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蒙兒的身體好不強悍,被中南山一眾老道的天雷轟擊在身上,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傷害。他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嘶吼,臉上竟然掛起了一抹殘酷的笑容,幻影一樣的沖到了小貓的身前,狠狠的一腳踢在了小貓的腰間。趙老大、常鐵他們驚呼起來:“將軍(虎爺)!”小貓的數百親衛也是策馬狂沖而來,絲毫不顧自己和異變赤蒙兒的實力差距,揮動著兵器就朝著那赤蒙兒撲了過去。
中南上的老道們滿肚子的鬼胎,看著那被赤蒙兒一腳踢飛數十丈的小貓,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們依稀覺得,最后劈中小貓的那幾道天雷應該是自己的師兄弟發出的,可是不可能啊。中南山的弟子,對于雷霆的艸縱力那是極其的精深入微的,明明是朝著赤蒙兒擊去的雷霆,怎么可能打在小貓的身上呢?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師兄弟失手了,現場還能有誰能夠放出雷電來?
遠遠的,夏頡手里抓著一條烤羊腿,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啃著。搖搖頭,他低聲嘆息了一聲:“好狡猾的妖怪,嘿,中南山的弟子們,可是被你坑了!……既然你想要借機脫身,呵呵,老人家我幫幫你吧!”幾口就吞掉了那條羊腿,夏頡猛的一直腰,大步朝著一片小樹林走了過去。
林子里,就看到巴吧兒帶著一群和尚圍住了一群形跡詭秘的黑衣人,看著這些連腦袋都籠罩在了披風中的人在那里做法。地上,是一個邪氣沖天的五星魔法陣,一個個用怪異的藍色鮮血畫出的魔法符號,正在劇烈的閃動著。幾個手持骨杖的黑衣人低沉的念頌著神秘的咒語,一團團漆黑的火焰不斷的從那魔法陣中冒了出來。可以看到一團火焰冒出,那邊赤蒙兒的動作立刻就加快了幾分。如雷的嘶吼聲中,赤蒙兒已經和中南山的老道們混戰在了一起。一道道雷電不斷的轟擊在他的頭上,每一道雷電都讓這魔法陣顫抖一下,但是那黑色的火焰不斷的沖出,似乎從遙遠的天際有一股奇大無比的能量不斷的融入了這魔法陣中,維持著他不被破壞。
巴吧兒得意洋洋的笑起來,朝著一個身高丈許,如同他一樣肥胖,臉上有一抹奇異的粉紅色氣息的老和尚笑道:“朵喇國師,你們請來的這些西方的法師,法術果然奇妙啊。讓我那可憐徒兒復活了不說,居然還變得如此神勇,果然是神奇啊。”
夏頡搖搖頭,懶得開口,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根青竹杖,化為一道狂風,卷起了無數條青色的杖影,狠狠的朝著巴吧兒他們的光頭敲了下去。‘噗噗噗噗’聲中,一群和尚以及那些黑衣人腦袋上也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棍子,一個個帶著滿頭的青包,慘嚎連連的朝著四周亂跑。夏頡一棍子砸下去,可是連他們體內的真元、魔力統統震得潰散了,哪里還能提得起力道來?
朝著巴吧兒他們冷笑了幾聲,夏頡一口濃痰擊碎了那個還在運轉的魔法陣,不屑的笑起來:“小魔崽子,想來九州之地搗鬼,你們還差了一點。唔,這赤蒙兒么……毀了算了吧!已死之人,留在這個世間作甚?”也不見他捻動法訣,也不見他念頌咒語,天空里一道青色的狂飚突然橫卷而下,有如一道龍卷一樣,把赤蒙兒整個的吸了進去。就看到那龍卷扭曲了幾下,赤蒙兒身體頓時被化為粉碎,漫天灰白色的肉沫飄灑了下來,融入了地上無邊的血肉中。
點點頭,夏頡低聲笑道:“那呂風小子去欺負那些蠻人,好沒有來由的,還是留在中原看幾個小家伙搗鬼有得意思得多……原本想要找個地方大睡一通,但是如今看來,老天爺卻是不給我時間睡了,沒奈何。”拍拍屁股,夏頡嘻笑著看著明軍在常鐵他們的率領下徹底的包圍了這一支元蒙大軍,施施然的融入了一道流風之中。
明軍中軍大營,朱棣驚聞屬下頭號戰將厲虎被元蒙法師以邪法重傷,震怒之下,立刻下令屠殺了五萬名被俘虜的元蒙士兵以及牧民,焚燒了大片的牧民營房。沒奈何之下,他只能讓朱僜的部將以及李景隆兼領了小貓的破陣營大軍,任由得常鐵、趙老大二人率領一萬鐵騎,護送重傷的小貓返回應天府養傷。
剛剛離開了草原呢,小貓就用幻術在自己養傷的馬車上布置了個虛影出來,自己扭動一下身軀,駕馭著一道紫光,朝著游仙觀飛射而去。
游仙觀中,騙天老道正襟危坐在一座涼亭里,看著面前站成一排的靈光子、邪月子、蕭龍子、趙月兒以及秦道子。他朝著趙月兒露出了一絲勉勵的笑容:“月兒可是聰明得緊,那六個笨蛋大家伙雖然蠢了些,可是天生資質極佳,讓他們來修道,卻是最好不過了……他們都送了回去罷?”他朝趙月兒問到。
趙月兒恭敬的行禮,笑著說到:“師祖放心,那六個家伙卻是很聽話的,比月兒養的那支青鳥,可是乖巧多了。月兒已經把全部的道訣都傳授了他們,要他們去瑤池潛休。想必三五年內,就有所成就了。”
騙天老道滿意的夸獎到:“月兒做得好啊……這也是你天大的福分,值我一元宗傾覆之際,卻得了西王母前輩遺澤,要怎么說你的福分,也不為過的。不過呢,你還要謹慎小心才是。這番我布置‘袖里乾坤’之術,施展偷天換曰的手段,正要所有門人同心協力,為那些門人弟子護法,靈光、邪月、蕭龍、道子,你們四人,可要小心了。”
靈光子等人點頭,沒有多說話。自得騙天老道到了游仙觀,他們就按照騙天老道的要求,一句話都不說了,極力的收斂自己的精氣神,不讓他外泄。據騙天老道說,這叫作‘閉口禪’的就是。
緩緩的站起身,騙天老道沉吟道:“只等小貓送來了江山社稷圖,再由水前輩相助,在那江山社稷圖中布置一個吸納天地靈氣,并極大的加快時間流逝的法陣,讓門人弟子在內潛休。外界的時間兩年,可以讓他們在山川社稷圖中潛休百年之久,足以培養出一批高手出來了。”騙天老道的臉色有點陰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
秦道子最擅長察言觀色,看得騙天老道這等情形,就知道事情有其他的變故,但是騙天老道卻是不許他們說話,也就只能把疑問放下了。
無數片精亮的雪片從空中飄落,寒氣襲人。水元子嘻嘻哈哈的聲音響了起來:“哈哈哈,你們幾個小娃娃從哪里招來了一個厲害的家伙?隔著幾千里的地,居然能以飛雪送信,這等法門,卻是少見啊……呵呵呵,小娃娃,叫爺爺我過來干什么?哇,好漂亮的小娃娃,怎么,修煉的是瑤池一脈的心法么?怎么,怎么可能?那老姑婆居然還在瑤池留下了這么好的東西?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無數雪片突然收斂在了一起,嬉皮笑臉的水元子抓著一條狗腿,賊笑兮兮的站在了趙月兒的面前,滿臉好奇的打量著渾身彩光流動的趙月兒。趙月兒知道這就是靈光子他們提起過很多次的水元子了,不敢怠慢,連忙施禮到:“水前輩,晚輩一元宗趙月兒此番有禮了。”
水元子嘻嘻哈哈的笑著,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趙月兒的腦袋:“啊,月兒,月兒,這個名字不錯,很漂亮啊……誒,趙月兒?呂風那王八蛋的……誒,你不會是,這個,那個,嗯,不管我的事啊!”水元子滿臉的古怪,眼珠子整個的翻白了,嘰里咕嚕的亂轉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想得如此入神,就連騙天老道向他施禮都沒有注意到。
“咳,咳。”騙天老道輕聲咳嗽了幾聲,看到水元子還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不由得苦笑起來。蕭龍子他們說水元子脾氣古怪有如孩童的時候,他還不相信,哪知道這人,卻比孩童還不如啊。起碼孩童中有通曉禮儀的,卻是不會如此失禮的自己想自己的事情,把主人家放在一邊晾著的。無奈,騙天老道微微的運了一口氣,沉聲喝道:“前輩,晚輩一元宗騙天有禮了。”
水元子這才驚醒過來,他哈哈大笑,無比熱情的拉著騙天老道的手,干笑到:“哈哈,騙天,這個名字好啊,這個名字妙啊,這個名字實在是刮刮叫啊。啊,這個,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哈哈哈,那個,應天府里事情很多啊,爺爺我還要跑回去盯著那群妖魔鬼怪,不讓他們給動歪主意呢。呵呵,快說,有什么事情,我做完了這事情可就要回去了。”
他眼珠子亂轉,臉上有一絲掩飾不住的驚惶神色。他看都不敢看趙月兒一眼,滿心里叫著撞天冤來:“風小子,你麻煩大了。你元配師傅老婆還沒有死呢,又勾搭上了那個丫頭。啊呀呀,爺爺我沒事參合進他們臭小子臭丫頭里面的事情干什么?”他猛的橫下一條心,決心到:“罷了,這事情我就裝糊涂罷!幸好風小子和水秀兒還沒有圓房的,這趙月兒要是吵鬧起來,誒……我躲遠點罷。”
這等虧心事,水元子那是極其害怕東窗事發的。自己貪玩弄壞了水秀兒的瑤琴,卻又天生是不愿虧欠人情的,只能幫她把呂風設計了一把,把呂風弄成了火元靈體。這等事情,原本以為天下人沒人知曉的,只要呂風和水秀兒睡到了一張床上,還有人會追究不成?可是趙月兒卻偏偏還活在世上,這事情,她能不追究么?
真要說起來,這等事情原本就沒什么大不了的,奈何水元子卻是孩童脾氣,這等虧心事想起來越想越是心虛,當下對趙月兒無端端就有了一種恐懼感,更是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了。這等做作的情況,落在了秦道子眼中,卻又是一陣的鬼念頭翻了上來:“莫非,小師姑和這老家伙有一腿不成?”無數齷齪的想法,在秦道子腦海中那是層出不窮啊。
騙天老道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把水元子拉到了一邊,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水元子聽得是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看著騙天老道,半天說不出話來。靈光子他們看得不妙,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卻看到騙天老道跪倒在地上,朝著水元子傳音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水元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咬咬牙齒,猛的點頭應諾了下來。
靈光子、邪月子緊皺眉頭,就要上前詢問,可是天空中隱隱有破空聲傳來,忙抬頭看時,就看到一道紫光躲躲閃閃的從云層后射了下來。一條黑壯漢子飛撲到了游仙觀的上空,麻利、熟練的發動靈訣解開了上面的禁制。幾道光芒閃過之后,那黑大漢已經到了涼亭前。看著騙天老道身上隱隱的藍光,大漢甕聲甕氣的叫嚷到:“老騙子,你怎么出來了呢?”
小貓在這里叫嚷哩,那邊騙天老道和水元子則是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咦聲。水元子身體一閃,已經到了小貓身前,喝問到:“你身上有什么東西?怎么你,你,我站在你身前看你,卻彷佛隔著數千里厚的一層大冰塊一樣,隱隱約約的看不分明?噫,奇怪,你,你的修為可是大進了啊!臭貓,你的運氣不錯啊,怎么,你,你這樣子也是虛像罷?”
舉起手掌,一道金光射在了小貓身上,小貓急促的吼叫了幾聲,罵罵咧咧聲中,他恢復成了那俊朗白皙,臉上一根胡須都沒有的模樣。趙月兒突然大笑起來:“小貓,你卻是長得好看多了呢,修誠仁形也就罷了,怎么還修成了這等白面秀才的模樣?”
小貓羞得面紅耳赤的,有點委屈的嚎叫起來:“我,我的胡須,我的毛啊,嗚嗚,我也不想啊。變成了這般模樣,哪里還有母老虎喜歡我?”
騙天老道卻是懶得聽他的叫喚,直接一爪子就抓住了小貓的手腕,沉喝到:“小貓,一元珠,是否在你身上?你……你卻已經不是妖怪一類了,這也是一元珠的作用罷?天幸,天幸,一元珠數萬年來積蓄的靈力,卻是用在了你的身上。這是你的大福分啊!唔,一元珠如今卻是對你無用了,對我的‘袖里乾坤’,卻是有大用處,快快拿來。”
小貓卻是極聽話的,顧不得再哭喊,連忙從肚子里面噴出了那顆黑漆漆,彷佛一個黑洞般不斷釋放出古怪波動的珠子。當下數人湊在一起,先是聽小貓說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異變,替他高興一番后,再聚在了一起,聽騙天老道和水元子講解所謂‘袖里乾坤’之術。
所謂‘袖里乾坤’,就是借助以前一元宗看護山門的大五行滅絕神陣的那五個陣眼上的靈峰,把它們打入江山社稷圖后,布置成一個吸聚天地靈氣的法術,然后讓數千游仙觀、黃龍門、九九血鷹的弟子進去修煉。那江山社稷圖內廣袤無邊,等于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只要有了充足的天地靈氣,在里面修煉和在外面修煉卻是沒有絲毫區別的。
更加難能可貴的就是,那江山社稷圖可以控制內部時間的流逝,昔曰呂風、水元子搶奪了那羽龍神的元神煉丹,就是用了這一手法,三天成丹的。在騙天老道和水元子的主持下,時間的流逝可以極大的加快,外界兩年的時間,江山社稷圖中就已經過去了百年的歲月,這么漫長的時間,足以調教出一批強悍堪用的門人了。
騙天老道看著手中的一元珠,笑道:“原本我們還可以把時間的流逝更加加快一些,奈何那大陣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卻是跟不上了。時間流逝再快,外界的靈氣補充不及,在內修煉的效果卻也是一樣的。可是有了一元珠卻是大不同了。”
水元子有點眼饞的看著一元珠,狠狠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解釋到:“這可是鴻蒙開辟時留下的一點混沌之源啊,有了它,就可以將江山社稷圖和外面的世界溝通起來,天地靈氣,可就是源源不絕的了。如此以來,外界一年的時間,就可以讓那些門人弟子渡過兩百年的苦修。唔,這個進度,可就快多了啊。”
騙天老道笑嘻嘻的看著小貓,突然跳起來拍打了一下小貓的腦袋,笑道:“還是你這貓兒能干,居然就騙回了本門的第一至寶……唔,師祖爺的這一身修為,卻也不枉了。”
靈光子、邪月子、蕭龍子同時色變,驚問到:“師祖,您說什么?”趙月兒則是若有所思的張開了小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是立刻就被騙天老道的解釋給打斷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僅僅是徹底的發動一元珠的效用,就需要吸走一個大成之境修道人的全部道行。這里,自然也只有師祖能發動它了。而布置‘袖里乾坤’之術,短短一年時間內,造就無數元嬰期的高手出來,這是在干什么?這是和蒼天的規則背道而馳的逆天之事!這等手段,只有創物才有資格去做,我等一介凡人,卻是如何能行此偷天的手段呢?”
水元子接著他的話說到:“所以那數千挑選出來的門人進入‘江山社稷圖’,開始修煉的時候,定然有天劫降臨。你們師祖,原本是想爺爺我去布置里面的陣法,他來抵擋這第一波的天劫的。原因嘛,就是他推動這個陣法,有點太勉強,還不如讓水爺爺我去布陣,他來抵擋天劫……可是數千人的規模啊,這降下的天劫定然厲害無比,怕是你們師祖爺也要被打去大半的修為啊。”
搖搖頭,水元子哼了一聲說到:“可是如今呢,看到了一元珠,就能夠更快更好的造就一批門人來,可是,你們師祖爺的犧牲就更大了。抵擋天劫么,不過是耗費大半的道行,但是發動一元珠,可就是要被吸走所有的法力。”
小貓第一個尖叫起來:“這怎么成?”小貓有點后悔自己帶著一元珠來游仙觀了,這,這不是自己害了騙天老道么?
騙天老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怒斥到:“為什么不行?舍去老道我一身修為,換來我一元宗的光復盛大,有什么不好?昔曰我一元宗不屑于做此偷天的勾當,可是如今,不做能行么?我意已決,不用再說了。如今要說的就是,等我催動了一元珠,把他送入江山社稷圖后,水前輩要進去江山社稷圖推動那聚元大陣的運轉,你們誰來替我抵擋天劫。”
他沉聲說到:“老道發動‘袖里乾坤’之術的時候,你們切忌靠近我三里之地,省得那天劫連同你們計算在內。等得老道把那些門人弟子送入了江山社稷圖,水前輩入內布置陣法,圓滿這法術的運行,此時天劫定然會降臨。你們再近前來,替師祖我抵擋天劫,明白么?”頓了頓,騙天老道有點欣然的說到:“風子那小娃娃如今道行大進,神通廣大,兼之他心計深沉,我一元宗在他手下定然得以光大。和風子比較起來,師祖老朽,卻是無用了。舍棄了師祖一人,換取數千可堪重用的門人,有甚不可呢?”
他抬頭看天,淡然笑道:“風子在海外收服的那些散修,卻不是我一元宗的心腹,曰后就算兩宗合一了,我一元宗的正統,依然要依靠黃龍門、游仙觀、冥龍會的這幫弟子啊。師祖我,就做出點犧牲,又有何不可?……大不了曰后再苦修千年,把這耗費的道行修回來就是了……不要說什么你們以身相代的話,師祖爺莫非還能讓你們一眾小輩犧牲么?”
諸人無言,趙月兒一個顫巍巍的跪拜了下去。水元子坐在旁邊搖頭不語,捧著條狗腿慢吞吞的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