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大將軍府,小貓懶散的躺在一張藤椅上,嘴里‘哎喲哎喲’的哼哼著。“告訴歐陽老頭兒,本將軍出征元蒙身負重傷,剛回來養傷哩!好酒好肉還沒有吃夠哩,麻煩事不要來找我。”翹著二郎腿不斷的晃動著身體,身下那可憐的藤椅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左手一條狗腿,右手一壇老酒,小貓吃喝得好不開心。
幾個心腹將領攤開雙手,搖搖頭,滿臉笑容的走了出去。每曰里老酒狗肉的廝混,這也是受重傷的人么?不過,管他的呢,如今應天府內軍隊和錦衣衛的最高將領就是小貓,他說什么都是對的。再說了,那歐陽至尊也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整天來找我們虎爺商量,豈不是麻煩么?這個應天府內風平浪靜的,還能有什么大事不成?
大將軍府的正廳內,歐陽至尊端著一碗茶水,呆呆的看著窗外飛起的鳥兒。聽得腳步聲走近,他連忙站起來問到:“幾位將軍,厲將軍他……”他滿臉希冀的看著那幾個小貓的副將,隨手把茶盞放在了身邊的茶幾上。
那走在最前的副將攤開手,滿臉無辜的說到:“歐陽大人,這可不是我們故意為難你,實在是虎爺傷得太重了,太醫也吩咐他靜養,不能太過于勞累的。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你身屬錦衣衛,我們是破陣營的,說起來其實都是呂風大人的屬下。可是呢,虎爺他的傷……嘿嘿,實在是沒有時間也沒那個精力來見你。這樣吧,應天府里還能有什么大事?我們派兩千兄弟過去給你助威如何?”
歐陽至尊滿臉苦笑,無奈的搖搖頭,嘆息到:“唉,說起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要說呢,等呂大人回來,卻又可能變成大事了。可是那人和呂大人的關系也不錯,我這里也不好對他怎的,而且徐青、周處他們幾個,把錦衣衛的精銳人馬都不知道帶去哪里了,想要對付他也是沒辦法的。既然厲將軍要養傷,那小老兒也就勉強應付這個局面吧。可是還勞請幾位將軍告訴厲將軍,就說大殿下身邊的那個李公公成立的什么東廠,如今可是在搶我們錦衣衛的權勢呢,還要他做個主意才是。”
搖搖頭,看到那幾個副將滿臉無動于衷的樣子,歐陽至尊也是明白人,當下艸起身邊的那根手杖,拱拱手告辭了。那幾個副將卻還會做人,知道歐陽至尊在錦衣衛內也有很高的權柄,大家都是自家人不是?很客氣的把他送到的大門口,看著他騎上了戰馬,帶著百多號護衛遠去了。帶頭的那副將搖搖頭說到:“什么狗屁東廠?可是沒有聽說過。爭權?在應天府和錦衣衛爭權?可不是找死么?”
幾個副將也是嘻嘻哈哈的亂笑,拍拍袖子,吩咐親兵把大將軍府的大門一關,自顧自的進去逍遙快活去了。那些倒霉鬼還在大草原上拼命呢,難得自己的虎爺突然聰明了,居然詐傷跑回了應天府將息身體,他們還不趁機享受還待怎地?不就是什么東廠和錦衣衛爭權奪利么,這等小事,不用告訴虎爺的。免得打擾了他老人家吃狗肉,還會被訓斥一頓。
突然間天空黑云密布,絲絲縷縷的雨線就這么灑了下來。大將軍府看門的幾個親兵嘻嘻哈哈的調侃了幾句,就連旁邊的側門也關了個嚴實,自顧自的吃酒玩樂去了。這些破陣營的兵痞,還指望他們能在大雨天還堅守崗位不成?這些親兵也就沒有看到,他們剛剛關上大門,街對面的酒樓里就慢吞吞的走出了幾個黑衣人,冷笑連連的看了看大將軍府的金色匾額,隨后匆匆的離開了。
歐陽至尊帶著一行護衛緩緩的順著大街前行,細朦朦的雨點,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受不了的。這些護衛,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子弟兵,堅毅剛強,每一個都是拼殺博命的好手,自然不會在乎這些雨點。在錦衣衛的精銳傾巢而出不知去向的這段時間,錦衣衛的曰常運作也就只有依靠他們了。歐陽至尊抬起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低聲嘆道:“奇怪,徐青他們去干什么了?辦案?天下有什么案子需要他們四個同時出動的?京城錦衣衛的實力幾乎抽調一空了,他們去打仗了不成?”
雨漸漸的大了起來,一隊步伐匆匆的城防軍抱著長槍,縮頭縮腦的快步走過。街道兩邊的攤販也是大聲咒罵著不作美的老天,慌忙收拾起了自己的衣食攤子。更有那些行人,一個個低聲嘀咕著,抱著腦袋狼狽飛竄。幾個衣著華美的公子哥,更是大聲喝罵著,拖泥帶水的狼狽前行。
歐陽至尊看得好笑,不過是一場春雨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此溫潤的雨,打在身上才真叫一個痛快,叫做一個舒服呢。揮動了一下手杖,掃了那些狼狽的攤販、行人一眼,歐陽至尊回頭看了看那一隊正好和他們走了個并肩的城防軍。“唔,這一隊人馬是誰統轄的?怎地如此無禮?他們都歸五城都督府統轄,往曰里見面,總要向老夫問個好的。”
想到這里,歐陽至尊更是認真的看了看帶隊的那個總旗,嗯,很精悍的一個中年人,眼里神光閃動,起碼有四十年苦修的內家真力。歐陽至尊突然醒悟:“城防軍乃是應天城內戰斗力最弱的軍隊,如此高手,就算在禁衛軍中也可以當上參將一職,怎么會跑來城防軍中當總旗?”他更是注意到,這一隊兩百多人的城防軍衣襟下,鼓鼓囊囊的還帶著一個體積很大的東西呢。
嘴里發出了一聲長嘯,‘砰’的一聲,方圓十丈內的所有雨點被一股渾厚至極的內勁震飛,無數雨點彷佛箭矢一樣朝著那一隊城防軍射了過去。在歐陽至尊‘大龍手’的奇異內力催動下,這些雨點在空氣中發出了尖銳的嘯聲,威力可比弩箭。他屬下的心腹弟子也是同時吶喊,身體凌空躍起,抽出了隨身的兵器,朝著那些士兵撲了過去。他們也都看出來了,這批士卒一個個目蘊精光,步伐矯健有力,分明都是高手。
那帶隊的總旗臉上突然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手里灰蒙蒙的一片物事突然向空中灑去,細微的風聲中,一道灰色霧氣憑空出現在歐陽至尊他們面前。那些士兵手掌一翻,已經拋開了手中的長槍,從衣襟下帶出了一張張已經上好了弦的硬弩。‘嘎吱’一聲怪響,兩百多支弩箭呼嘯著朝著歐陽至尊他們當胸射去。一支支閃動著精光的弩箭,一穿過那灰蒙蒙的霧氣,立刻就帶上了幽藍色的光芒,顯然那霧氣帶有劇毒。
歐陽至尊一聲怒號,手掌隨手往腰帶里一插,雙手一合一分,‘大龍手’中的必殺絕技‘龍嘯騰’脫手擊出。就看到他比常人要大上一半的手掌里幾道玉色的勁氣呼嘯射出,在空中成龍形撲向了那些士兵。‘嘩啦啦’一陣巨響,百丈之內的雨點被他的‘龍嘯騰’飛卷而起,帶著刺耳的嘯聲朝著那一群士兵沖了過去。同時,他發出了大聲的吼叫:“兒郎們小心,這群混帳膽大至極。”
可不是膽大至極么?在應天府化妝成城防軍的人,還動用了軍用的強弩來襲殺錦衣衛的人馬,這簡直可以說是造反了。歐陽至尊一邊揮出了如山的掌風,一邊在不斷的問自己:“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在應天城內襲擊錦衣衛?”
十幾支弩箭射向了歐陽至尊,可是都被他的護身罡氣震成了粉碎。可是他的那一群子弟兵,卻沒有他這么強悍的功力,足足有四十幾人被近在咫尺發射的硬弩射穿了胸膛,噴灑著血霧倒在了地上。而那些偽裝的城防軍卻也不好受,歐陽至尊怒極之下,揮掌發出的雨點堅固有如鋼彈,百多名士兵被射穿了頭顱,慘死當場。
‘當啷啷’一陣刺耳的金鐵轟鳴聲,剩余的七十幾名錦衣衛和那百名出頭的士兵混戰在了一起。歐陽至尊陰沉著臉,朝著帶隊的那中年總旗撲了過去。他的身體經過空中那一片朦朧的灰色霧氣時,腰間的手杖發出了朦朧的淡淡的佛光,把那毒氣消泯無形。
那中年總旗臉色大變,看著渾身裹在一團玉色勁氣中撲來的歐陽至尊,居然不敢動手,身體彷佛炮彈一樣朝著后方激射,竟然就要拋棄了屬下人等逃走。歐陽至尊哪里容得他從自己眼前逃竄?眼里寒光一閃,右手食指中指狠狠的探出,一道寸許粗,十幾丈長的白色指風‘嘎拉’一聲崩射而出,朝著那總旗心口射了過去。
“相好的,你把命留下吧!”眼看得那總旗避無所避,歐陽至尊快意的大笑起來,同時他大聲喝令到:“兒郎們,留下幾個活口,問問他們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誰!”歐陽至尊思忖到:“李公公怕是不會派人來襲殺我吧?畢竟他和呂大人的交情不淺啦,而且我們畢竟是同一個主子呢。可是到底是二殿下還是三殿下呢?他們的膽子也是在是大極了。”
錦衣衛們轟然應諾,繡春刀揮出了一道道寒光,把那一群城防軍逼得手忙腳亂,立刻又有十幾人慘死當場。歐陽至尊的指風眼看著也要追到那總旗的胸前,兩人的功力相差極大,歐陽至尊有把握在一招之內重傷此人。可是就在這關頭,那總旗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絲極其詭秘的笑容,大聲的喝道:“斬盡殺絕,一個不留!”隨后,他手中一道刺目的白光化為一朵刺目的白菊花,朝著歐陽至尊呼嘯而來。
‘轟隆’幾聲巨響,大街上的石板有十幾塊沖上了天空,從地下飛出了十七名黑衣人,手中奇形長刀朝著那些錦衣衛呼嘯劈下。路邊那些攤販、行人,甚至那幾個公子哥兒,也是面色一寒,兩只手同時仰起,密密麻麻的上千件細小的暗器頓時朝著那激戰著的人群射去。
那些化妝成城防軍的殺手臉色慘變,怒聲喝罵到:“你們這群雜碎,怎么連我們都算計進去了?”可是哪里容得他們躲閃?如雨的刀氣自天而降,無數密集的暗器把拼命搏殺的百多人簡直就射成了刺猬一般。長長的厲嘯聲中,三道血光自地下沖天而起,三個身形詭秘,彷佛幽魂一樣飄忽不定的人影突然閃現在歐陽至尊身后,六只扭曲飄忽的手掌狠狠的印在了他的后心上。
‘砰’的一聲,歐陽至尊的指風被那一團白光化解無形,凌厲的劍氣撲面襲來,逼得他長嘯一聲,一口真氣提起,身體輕飄飄的再次飄起了三丈許高,恰恰躲過了那道白光。可是他的身形立刻劇烈的顫抖起來,只感覺一股陰寒至極的強大力道從后心涌入,震得他五腑欲裂,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三條詭異的人影發出了刺耳的笑聲,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扭曲跳躍的,彷佛鬼火一樣的劍光,惡狠狠的朝著歐陽至尊的后心捅去。看他們劍光上那沖天的兇煞之氣,顯然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冤魂才煉制出來的歹毒法寶。這些人分明都是修道高手,哪里是普通的武林中人?就連那總旗也是長嘶一聲,眼里射出兩道尺許長的寒光,駕馭著那道白光沖天而起,朝著歐陽至尊的腰間卷了過去。
“你們這群該死的小人!”歐陽至尊牙齒咬得嘎崩直響,硬提了一口真氣,壓住了心口翻騰的血氣,反手一掌推出,身體已經朝前飄飛了十幾丈。‘嗤啦啦’一陣密集的響聲,數千件細小的暗器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地面上,那些殺手頓時發出了惋惜的驚嘆聲。只差寸許的距離,歐陽至尊就會死在他們的暗器之下哩。沒看到方才被暗器擊中的那些,已經被消融成血水了么?
那總旗喝罵了一聲,劍光在空中一個盤旋,配合著那三條扭曲的身形,朝著歐陽至尊卷了過去。歐陽至尊怒斥一聲,突然抽出了那根紫巍巍的手杖。反手就是一杖轟出,歐陽至尊已經借力射出了百多丈遠。‘吽’,一圈柔和的佛光從那手杖上放了出來,有如一個小小的太陽,溫柔無比的朝著他身后追殺而來的四人籠罩了過去。
這總旗還好,只感覺渾身彷佛被溫泉浸泡一樣,暖洋洋的提不起勁道來。可是那三條明顯帶著一身鬼氣的家伙可就倒了大霉,就好像雪獅子碰到了太陽一樣,他們慘嚎一聲,渾身冒起了縷縷的黑煙,就這么一腦袋栽倒在了地上。那總旗渾身一個哆嗦,嚇得臉上筋肉連跳了幾跳的,連忙按下劍光,極其殷勤的到了那三人的身邊,噓寒問暖起來。
三人怒極喝罵到:“老匹夫,你身上居然有佛宗異寶!你,你,你該死啊!”三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架起一陣黑不黑、紅不紅的陰風,朝著歐陽至尊追了過去,臨走,還對著那總旗點點頭,很是嘉許的樣子。那總旗立刻威風起來,朝著那一票化妝得五花八門的殺手呵斥了幾句,要他們立刻收拾了地上的尸體撤退,隨后也架起一道白光,倏忽遠去。
那三個詭異的家伙以及這總旗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剛剛掠過三條大街,后面他們的屬下就遭受了滅頂之災。那些殺手忙著收拾地上的尸體,誰知道兩側的屋檐上突然冒出了四五百人。這些突然出現的勁裝大漢人手一張連弩,弩匣中壓著六只淬毒的弩箭。隨著一個面容妖艷的女子一聲令下,數千支弩箭呼嘯而出,把這些身手高明的殺手都射成了刺猬一般。
那女子掩著小嘴嬌笑了起來:“呵呵,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不過真是奇怪,除了我們,還有誰要對付錦衣衛的這干人馬呢?”搖搖頭,這女子揮揮手臂,自己化為一蓬青煙消散了。而那些勁裝大漢則是整齊劃一的把連弩背到身后,跳下了屋檐,排列成整齊的隊伍,快速的離開了死氣沉沉的大街。
‘隆隆’的腳步聲遠遠的傳了過來,城防軍、禁衛軍的大隊人馬到了。可是留給他們的,不過是一地的尸體。
‘咳咳、咳咳’,故意的大聲咳嗽了幾聲,一個身穿大紅色中官袍色,渾身陰氣沉沉的太監帶著一大批護衛飛快的行了過來,這太監小鼻子小眼、小胳膊小腿,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的,不是小李子卻是誰?他打量了一下血流滿地的現場,嘴里發出了意義不明的陰笑聲。“這下錦衣衛的爺們兒可吃虧了啊,說是有百多個錦衣衛的高手栽了?那歐陽至尊負傷逃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