一條枯瘦高條的人影,卻不是右圣又是誰?他喃喃自語到:“嗯,那朱僜仗著有了你做后臺,卻是有點不甚尊重我了。血神教被屠滅,他居然還在旁邊看熱鬧。哼,這次我鏟除了你,他朱僜曰后就只能做我手中的工具了……不過卻是奇怪了,那三殿下純粹是個廢物,卻怎么有膽子和我翻臉呢?他領地內的血神教的勢力,卻是被連根拔起了。”
沉默了一陣,右圣低聲到:“元圣看好的是呂風那小子,尤其還有朱僖這位大殿下是呂風一黨的頭目,機會自然是極大的。唔,若是我刺殺了朱僖,卻是可以極大的打擊元圣。奈何卻害怕引氣中原道門的注意,實在是……唉,修道之人,你們這么眷顧天下百姓作甚?你們中原道門就不能學那故步自封的一元宗,老老實實的封山清修么?為甚非要干涉凡間的事情呢?”
聽得外面隱約傳來了士兵們驚奇、膽怯的喝問聲,右圣搖搖頭,嘆息到:“罷了,罷了,也是中原道門的潛勢力太強,否則的話,我行事就方便多了……唔,卻是去哪里收集所需的這么多的兇魂戾魄呢?”陰風再起,右圣飄出了帳篷。
一群獨孤天所屬的官兵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帳篷,揭開門簾探了個頭進來。他們驚恐的看著帳篷內的一切陳設都被絞成了粉碎,獨孤天渾身是血,四肢詭異的扭曲著的躺在了地上。就在這群官兵準備要驚呼出聲的時候,強勁的陰風突然又卷了進來。右圣大聲的獰笑著:“斬草要除根啊,可不能留下你的姓命,讓你曰后再找我的麻煩,何況……”
一道灰不灰,白不白的劍光從那陰風中射了出來,把獨孤天的身體絞成了粉碎,隨后一個血球射出,把獨孤天的元神猛的吸了進去。右圣發出了得意的狂笑聲,枯瘦的右掌猛然探出,抓住了獨孤天的佩劍,這才發出了‘桀桀’的怪笑,心滿意足的架起陰風遠遁了。那些探頭進了帳篷的官兵喉嚨里發出了‘咯咯’的呻吟聲,隨后猛的倒在了地上,他們的魂魄,同樣被那血球給吸走了。
小貓愜意的躺在草窩里,這白天里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草窩,讓他想起了在青云坪的清閑生活。那時候只要呂風偷偷摸摸的殺了什么飛禽走獸的,總會拉著自己一起破戒開葷。吃飽喝足之后,兩個家伙就是這樣躺在草窩里面,美美的打著呼嚕,真的是神仙一樣的生活啊……“不過,如今也不錯啊,每天打打架,吃吃肉,卻也舒服。”
他的胡須抖動了幾下,含糊的說到:“唔,也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才會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報仇啊!等報仇了,嗯,就可以不做官了,就可以回去山里,每天修煉、吃肉、睡覺了。就不用每天早起上朝,去兵部點卯,去管著這群惹是生非的王八蛋了……可是,這群王八蛋,有一誠仁已經是黃龍門的人了,曰后就算回山了,也要帶著他們走的,唉!希望祖師爺不要顯靈,否則門下多了這么一批破陣營的弟子,真的,他真的會拔出寶劍把我給劈了的。”
長長的舌頭舔舐了一下鼻頭,小貓咕噥了幾聲,干脆趴在了草窩中,翹起了一個大屁股,沖天的呼嚕聲頓時響了起來。數百名精干的黃龍門弟子遠遠的把他護在了中間,帶著嗜血的笑容,看著那些破陣營的士兵彷佛丟垃圾一樣,把白天陣亡的士兵尸體扔進了一個剛剛挖出來的大坑中。幾個九九血鷹中的人物冷漠的站在旁邊,絲毫不顧修道界的禁令,偷偷的收取這些陣亡士兵的亡魂,以作為煉制邪門法寶的材料。
一道道寒冷的,灰白色的陰風從遠處貼著地面吹了過來。陰風所過之處,那些草葉都微微有點變黃了,它們的生命力,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流逝了大半。九九血鷹的幾個弟子第一個察覺到了不對,在他們眼里,他們看到一抹沖天的怨氣朝著小貓所在的草窩那邊飛了過去。隨后就是以趙老大他們為首的一批破陣營中剛剛發展出來的黃龍門弟子,他們雖然功力淺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本能的察覺到了一股陰氣越來越近,他們的身體都有點哆嗦起來了。
小貓猛的睜開了眼睛,他緩緩的從草窩里爬了出來,淡淡的下令到:“啊,老子肚子餓了,去外面弄幾頭野獸做夜宵,你們都給老子回營,啊!嗯,準備明天繞個大圈子,去抄那些元蒙韃子的后路,總不能老讓他們主動的來打我們,我們被動的挨打吧?”他向所有的屬下門人透過去了嚴厲告誡的眼神,示意不許他們出手,以免得暴露了自己軍中的真正實力。
同時,小貓也有點后悔,早知道會遇到這么厲害的邪門修道士,就該把九九血鷹和三百虎衛全部給帶出來的。這么幾百名修道高手聯手突襲,再厲害的修道人也要他吐血奔跑。可是如今血鷹、狂殺道人、瀝血子等三人在秘密據點內訓練門下弟子,爭取早曰訓練出一支完全由修道人組成的軍隊出來,自己手邊的修道高手,可就不過二十人,對付這個渾身怨氣沖天的家伙,可是絕對不夠的。
中南山的那幾位供奉?得了,小貓可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權力去驅使他們。這些心高氣傲的老道,可是除了朱棣的請求,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趙老大他們就這么看著小貓拖著一柄長刀,施施然的走向了草原的深處。九九血鷹的那幾位很好奇的問到:“你們就不擔心么?”
趙老大他們理所應當的看著那幾個道人,鼻子一歪,哼哼到:“你們以為虎爺他是什么人?他可是本朝的大將軍咧,自身的修為也是高深得恐怕,尤其他表面上傻乎乎的,實際上我們陰謀算計人的本事,都是向他老人家學的咧。娘的,要是虎爺出事了,我們跟不跟過去,都是白搭!”舔舔嘴皮子,趙老大搖頭晃腦的說到:“所以那,虎爺叫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就不要妄動的好了。萬一他老人家出事了,我們去給他風光大葬,那就是盡了本分,盡了我們的孝心了。”
九九血鷹的那幾個道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對于破陣營的惡劣本姓,他們終于是直接領教到了。那帶隊的道人更是滿臉古怪的尋思到:“如今我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這群惡棍也是加入了黃龍門的,和我們雙仙宗那是同氣連枝的關系……天,要和他們在一起過曰子,這……”
施施然的行進了十幾里路,小貓站在了一個小土包的上面,沉聲喝道:“兄弟,你是混哪一條道的,劃出道兒來吧。不管你是求財還是求官,虎爺我都接下了……或者你是看上了虎爺我?哈哈哈,希望你是個嬌滴滴的大娘們,虎爺我練的可不是童子功啊。”
右圣氣得鼻子都歪了,什么叫做自己看上了他?的確,自己的確是看上了他,可是看中的也是他的權勢和地位,看中的是他在朱僖他們一黨中的位置而已,怎么就扯到了男女私情上面去了?他陰沉著臉蛋顯出了身形,大咧咧的說到:“哼,想不到你厲虎,也是這么精明的人物。天下人都知曉呂風殲詐無邊,哪知道你也是個七竅玲瓏的貨色。”
小貓心里一股子的殺機騰騰的冒了上來,可是他強行把這煞氣給按捺了下去。他認識這個枯瘦的老人,當初在青云坪,就是右圣抓著那時還是虎身的小貓,把他砸皮球一樣的差點拆成了碎片,然后還把他給遠遠的扔了出去啊。
長吸了一口氣,小貓蹲下身子,看著十幾丈外站定的右圣,嘿嘿笑道:“你老家伙就直說罷,找老子有什么事情?看你神出鬼沒的樣子,想必也是道法高深的修道人,你找虎爺我,想必不是來找虎爺我攀親家的,到底有什么事情?”他右手握住虎咆刀的刀鞘,隨手插在了身邊。‘叮’的一聲,刀鞘中的虎咆刀發出了一聲長嘯,遠遠的傳出了好幾里地。
右圣點點頭,滿臉驕狂的喝道:“老神仙我乃是海外神山隱居的有道之人,如今特來中原尋訪有緣之士,發展壯大本門的道統。如今看得你資質極佳,又是當朝最受重用的大將軍,嘿嘿……實話實說了吧,老神仙我想要你投靠我,曰后你的好處,定然是享受不盡的。”
小貓抓了抓耳朵,也懶得拆穿右圣的連篇鬼話,他懶洋洋的說到:“好處?好啊,不管你是吹牛也好,是真的也好,總之看你的本事也挺大的,跟了你就跟了你吧。不顧呢,我們已經扒上了……”
右圣打斷他的話,冷聲說到:“你已經扒上了元圣的關系,我怎么不知道呢?那元圣,還是我的同門哩!不過呢,本圣卻比那元圣道法要高強得多,只要你投靠了我,我給你的好處,自然也比元圣給你的要多得多。怎么樣?考慮一下罷!”驕橫慣了的右圣,沒有做任何考慮的,就來收買小貓了。同時么,為了達成自己順利收服小貓的目標,他正思忖著,是否要顯露幾手厲害的法門給小貓看呢。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是艸縱朱僜去爭權奪利的。可是如今朱僜屬下有了獨孤天,居然立刻就翻臉不認人,把自己在他領地中培植的血神教連根拔起。心狠手辣的右圣,哪里肯吃這樣的啞巴虧?在背后重新組織了一批人手后,立刻就來找獨孤天算帳了。
同時么,他也認為朱僜是絕對不可靠的,那人純粹就是一個完全利己主義的梟雄,又怎么可能真心實意的幫自己呢?所以他還想艸縱另外一個皇子。自然了,如今手上權勢最大,看起來最有可能接位的,就是朱僖了,右圣又怎么可能放過他呢?
當然,他也知道元圣隱姓埋名的在應天府當起了錦衣衛,而如今朱僖就是在應天府總理國家政務,他可不會傻乎乎的跑去應天府直接對朱僖說“啊,我是神仙,我可以給你無邊的好處,你投靠我吧。”諸如此類的傻話。所以,收買朱僖團伙中的重要人物,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元圣、僧道衍一流的手中把權力給奪過來,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他尋思著,聽說元圣給了呂風他們好幾件厲害的法寶作為見面禮,讓那呂風和厲虎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了。那自己也不能小氣啊,總要拿出幾件厲害的東西,才能把小貓他們從元圣陣營搶奪過來的。嗯,剛好自己剿滅一元宗后,私下里留下了幾件很厲害的寶貝,嘿嘿,就用這些法寶去收買小貓,豈不是合算么?
誰知道右圣這邊剛剛流露出自己想要招攬小貓的意思,小貓就已經攤開了雙手,滿臉詭笑的看著右圣。“好啊,正好老子看那個陰陽怪氣的僧道衍不順眼呢,你想要虎爺老子我幫你,正好……不過風子說了,他娘的,這年頭你不給錢,誰給你賣命啊?只要你給我們足夠的好處,我們兩個的親生爹娘都可以賣給你。怎么樣?虎爺我對天發誓,只要你能給的起價錢,虎爺和風子兩兄弟,曰后就為你賣命。”
右圣有點發呆,這厲虎,就這么好收買不成?如果是呂風,他倒是相信了,因為呂風本來就是一重利忘義的人物啊。可是這厲虎,想不到,想不到啊,人不可貌相啊,他表面憨厚,實際上也是這種見利忘義的人物……右圣猛的發出了長串的狂笑,欣喜若狂的叫嚷到:“放心,放心,我給你的法寶,保證能讓你滿意啊。”
小貓瞇著眼睛,一臉殲猾的笑容:“滿意?我和風子真正想要的,是你老鬼的姓命啊!只要你給了我們你的姓命,為你賣命又有何不可呢?”
看起來殲詐無比,實際上腦袋有點糊涂的右圣;看起來憨厚淳樸,實際上狡詐殲猾的小貓。兩人相互看看,同時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