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蒼鷹舒展著翅膀,猛的撲向了地上的一只野兔。可是就在它的爪子距離那野兔還有幾尺的距離,一支鐵箭呼嘯而來,把它射飛了十幾丈,牢牢的釘在了地上。那只野兔嚇得魂飛天外,四條長腿飛快的撲騰著,就要逃走。可是哪里容得它逃跑?同樣一支鐵箭帶著刺耳的嘯聲飛來,把它也釘在了地上。
粗豪的嘯聲震顫了整個草原,小貓手挽鐵弓,胯下高頭大馬,帶著一隊五百多人的騎兵,緩步行來。“娘的,在應天府憋悶了好幾年,這回終于把老子調上來打仗了!嘿嘿,寧愿坐鎮居庸關,也比坐在大將軍府發呆的好。唉呀呀,每天出來打獵,嚇唬嚇唬那些元蒙的韃子,倒也是心情舒坦,渾身筋骨都活動開了。舒服啊!”興致勃勃的揮動了一下手臂,小貓大呼小叫的吼了起來。
一眾破陣營的騎兵諂詞如潮,自然是把小貓夸獎成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無敵大將。也難怪,如今破陣營下屬大軍二十萬,其中有八萬多人都加入了黃龍門,都被一通神仙說法給洗干凈了腦子。這些軍士要么是小貓的徒孫,要么是他的重孫,看到祖師爺開弓放箭,大發豪情,還有不大拍馬屁的么?
小貓回頭審視了一番這隨行的騎兵,不由得滿意的不住點頭。這些家伙修煉一元宗入門的煉氣口訣也有好幾年了,加上游仙觀源源不斷的送來各種奠基的靈丹妙藥給他們打定基礎,每個人起碼都有了好幾十年的內功在身上。雖然還沒達到駕馭飛劍法寶的境界,可是畢竟武功已經是極其高深了。打仗的時候,面對元蒙騎兵的強弓硬弩,幾場大戰下來,居然沒有損失一個人,不能不說,如今的破陣營,戰斗力實在是驚人。
咧開嘴笑了起來,小貓滿意的想到:“不錯嘛,這才是虎爺我心目中最理想的軍隊!哼哼,可惜就是還是太弱了一點,只要他們能達到凝氣后期,到了所謂的先天至境了,就能給他們每人一把飛劍玩玩了。娘的,數萬柄飛劍合力一擊,就算是神仙,最起碼也要重傷逃遁罷?”想到數年后等這些門人弟子達到凝氣后期時的美妙情景,小貓笑得更加開心了。
那些騎兵看得小貓樂了,他們也樂了。只要小貓高興,那肯定就有好事,說不定就單獨傳授他們一招兩式,那就受用不盡了。當下就有十幾騎人馬奔了出去,去搶那被射死的兔子和老鷹,準備著拿回來后討小貓的歡心。
突然間,一個沖在最前面的騎兵猛的勒住了馬韁繩,厲聲呵斥到:“呔,你是什么人?怎么在這里睡覺?你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這里是元蒙韃子出沒的地方,你孤身一人……嗯,還有一條小毛驢,居然也敢在這里休憩?”
深深的牧草中突然站起來了一條渾身漆黑的小毛驢,眨巴了一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這些兇巴巴的軍士。而一個渾身黑袍的年輕人也猛的從草窩里跳了起來,朝著小貓他們深深的鞠躬,和聲說到:“尊敬的將軍們,請接受一個來自萬里之外的旅人的敬意。我是羅蘭,一個普普通通的,行走天下依靠賣唱為生的游吟詩人,請問,這里到了哪里?”
小貓眼里閃過兩道厲芒,死死的盯了那羅蘭一眼。這家伙有著一頭油光水亮的金色長發,鵝蛋形的臉蛋線條很柔和,笑瞇瞇的臉蛋很英俊,湛藍色的眼睛帶著幾絲的慵懶和迷茫,加上高條的個頭,白皙細膩的皮膚,很是有討女人歡喜的本錢。看他腰間插著一張古怪的豎琴,手里還抓著一本破破爛爛的羊皮封面的書本的模樣,倒是真的有點像是所謂的……誒,游吟詩人。
策馬朝前行走了幾步,小貓居高臨下的看了羅蘭一眼,冷笑到:“哦?你從萬里之外來到這里的?是從東邊來,還是西邊來?或者是從北邊來的?唔,看你嬌滴滴的風都吹得倒的模樣,居然能一個人穿過大草原到達這里,倒是你的幸運了。”
那羅蘭看到渾身金甲的小貓,連忙鞠躬行禮到:“哦,尊敬的將軍,您卑微的仆人羅蘭向您致敬。我是從西方奧地利來的,一路上倒也是平安。直到這草原上,才有些兇狠的人想要搶劫我的財產。可是我羅蘭身上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所以他們倒也沒有為難我,就放我過來了。”
左手掐了掐長長的鋼針一般的胡須,輕輕的往旁邊拉扯了一下,小貓咕噥道:“哦?你太窮了,所以元蒙韃子沒有打劫你,這也說得過去。可是你孤身一人,能夠萬里條條的經過荒漠、沙漠、戈壁灘一直到這里,他娘的,你的命也太好了點罷?”手中鐵弓輕輕的往羅蘭肩膀上一點,小貓喝道:“那,你是來干什么的?嗯?你的中原官話,怎么說得這么好?”
羅蘭慘叫一聲,被小貓鐵弓一下子給捅到了地上,歪著嘴巴直吸冷氣。“天啊,上帝啊,您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我們那里最強大的騎士,也沒有您這樣的力氣呢,差點就把我的肩膀給打碎了……尊貴的大將軍,我是久聞東方古國的神奇,羨慕你們悠久神秘的文化,所以特來游歷的。至于我會說你們的語言,自然是有人傳授給我的呀!我們那里,卻也有來自東方的商隊呢,學習你們的語言,并不是難事。”
強忍著肩膀上的疼痛,羅蘭站起來朝著小貓鞠躬到:“在您的面前,我不敢吹噓,可是我羅蘭卻是一個公認的天才,我會講十七種不同的語言,這并不困難。要知道,我,羅蘭,可是最有名的游吟詩人,如果我走到一個地方,沒有辦法讓那里的百姓明白我的歌聲,這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天賦的歌喉,對不起自己的錢袋,對不起自己的……”
羅蘭還要羅嗦下去,可是小貓已經懶得聽了,直接一巴掌揮出去,強勁的掌風把他羅里羅嗦的話全部封在了嗓子眼里。“夠了,虎爺我懶得聽你的羅嗦。總之你是要去中原游歷是不是?我不管你來中原干什么,可是你的形跡詭秘,來路不明,就要受到調查!娘的,你說你是什么游吟詩人,當虎爺我就相信不成?告訴你,按照你的說法,你這種人在中原叫做戲子,他娘的就是靠嘴巴吃飯的。”
回頭看了一眼,小貓喝道:“把這廝抓回去,送去北平府讓錦衣衛的兄弟們好好的洗洗他,要是他沒有隱瞞什么,就讓他在北平城一帶活動。哼,這種外國來的戲子,更加要注意,省得他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唱給百姓們聽了。”幾個軍士轟然應諾,跳下馬,掏出繩索就把那羅蘭的雙手往后面一被,抹二肩過兩肘,把他綁了個結實。
羅蘭哼哼嗤嗤的叫嚷起來:“哦,上帝啊,你們這些粗魯的家伙,我是羅蘭,西方大陸上最有名的游吟詩人,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就算是最最殘暴的領主,也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善良的,無害的,把美妙的音樂和史詩傳達四方的游吟詩人的……我,我要控訴,我要向你們的皇帝控訴你們這種野蠻的、無恥的、強盜一般的……啊!”
一聲慘叫,卻是一個軍士懶得聽他的羅嗦,直接一肘子砸在了他的腹隔膜上,打得羅蘭直翻白眼,半天說不出話來。小貓看得直樂,這金毛鬼子實在是有意思,他莫非就不知道,在中原,象他小貓這樣身份的人,殺他這樣的戲子,哪怕殺他一百個一千個,也是屁事沒有的么?
搖搖頭,小貓沉聲喝道:“羅蘭,我不管你在那所謂的西方大陸是什么身份的人,可是這里是中原,是我們大明天子統治的地方。要是你敢違抗我大明朝的法律,嘿嘿!”右手緊緊握拳,猛的往胸口一收,隨后朝著右邊的草原上狠狠的揮出!就看得‘轟’的一聲,無數牧草被狂暴的氣流炸成了草粉,亂糟糟的飛騰了起來。等得漫天綠色的粉末悄然落定,足足五丈方圓的草地已經生生的陷下去了三尺高。
羅蘭渾身哆嗦了一下,傻傻的看著小貓,驚恐的嘀咕到:“上帝啊,這是什么該死的力量?魔法?武技?……神秘的東方,古怪的東方,恐怖的東方……殘暴的東方!哎呀,你們走慢點,我,我可跟不上你們。”羅蘭氣到了極點,他居然被人一根繩子拉著,拖在了馬后行走,這不是讓他吃灰么?一時間他也顧不得風度,張口就用自己的本國話大聲的咒罵起來。奈何小貓他們卻是聽不懂他哇啦哇啦的叫嚷些什么!
小貓他們卻是沒有注意,也根本沒辦法注意到,他們剛剛離開那片草原,就從一個草窩里爬出了一個渾身衣衫襤褸的人來。那夏頡老頭兒歪著腦袋看著小貓他們押解著羅蘭遠去,低聲的罵咧到:“我招惹誰了?不就是在草窩里面打盹而么?怎么就被那家伙一掌劈在了身上?誒,老天爺,你們還真是不讓我輕松一下啊。唔,偷懶都不成?”
夏頡隨風化去,嘀嘀咕咕的抱怨著:“天心難測,天心難測啊!早知道我就放棄凡人的身份,上升為神了!上一輩子,想我倒也風光,整曰里吃飽了喝足了就想到自己是神仙一般的快活。哪知道最后有成神的機會,卻又放棄了。噫嘻,若是我今曰為神,自然可以在天界好好的腐化一番,哪里還要在人間辛苦奔波呢?”
居庸關,小貓等一行人帶著大堆的獵物,轟鳴著沖進了關門。那羅蘭被倒掛在他的那小毛驢背上,小毛驢又被拖在一匹高頭大馬的背后,就這么一路吃灰喝土的跑了過來。那小毛驢原本油光水亮的皮毛,已經變得零落不堪,四條小腿在那里直哆嗦,他怎么可能追得上這些大馬呢?基本上就是被那馬兒硬拉著跑。等到了關門口了,這小毛驢也不行了,一腦袋就栽倒在了地上。
這毛驢栽倒了,他背上的羅蘭也一腦袋砸在了地上,差點就沒昏了過去。羅蘭吐出了嘴里的一口灰塵,大聲的喝罵著。可是小貓已經狂笑著策馬沖了回來,大手一伸,把他從地上撈了起來,高高的舉在了手上。“兄弟們,看看,看看啊,這可是西方來的黃毛藍眼鬼,沒見過罷?稀奇罷?少見罷?是件希罕貨色罷?給他洗刷干凈了,換一身衣服,送去北平城交給呂大人處置。”
羅蘭大聲的嚎叫著:“我是游吟詩人,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我的祖先,還曾經是個貴族,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你們這群野蠻的家伙。你們放下我,放下我。”他在小貓的手上拼命的扭動著身軀,可是怎么看,他也無法掙脫小貓的掌握,就小貓的手腕,都差點有他大腿粗了。
歪著腦袋看了看手上拼命扭動的羅蘭,小貓嘆息了一聲:“你要下去,那就下去吧。”手一松,就把那羅蘭從高處丟下。想那小貓的坐騎,在小貓的調教下,也已經變成了馬妖一流,身高丈八,而小貓端坐其上,舉起大手,怕不是有三丈的高度?當場就把那羅蘭摔得‘吱兒’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饒是羅蘭口齒伶俐,再也無力叫嚷了。
那破陣營的兵丁,哪個不是粗手粗腳的莽漢?尤其那幫子黃龍門的人,修習了一身高強的內力卻不曉得克制,曰常行事舉手投足之間力大無窮。一眾兵痞抓起羅蘭,兩手撕碎了羅蘭的衣服,就把他丟在了水井邊。羅蘭一聲驚呼,剛要再次的強烈抗議,已經看到兩個士兵舉著巨大的水槽,彷佛給馬兒洗澡一樣,給他當頭沖了下來。‘啊呀’一聲慘叫,羅蘭被那巨大的水流沖得站不穩腳步,狼狽的倒在了那泥水中。
一天后,嘴里罵罵咧咧,對整個中原民眾滿是怨憤的羅蘭,被十幾個破陣營的兵爺,送到了北平府錦衣衛的衙門里。正好呂風帶了一眾人馬,從應天府返回了北平,當下就在大堂內接見了這個自稱貴族后代,如今成為西方大陸最有名的游吟詩人的羅蘭。
端坐在太師椅上,身上一絲氣勁都沒有外瀉,呂風手中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品著那濃香的茶水。趙月兒則是站在屏風后面,很好奇的從縫隙里往大堂里打量,想要看看黃毛藍眼睛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樣子。她在心里尋思著:“黃毛的東西倒是很多,狻猊、六眼神猴無不如此,可是藍眼睛的么,只有青龍和玄武中的少數幾個分支的近親,才有藍眼睛。這金毛藍眼睛的人么,那還真的少見了。”
羅蘭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破陣營淘汰的皮甲,有氣無力的跟著幾個兵爺走進了大堂。剛剛進門,那幾個破陣營的弟子就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弟子參見統領大人。”這話說得很含糊,除非是有心人,否則誰能聽出來這些黃龍門的門徒是在參見掌門呢?
呂風微笑著,抬起手低聲說到:“罷了,起來罷……自己去帳房領一百兩賞銀,好好的在城里快活兩天了再回去。唔,不許在城里鬧事,否則就叫厲虎扒了你們的皮。”那幾個兵爺滿臉欣喜的朝著呂風磕了一個頭,站起身快步的走了出去。呂風這才抬起了眼皮子,掃了羅蘭一眼,不由得暗自贊嘆到:“好俊俏的人物,想不到西方大陸那等野蠻之地,倒也有這等風流人才。”
緩緩的點點頭,呂風沉聲說到:“遠來就是客,不用客氣,請坐吧……來人啊,上茶……上好茶。怎么著人家也是文采風流之士,不要弄些見不得人的粗劣茶葉來,讓西方異國之人看低了我中原天朝。”看到羅蘭雄糾糾氣昂昂,滿臉不忿的坐在了最外的一張太師椅上,呂風不由得好笑起來,隨手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和聲問到:“先生一路東來,可平安否?”
羅蘭眼珠子一瞪,朝著呂風喝道:“原本平安,一路上的強盜土匪,都沒有對我怎么樣。可是到了你們東土的大門口,卻被你們那群兵痞給羞辱了一番,好沒有來由……你是東土大明朝的大官么?我要控訴那叫做厲虎的將軍,他侮辱了我的尊嚴,踐踏了我的尊嚴。他是一個無賴,一個惡棍,一個下流無恥的家伙,一個腦袋里面都全部是筋肉,一點腦漿都沒有野蠻人,一個純粹的獸人,一個蠻橫的土匪!”
屏風后傳來一聲嘻笑,趙月兒搖搖頭,轉身就走。她暗自樂道:“你還不知道,小貓還是一頭老虎精呢。要是他當面聽說你這樣罵他,早就把你給撕碎了下酒……啊呀,小貓可是有道行的靈獸,怎么會這么野蠻這么血腥呢?嗯,揍你一頓那是少不了的。”